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4]仙山》柳外断虹

4、04

　　后山依稀还可以辨出小径，掩在离离荒草下，诉说着曾经的人迹。

　　除了碧绿的草，后山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夙瑶先还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机，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仔细拨开乱草，寻找着可能有的草药。

　　明光草贴地而生，并不显眼。

　　许久，一无所获。

　　她回身远望，琼华金顶如浮云端，却比记忆中偏离不少。

　　夙瑶一路后退，琼华宫渐渐偏移，渐渐接近记忆中的模样。太过于聚精会神了，她忘记了身后断崖，已经只有三步。

　　三步、两步、一步......

　　踩空。

　　她来不及惊叫来不及御剑，脚下猛的一空之后，是长久的黑暗。

　　茫茫的黑暗中，她感觉到有人扶起自己的头，喂了一些水。

　　清凉的一线入喉，四肢百骸重新归于感知。她张开眼睛，一时茫然。

　　“你醒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他！

　　发生了什么......是了，她不慎跌下了断崖，反应不及，摔晕了过去。

　　衣衫刮破了，伤得却不重。她撑起身，撞入了一双平静的眼睛里。

　　“你救了我......？多谢。”

　　她躺在一张玉床上，重重帐幔阻断了她探寻的视线，那不知名的男子坐在床边，一眨不眨看着她，令她尴尬莫名。

　　怎么不说话？这里又是哪里？

　　她受了伤挪动不了多远，这里想必还是在后山断崖下吧。

　　谁能想到竟有人会住在琼华禁地中呢，看这陈设，显然时日非浅。

　　禁地......奇异的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夙瑶按住胸口，疼痛难忍之下哼了一声，那人动了一下，像是想要扶她，却忍住了。

　　“你受了内伤，不要乱动。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墙壁上镶嵌着拳头大的明珠，冷白的光芒让他的表情也显得没有半分热度。

　　夙瑶问，“你究竟是谁？”

　　究竟为何入她梦中，为何出现在崖底，与大师兄中毒有没有关系？

　　她有无数个问题想问，看着他，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一个疑问。

　　——他究竟是谁？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第一次在梦中，如今看来，也并不是梦了。

　　“琼华，我叫琼华。”

　　夙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琼华？琼华派的琼华？

　　那男子神情淡淡的，任由她看。

　　他身上穿着深青色的长袍，广袖凛然，披着一头及腰长发。侧过头的时候，她见到他左眼下有一粒小小褐痣，如同泣泪。

　　先前夙瑶并未看得分明，此时方知此人年岁非但不大，仅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发间缠着柳枝，神情清正疏淡。

　　他道，“我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你知道我是谁。”

　　然而夙瑶并不知道。

　　她生于斯，长于斯，此时才知道琼华上还有这样陌生的一个地方，这个陌生的地方住着一个奇怪的陌生人，口口声声说认识她。

　　“你不认得我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夙瑶终于忍不住道，“我们见过？”

　　琼华道，“你既然没事了，就走吧。”他垂首不看她，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穆若清风。

　　夙瑶无意多作纠缠，这人古古怪怪，能够离开求之不得。

　　虽然还未弄明白任何疑问，但她本就不是什么非要寻根究底的人。

　　直到走出来，才发现原来刚才是在山洞中。

　　这人竟掏空了后山，作了他私人的洞府。

　　此时又是夜半时分，出了洞府，眼前一片星光成海。

　　夙瑶惊讶道，“这……明光草？！”

　　明光草得名自夜间草自发光，如聚明光。

　　熟悉得令她发寒。

　　她顿住脚，道，“琼华，你知不知道瘴毒？”

　　琼华笼袖，月色滑落他的眉头，眼角的褐痣与唇边的微笑都透着说不清的情绪。

　　“阿瑶，你想问什么？”

　　夙瑶道，“问了你会回答吗？”

　　琼华回看她，“阿瑶，你一向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答案？你究竟为什么来，只有你自己知道。”

　　他别有所指，夙瑶却误会了。

　　若不是这一切都是此人手笔，中毒，落崖，明光草，哪一样都不会如此恰到好处。

　　他不肯说透的，她自以为想得透。

　　奇异的梦境，不该存在的记忆，都是这人的把戏吧？

　　“你究竟想要什么？”

　　琼华笑了一声，似有些冷了般袖起手，歪了歪头道，“你将我困在这里，一百一十一年，这话该我问你才是。阿瑶，你究竟，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