《剑长赋》小六当家

13、蛟龙角

　　青玄接过的羊皮卷上，其实只有寥寥数字，“击其下颌三寸”。
　　原来猎龙诀并非武功心法，更不是什么天恩神谕，不过告知以蛟龙的弱点，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可能也无济于事，但是对于青玄来说，单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雨已经有变小的趋势，视线渐渐开阔起来，青玄顺着来时的路返回，步调缓慢却又坚定，这蛟龙似有些怕她，攒动着身子不停的往后退。

　　青玄幽黑深邃的眼里全是冷绝无情，雨水顺着剑脊滴下，剑尖直指蛟龙，没有半丝拖泥带水的动作，一剑斩向蛟龙的头顶，横刀向右用力一拉，一只角应声而断。
　　她眼里是止不住的寒意，无论子宸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都不可以让她伤着分毫，而今那人却伤成那样，不是自己的错又是谁的，她是在恼自己，又是在恼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生。

　　蛟龙被断了角，痛的嚎叫起来，巨大的身子在海中折腾起高高的水花，连带着对青玄的愤怒愈甚，用尽浑身解数疯咬过来，青玄一个躲闪，那畜生一头撞向背后的山体，霎时，岩土崩坏，碎石土块簌簌的坠下。

　　这样看来，易水的猜测并没有错，旁边的碎石应该就是这畜生的杰作了，再坚硬的岩石也撑不起这样的庞然大物年复一年的撞击，终于崩塌的只剩碎石。

　　蛟龙见青玄没有被伤着，急红了双眼，泛着血红色的瞳孔睁大，反转身子又朝青玄的方向冲了过来。
　　青玄不慌不忙，冷眼扫过它，左脚用力支撑住全身的力气，左手用剑鞘护住身体，右手执剑，待那畜生冲到面前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直插进蛟龙的下颌，入肉三寸，不多不少。

　　瞬间气势汹汹的蛟龙像是散了骨架一般，重重的摔在地上，两只巨大的眼珠充满恐惧的转了几圈之后，涣散开来，而它的身体再也撑不起她骄傲的头颅，垂垂沉下。
　　在蛟龙倒下的瞬间，青玄一秒也没有多停留，转向子宸的方向奔去。
　　千万不能有事，她等了这么长久的岁月，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希望，若是有个万一……，她不敢想象。

　　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太阳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向大地，林雨霁替子宸换好药，出了山洞，再替易水打理伤口，这一个二个都是伤筋动骨的，让她这个本来应该闲着的人忙得快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青玄靠着石壁，看着双眼紧闭的人，素白的长袍被血水染得有些发黑，憔悴的姿容依旧能看出眉宇入鬓的英气，只是眉头聚拢的厉害，还不时的在冒着冷汗，是做恶梦了吗？
　　拧干毛巾，替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中，“姐，不要……不要这样……姐……”双目竟是缓缓流下温热的泪水灼伤了青玄的肌肤，是什么事伤她如此之深，居然在梦中也会泪流不止。

　　撩开她的鬓发，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痕，抚上那几乎看不见的痕迹，青玄的眼里终是掩饰不住的动容。

　　子宸梦里的情景十年如一日的清晰，是多久没有做这个梦了，她记不清这个梦靥纠缠了自己多少年，如何的人事变迁都抹不去，忘不掉，这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刃，在任何时候都会让她泪流满面。
　　那个夜晚她第一次尝到了生离死别的痛苦，第一次看着那个最亲的人在火海中死去，从此，阴阳两隔。

　　“醒了么？”清冷的声音，平静的语调，打破了山洞内的寂静。
　　子宸缓缓的睁开眼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自己这是睡了多久，全身上下的一阵酸痛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
　　青玄扶着她坐起，摸了摸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

　　一时间，两人安静的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只是贴近彼此的身体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子宸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气氛，早知道就不坐起来了！
　　“那蛟龙……”
　　“死了。”青玄说话向来都是能多简便就有多简便，能少说一个字就不会说成两个字。
　　子宸动了动喉咙，“那就好”，这样自己受了那么多的苦也算是值得了。

