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白月光》谢小禾

4、第 4 章

　　转眼国庆大假已过，学校开课。
　　S大学传播学院教室。
　　天气尚热，乐念停已经穿了白色维也纳衬衫和GIVENCHY的纯黑外套，经典的黑白配映得他苍白面容清俊得不可思议。
　　崔夕低声问：“他们怎么许你出院的？”
　　乐念停不屑地牵牵嘴角。
　　崔夕立刻知道自己问得多余－－他若任性要走别人还不得依他。
　　“程朗还没来。”崔夕换个话题。
　　“我知道。”乐念停奇怪地蹙蹙眉心，那个人，不是总一早就会出现在教室蹦来蹦去吗，今天怎么都快上课了还不见人影？
　　上课铃响，待得老师已经翻开讲义，一人才满头大汗地一边说：“老师对不起。”一边冲进教室－－那气喘吁吁的家伙可不就是程朗。
　　乐念停看着他，轻轻扬眉－－哦？他那样的人脸上也会透出疲倦？
　　这一堂课是理论传播学，老师翻着讲义大讲拉扎斯菲尔德，霍夫兰，搬出大堆生涩理论砖头一样砸向大家，下面的人埋头刷刷刷－－笔记记得简直怀疑要废掉一只手。乐念停手插在衣袋里，根本无视老师不断递过来的不满目光，而从一旁看去，只见程朗的头一点，又一点，频频磕向桌面，活脱脱的鸡啄米，真是让人莞尔。
　　乐念停唇边的笑容还未隐去，程朗已经一头撞在桌上，砰地一声引得全班同学愣了愣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程朗懊恼地揉揉额头，吐吐舌头道：“老师对不起。”
　　“你，你给我出去！”年轻老师刚在乐念停那里碰了无数隐形钉子，心里早十分不爽，此刻再压制不住怒火直冲。
　　程朗没料到老师竟气成这个样子，怔了怔又说了句：“对不起。”就要往外走。
　　“老师－－”季翔脱口叫到。
　　“你有意见？”老师涨红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问。
　　“程朗已经道歉了。”小唐不平地道。
　　“我只是让他出去而已，这算过分？”老师啪地合上讲义大声道。
　　教室里陡然一静，忽然听得一道略略低哑的声音淡淡说到：“不算，不算过分。所以－－老师，现在请你出去。”
　　全班同学的眼光刷地集中在说话人乐念停的身上。
　　“你说什么？”老师像完全没听明白乐念停说什么，愣愣地问。
　　“我说请你出去。”乐念停皱皱眉头－－如果什么话都要说两遍，那不是累死他了。
　　“你，你，你，还真的无法无天了！你也给我出去，等我通知训导处主任来！”老师气得面红耳赤，不知现在的学生怎么嚣张到如此程度。
　　“我替你通知好了。”乐念停拿出手机低低说了几句，片刻间，训导处主任和院长大人就驾临了教室。
　　“念停，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院长周老先生关切问到。
　　“院长，这位先生讲课方式照本宣科，而且在管理学生上过于情绪化，我想这样的人不适合在S大执教。”乐念停冷淡说到。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周诚立刻点点头，对那位倒霉的老师说到：“你来我办公室。”
　　“乐先生，我们会在最短时间内对全校老师重新作资格审查。”训导处主任狠狠瞪了那个已经气急败坏得出现梦游神情的老师，和颜悦色地对乐念停作保证。
　　“那就好，我们都希望S大越来越好。”乐念停欠欠身子，淡然道。
　　“是是是。”主任连连点头，和院长大人一起退出了教室。
　　教室里一片寂静。
　　老久以后，怔怔的小唐才傻傻地咂嘴道：“牛！太牛了……”
　　乐念停低咳两声，抬头正对上冲到他面前的程朗：“乐念停，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乐念停一怔，冷冷道：“我不觉得。”
　　“你以为你是在为我出头？你觉得自己很威风？但是我很讨厌看你卖弄自己的权力，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其实连根本的礼貌都不懂！！”程朗连珠炮地冲口说出，每说一句乐念停面上就褪去一分血色，眼里黯黑就更深浓一层。
　　“你说完了？”乐念停静了静，定定看住程朗，点点头道：“是，我确实不懂礼貌，因为我不需要懂。没错，我就是喜欢卖弄权力－－既然那权力是我的，我就是卖弄了又如何？”
　　“你的权力都是钱换来的！”程朗低吼。
　　“那幸好我有钱去换。”乐念停冷洌说到。
　　“你－－”程朗瞪住乐念停，一口气噎在喉咙说不出话来。
　　“我怎样？”乐念停微微一抬下颌，傲慢冰冷的目光将程朗的怒视生生逼了回去。
　　“你根本就是个仗着有钱有势乱摆架子的寄生虫！”程朗握紧拳头吼了出来。
　　“谢谢，我从没听过对我如此贴切的评价。”乐念停讽刺地挑挑眉。
　　程朗看着他讽刺的目光，刹那间血都冲到头上去－－挥手一拳打在乐念停的脸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揍掉他那该死的欠揍的傲慢！
　　乐念停整个人跌了下去，鼻端和唇边立刻挂出殷红。
　　崔夕呼地站起身过来扶起乐念停，紧张地看着他，递过自己的手啪去。
　　“我回家等开除通知。”程朗看着乐念停苍白脸上触目的红，心里已生了悔意－－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出手打人？怎么情绪失控到如此地步？心中拧成一团乱麻，程朗低着头默不作声走出教室。
　　乐念停随意拭去面上血迹，那动作－－竟是很熟练－－崔夕眉头一蹙，轻声道：“我送你回家？”
　　乐念停也没有拒绝，撑着课桌站起身，与崔夕一同慢慢往外走。留下身后一群人怔怔地，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教室外的长廊上，乐念停倚着栏杆摸出手机，可还没等他按下号码，崔夕只见他一手迅速掩到胸口俯下身去，手机也脱手直直摔到楼下。
　　“你怎么了？”崔夕急忙伸手扶住他。
　　“麻烦你去叫我的司机上来接我。”乐念停靠着栏杆喘息。
　　崔夕心头一痛，立即跑下楼去。

　　回乐宅的途中，乐念停一直合着眼睛，面色白得可怕。
　　崔夕悄声对司机讲：“还是别回家了，去医院。”
　　“回家。”乐念停闻言立刻说到，语气坚执。
　　崔夕还想说什么，被乐念停倦倦地一句：“不要再和我争，好不好？”给堵了回来，只能收声。
　　乐念停合着眼睛忽然问到：“你知道程朗是在忙什么吗？”
　　“听说他哥哥的公司出了点事。”崔夕答到。
　　“公司什么名字？”乐念停问。
　　崔夕话到嘴边又顿了顿，乐念停讥诮一笑：“放心，我虽然喜欢卖弄权力但还不至于背地里暗箭伤人。”
　　“恰恰相反，我不放心的是你，我怕你为他做太多反而让自己难受。”崔夕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为他做什么？”乐念停问。
　　“你如果不想帮他打点那又何必问我？”崔夕反问。
　　“我好奇不可以？”乐念停一剔眉。
　　“你不像好奇的人。”崔夕坦白说到。
　　乐念停抬眸看看崔夕，竟然笑了：“那你是不肯告诉我了？”
　　“我不告诉你难道你自己就查不到？”崔夕叹口气道：“程朗的哥哥名程一然，与一个叫林晖的人掌管本城最大的传媒集团”风行“，而近来”风行“出了问题，程朗是去帮他大哥的忙了。”
　　“恩，我知道了。”乐念停又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