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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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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几乎是一路狂奔着跑下去找到齐齐格,“有人跳海了,快救人啊!”
房间里面一片骚乱,齐齐格挪着胖胖的身子快步向我移来,“小姑娘,别乱说话,我的船上怎么会有人跳海呢。”一边向人群陪着笑,“小丫头没搞清楚状况乱喊的,诸位贵客少安毋躁,少安毋躁。”一边把我往外推。
“真的有人落海了,船主求求你停停船救人吧!”我弯着腰,拉着他的袖子。
“别胡说八道,你不想想我这一停船,要损失多少?我辛辛苦苦经营齐齐号,我容易吗?”齐齐格不耐烦的打发我。
我赶紧说,“船主老爷,求求您让船停下来,所有损失我来给好不好?”
“你?”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我,眼光落在我的腰袋上,“让我想想,停船费下帆费沉锚费外加船客的精神损失费,还有打捞费——总共,四十个金铢。”
我一怔,真言给我的恰好就是四十个金铢,少一个还救不了人呢。算了,人命总比金铢贵重吧,“船主我有,请你赶紧救人吧!”
我把钱袋整个递给他,他回头吩咐跟在身边的人,“停船救人。”又问我,“小丫头,这可是你所有的钱啊,是什么人啊?值得你把家底都交出来了?”
“他是个傻子,可能是被我打傻的吧。我挺对不起他的,明知道他有问题,还叫他傻子,把他气的跳海了。”我越说越难过,虽然他奇奇怪怪的,可总是一个大活人啊,可是就活生生的被我给气得跳海了,总还是我的不对吧。
齐齐格看我的眼神也奇奇怪怪的,他边摇头边走开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齐齐号上的人都涌到甲板上来了,船客听见有人跳海了都兴奋的不得了,有人就干脆把矮几搬出来,就着海风,边看着水下游动的潜夫边喝酒。暮色渐渐浓了,潜夫们上来了就再不愿意下去,他们说天黑了癃轾就要出来了,这癃轾最爱吃新鲜的人肉,闻到人的味道就从深海里浮上来,用绵延几十里的透明的触须把人层层的裹住,岸上的人只看见海里的人痛苦的挣扎,身上的血肉渐渐溶化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副白骨,把这骨头一捞出海水就化成齑粉了。他们还说傻子是肯定没得救了,一般人从二十人高的船舷上跳下去立马就没命的,死了就会浮上来,没有浮上来,八成是冉彝鱼给吃了,这种鱼的下颚特别有力,什么骨头都能嚼得碎,又特别喜欢成群结队的跟在海盗船后面,等着吞食被杀死的俘虏。
船客们津津有味的听着潜夫们假设的傻子的死法,我静静的依在船舷上看着墨黑的海水,这个奇怪的人怎么看都不像会要自杀的人啊,可他偏偏就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寻了短见。他身前被败家子的妹妹害得没有衣服穿,又被长得像他妹妹的我给气得跳海了,他就这样把自己的性命当个玩笑似的给弄没了。他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吧,但是他为什么就这样不珍惜它呢?偏偏有的人一生下来就被命运给主宰了,却想方设法的和命运抗争,尽自己小小的一份力量保护着身边的人?
我用仅剩的一根簪子向齐齐格买了一件半新的兽皮袍子,端着火盆走到船尾。我把袍子抖开,放到火盆上,“傻子,我不知道你的爷爷奶奶在哪儿,我先把袍子送给你吧。你现在一定很冷吧,海水那么冰,船舷那么高,你不害怕吗?你肚子还饿吧,你忍忍好吗?我的肚子也很饿呢,可是我现在没有钱了。齐齐格说我还欠着船费,让我到厨房去干活,我想到厨房里一定有吃的了,到时候我再送给你好吗?你一定要忍忍啊……”
一个人影飞快的从黑暗里冲出来,一把拎起袍子,踢翻火盆,“真浪费啊,好好的一件袍子,差点就给烧没了。”
我定睛一看,大叫起来,“傻——”又下意识的赶紧改口,“隆济颜!”