　　“为什么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许久的沉默后，青玄开口问道，她身上的那些伤依旧历历在目，看的她心疼。
　　“恩？”子宸狐疑的看着青玄，不明白她的问题意义何在，“当时林雨霁在照顾易水，只有我最合适了啊！”子宸说的理所当然，当时除了自己还有第二人选吗？显然没有。
　　可是青玄的脸色似乎比平常还要冷，“犯得着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吗？”
　　“可是当时你……如果我不去的话，你会死在那畜生爪下的。”子宸不解，难道自己不该去吗？为什么青玄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是你的谁，你用的着替我担心，替我差点连命都丢了吗？”青玄说的很慢，但却不乏威严。
　　她这么一问，子宸愣住了，对啊！她是我的谁，需要我替她做那么多。

　　双眼空滞的看着支撑着自己的手，想起那个遗忘了多年的梦，幽幽然开口，“我只是不想看到谁死再我面前。”
　　那种感觉太痛，朝夕相处的人在转眼间就变成冰凉的隔世，再也没有机会去牵她的手，看她的笑，所有往事都成隔世，那种痛更甚于切肤之痛，如果非要承受的话，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青玄也不再质问，收回了目光，望向洞外，光亮的白色刺目耀眼，让她眼睛忍不住有些酸痛，“你再歇息一会儿，我们明日就回东城。”
　　子宸乖乖的躺下身掖好被子，船上的被子带着海的腥味，让她不禁皱眉，有些怯懦的开口，“你可以陪着我吗？”
　　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在这幽暗潮湿的山洞内不停地滋长蔓延，像是春后的蔷薇，迅速的爬满了心房，扯不断，吹又生。

　　“睡吧！我不走。”温柔的语气没有了刚才的严肃，让人心安不已。
　　寂静而潮湿的山洞，青玄升起了火，丝丝热气蔓延开来，子宸听着火苗闪动的声音，又渐渐睡了过去，这次再没梦到那可怕的梦靥。

　　待几人再次回到东城已经过了三天，众人身上的伤口有林雨霁这个医术精湛的大夫来悉心照料，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断裂的骨伤好的可没那么快。

　　一行人的凯旋归来让白老爷喜出望外，延席数十里欢迎几人的归来，涌动的人群中全是开心的笑颜，只一青铜面具的男子握紧了双手，沉入人群之中。

　　幽寂了好几个月的东城，因这些猎龙而归的人欢腾起来，张灯结彩，歌舞载道。
　　扶着子宸的林雨霁看着这些热闹，到处都想去插一脚，带着子宸是这里看一眼，那里停一脚，恨不得将这个拖自己后腿的人给撇下，自己一个人去逍遥。
　　子宸自是知道林雨霁嫌弃自己碍手碍脚的，望了望青玄，人家正和白老爷说正事来着，显然没有什么闲工夫来管自己，只有沮丧的被林雨霁拉着去看街头卖艺的了！

　　“白老爷，这是你要的蛟龙角。”易水双手递上褐色的龙角，即使是全身缠满了绷带他也依旧侍奉在青玄左右，他的务实和忠诚曾让无数的人为之动容，只是无论对方开出如何有利的条件，他也始终留在青玄左右。
　　他将自己的心埋得很深，为报救命之恩，所以跟着青玄肝脑涂地，只是时间久了他才发现，当时救下自己的女子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自己生活的重心。

　　为她管家立业，为她鞍前马后，曾经的自己有多傲视凌人，现在的自己就有多卑躬屈膝，但即使如此他也心甘情愿。
　　如果这是留在她身边的唯一条件的话，他愿意将心意掩藏，他明白青玄身上有着必须去完成的使命，所以儿女情长之事从不会是她会去考虑的。
　　他一直都是安静的站在青玄身后，像忠诚的卫士一般，不屈不挠，坚毅挺拔。

　　习惯了她十年如一日的清冷面容，一样的眉目，一样的容颜，不一样的是她脸上的愁绪不再，是什么时候起，她换了一副心情来看人世沧桑，可能子宸真是那个寻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吧！不然他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谁改变的了青玄，虽然他不知道青玄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青玄姑娘果真不是凡人，真取来了蛟龙角，小女有救了，有救了！”
　　白老爷捧着手上的蛟龙角激动不已，先前对于青玄能力的否认也一并抛之脑后，那人向自己介绍的人果实在了得，断然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得上的，即使她只是一个女子。
　　陆凌川脸上也是难掩的雀跃，这样一来，洛儿就不用再受苦了，即使付出了承影也是值得的。

　　只是人生在世，又有几人能尽心如意，惊喜的同时往往伴随着出人意料的意外。
　　青玄冷眼看着站在白老爷身后的人，目光凌冽，这人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祥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更文了！！！
噢啦！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