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记》张张何何

6、念无心

　　方圆眨眼一笑，“这我可不知道，人都是孙娘子找来的，我也没见过呢。”

　　兰灵灵一脸无奈，“表姐，让我跟那么多男人面对面谈天说地，我做不到，这又不是谈生意。”

　　见兰灵灵似乎有打算离开的趋势，方圆马上一把拉住她放在桌上的双手，急道：“灵灵你放心好了，不会让你和那些男人直接面对面的，他们还不知道这里有我们在观察他们呢，孙娘子只是找了个借口将他们引了来，他们不知道我们来的目的。”

　　见兰灵灵还是兴致缺缺的模样，方圆真怕她就此离开这茶楼，讨好的说道：“你就笑一笑么，好歹有些许机会能在这里找到你的未来相公，这可是喜庆的事啊，再说了，孙娘子马上就要与我们会面了，不要让人难堪不是么。”

　　兰灵灵最受不了方圆可怜兮兮的语调，叹了口一气，勉强“嗯”了下，算是同意了，方圆喜出望外，要不是担心太惹人注目几乎就要跳过去抱着她转几圈以显兴奋了。

　　没过多久，果然就见一妇人也走上了二楼，那妇人先是四处张望像是再寻找什么，方圆对着兰灵灵一笑，便起身奔着那妇人而去。

　　想来这就是孙娘子了。

　　一旁碧绿蓦地悄声对着兰灵灵道：“小姐，你说这孙娘子找的人可靠么？”

　　“我又不是这孙娘子，怎么会知道？不过可不可靠又有什么关系”，兰灵灵淡淡一笑，“对我来说都一样罢了。”

　　碧绿自然听说兰灵灵这话里的一丝意味，想要劝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只在心里叹息一声，那沈公子到底有哪里好，小姐怎么就对他那么念念不能忘呢？

　　兰灵灵认真打量逐渐走进的孙娘子，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模样标志的，现在约莫有三十多岁了，仍是风韵犹存的样子，一颦一笑在兰灵灵看来似乎都有那么点自己所没有的“女人样儿”，兰灵灵注意到，在这孙娘子刚走近二楼时，四下便有一些正在品茶的男人们目光慢慢从茶水移到了她的身上，似是挪不开眼来，孙娘子似乎习惯了这种场面，仍是目不斜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跟着方圆一路走来。

　　奇怪，这种韵味儿是怎么来的，她看着那孙娘子，思绪慢慢飘远，要是自己当初不那么明目张胆的追着沈羽书，要是自己也能有点这股女人样儿，沈羽书还会这样对自己毫不理会么？

　　孙娘子走到兰灵灵跟前时，兰灵灵的思绪也及时收回来了，细看下发现这孙娘子果真保养得宜，脸上几乎一丝皱纹都没有，除了手有些许粗糙，皮肤真的算得上细嫩。

　　方圆热络的拉着孙娘子坐下，笑着看向一旁的兰灵灵，“灵灵，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孙娘子，怎么样，漂亮吧？”

　　兰灵灵点了点头，由衷道：“孙娘子的确是大美人。”

　　那孙娘子闻言到是没有扭捏作态，只笑道：“小姐们过誉了，三十多岁的人了，美不美到是无所谓了，我们这种人要紧的不过在于糊口饭吃罢了。”

　　那孙娘子说话直白，兰灵灵倒是挺欣赏她这种性格，不免对她少了几分排斥。

　　“孙娘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人找来了么？”方圆不像兰灵灵，她时刻没忘自己此次前来的大事，介绍过兰灵灵与孙娘子相识后，马上进入了正题。

　　孙娘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兰灵灵，这年头，有些富家千金们因为家世卓越，看人时不免要求高了些，左挑右拣，白白的蹉跎了大好岁月，导致十九二十了还没有着落的不在少数，家里人也开始着急了便想办法联系上她来暗地介绍人，她和一般的媒婆不一样，这门生意，从不过问对方姑娘的身份，不该问的一句也不多问，可眼前这位姑娘和她们不一样，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左右罢了，年级方面应该不是急着挑男人的理由，可又确实找上她来介绍了，这可着实叫人奇怪。

　　“姑娘请放心，今个儿来的家世也是极好的，城里最大染织坊锦绣坊姑娘应该听说过，这回来的正是他们的二公子徐益，模样也是周正的，奴家想了些办法让那二公子今日来这茶楼，待会儿奴家进去里间好避一避，只要那二公子一上楼，会有一提着水果篮子的小童过来问二位姑娘想不想吃梨，姑娘们就会知道那二公子是哪位了。”

　　孙娘子说着又看了眼兰灵灵，她经验老道，干这行不是一时了，自然看得出这位小姐兴致不高，琢摸着又道：“姑娘待会看仔细了，看得上眼那自然是好，若是看不上眼也没关系，奴家还可想办法让姑娘见一见别的公子，毕竟是终身大事，姑娘不可马虎，奴家这就去那里间了。”

　　“那是自然，她都懂得的，多谢孙娘子了。”

　　对于马上就要出场的染织坊二公子，这身份，方圆倒不是特别满意，可是再一思量，觉得身份不重要，人品才是要考察的重点，沈羽书不是一穷二白么，表妹都不在乎他的家世，那这染织坊二公子也该也不会排斥吧。

　　方圆细想之下更是好奇不已，见孙娘子起身忙道，顺便拍了下兰灵灵的额头，“听到没，待会看仔细了。”

　　孙娘子走后，三人又静坐了会，期间只要是二楼楼梯出现的人碧绿和方圆都会不约而同的望过去，可是这中间却没有什么人是她们看的顺眼的，觉得配得上兰灵灵的，不过幸好孙娘子提起过的卖水果的小童子还未出现，看来这中间也没有那二公子这倒是让她们放心不少。

　　“也不知道那二公子长什么模样？”碧绿忍不住嘀咕，看了眼无动于衷，始终静静喝茶的兰灵灵，暗想不知和沈公子比起来会怎么样。

　　“过会儿人来了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方圆也急，但比碧绿倒是沉得住气，她的话刚落音便见楼梯尽头出现一个挎着小篮子的童子，顿时心马上就悬了起来，果然就见这小童子径直走到她们三人桌前，稚嫩的嗓音问道：“几位姐姐想要买梨么，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兰灵灵见他可爱，不觉摸了摸让他的头，刚想掏出银两来买，就见身旁方圆几近兴奋地低声道：“人来了！”

　　兰灵灵抬眼望过去，二楼里正上来了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小厮，那男子约莫二十来岁，面容沉静，相貌一看就觉得此人应该性子比较沉稳，模样的确也还说得过去，很干净。

　　然而方圆却失望的有些愤怒了，心里低骂一声，为什么这男子就不能长得再出息一些，她带兰灵灵来看男人，就是执意觉得想要找到各方面比沈羽书好的人，让兰灵灵和自己心里出一口气，可显然在样貌方面这男子逊了那么一筹，转念一想，方圆告诉自己要沉得住气，对，重要的是品性，品性比沈羽书好也行。

　　一旁碧绿显然也觉得不是很满意，悄声问那小童子，“是不是他啊？”

　　那小童子笑嘻嘻的眨着眼猛点头，蓦地掩嘴一笑，跑下楼去，不过片刻便消失了踪影。

　　“也的确如那孙娘子所说的模样周正，可是要是这位二公子再好看些就好了。”碧绿心里藏不住话，见过了沈羽沈，她的审美自然就被拉高了，不免就道出了心声。

　　“瞎说什么呢，我们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么，再说这公子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啊，最重要的是，我们看中的是品性，懂么，碧绿？”

　　不知是安慰碧绿还是自己，方圆马上接话，一本正经的道。

　　碧绿似是受教，蓦地想起正在当务之急正是赶快让自家小姐忘记沈羽书，赶快打起精神接受别的男人，于是马上乖巧的点头，“表小姐说得极是，这位二公子风度翩翩，也是极为不错的人选。”

　　方圆满意的点点头，使了个眼色给碧绿，意思是你这丫头“孺子可教”也。

　　她们二人在旁一番讨论，兰灵灵却始终未掺和半句，觉得她过于安静，方圆忍不住担忧，“灵灵你说句话啊，这人看得顺眼么，有话直说，看不上我们就换。”

　　话刚落音，便听一声哀嚎传来，就见她们讨论的对象，那位染织坊二公子此刻壮硕的身子颤颤巍巍，哆嗦着，一手指着自己那一身青衫，一手指着身旁不断鞠躬道歉的店小二，语不成调，一脸哀戚地道：“你知不知道这身衣服的料子是我最喜欢的，这颜色是我最爱的，这布料是我亲手制成的，你知不知道我是有多喜欢这身儿，你怎么就毁了这衫子，你的茶水为什么要沾染我的衣料，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心爱之物，你，你……”

　　似是气极，那二公子嘴唇哆嗦不停，竟说不出话来，像是要被气的倒地，幸好他的小厮手快忙托起他，在一旁急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啊……”

　　方圆和碧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只有兰灵灵蓦地一声低笑出声，“这二公子太有趣了。”

　　方圆及时清醒，此刻无比惧怕兰灵灵真的看上这样的男人，忙反驳道：“什么有趣，简直是无趣极了，不就一件衣服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丧期呢。”像见了什么碍眼的东西，一把拉起她，“走，走，走，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