不是他又是谁。他飞快的脱下身上湿淋淋的旧袍子,裹上新的,“哎呀,真暖和啊。早知道现在的海水这么凉,就不在水里晃荡那么久,害得一群冉彝把我当成了死人,跟了我一路。啊——啊——啊秋,这回可糗大了!”
他低头看见半晌没言语的我,一怔,“小蛮,你哭了?”
我甩开他转身就走,“你不在乎性命,我在乎,你不知道人能好好的活着有多不容易吗?”
他拉住我,不解的问,“可是你们妹不是乐于见到人的死亡吗?灵肉分离了才能给你凝聚的精神力啊?”
“难道你妹妹喜欢看见人的死亡吗?”我真的不知道这个隆济颜有怎样一个妹妹了,她甚至比法师还可恶,“也许你妹妹喜欢罢,可是我不喜欢。你没死,也就不关我事了。请你以后好好的珍惜你的生命吧。”
我褪开他的手,他又上前一步拉住我,“对不起,对不起小蛮,是我搞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心一软,“好了,我不生你气。你放开我的手好吗?你的手很冰呢。”
他立刻破涕为笑,“小蛮,我现在很冷,又饿,你说过要请我吃饭的,现在可以去吃了吧?”
我淡淡一笑,“我的钱全部都给齐齐格了,他答应停船救人,要去了我全部的金铢。”
他跳起脚来大叫,“总有三四十个金铢吧,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笨啊,谁说跳下海就一定得死的?”他看见我狠狠的眼神,马上改口,“贪心的老不死的齐齐格,骗钱骗到我头上来了,小蛮我们走,把钱给要回来!”
他拉着我向舱底走去,“我现在找个帮手,你呆会儿就站在旁边看好了。我一定把咱们的钱加倍要回来!”
我在舱底见到了隆济颜的帮手,就是那个在街上和他在一起的同伴,他看见我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我看见隆济颜搂住那人的肩膀,“好伴当,现在是你发挥余热的时候了。”说完附在他耳边说话。
我就看那人一言不发的点点头。“好!”隆济颜拍掌大笑,“有伽喇和林双鹰出马,岂有不成功的?别乞,我们呆会儿见!”他一路大笑着爬上软梯。
我往回缩,准备找到自己的小吊床去躺躺。别乞拦住我,“你不与我们一起去吗?”
我停住脚步,“难道你不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一样是比较正常的吗?
“有的人,”他慢条斯理的说,“把变态隐藏在常态下,才是不正常的。他只是比较率性而为,你只要当他是以变态为常态,常态为变态的人就好了!”
我一乐,心情开朗起来,“好,我跟你们一快去!”
别乞像是对这条船十分熟悉,带着我七拐八拐的就来到一个大房间里面。这房间大而空朗,三面墙上高高的悬着三幅巨大的画。正对着我的一幅上画的是一片分开了的大洋,中间一条似有若无的水路,路左边的海水回旋着上升,路右边的海水回旋着下降;左边的一幅上画的是一个倒三角形的迷宫,一直延伸到画外;右边上的一幅则是全黑的,隐隐的有亭台楼阁的影子映出来。
在亮处骤一见隆济颜,觉得他和我以前见到的那个傻子有点不一样,头发上的黑灰被冲干净了,厚厚的卷着波浪,隐隐的还夹杂着一缕缕金丝。他脸上的黑灰也洗没了,那五官的轮廓和神气看起来分外的眼熟。
他对面的齐齐格神色黯然,“我原来以为时间改变了自己的面貌,却忘了时间也在改变别人的面貌。”
隆济颜一笑,“船主笑话了,我奶奶还说我还只是个乳臭小子,跟生下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呢?我也觉得船主和我记忆中得并无二样,不过是这些年心宽些了,就越发显得富态了。”
齐齐格冷哼一声,“你还记得我的样子,你有多大?我离开伽剌和林已经有十六年了,那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呢!”
隆济颜又是一笑,“是啊,船主若是不离开伽喇和林,想必我现在还在娘亲怀里撒娇呢,真是要多谢船主了,若是没有船主,我那有机会离开娘亲的怀抱,长大成人啊。所以我奶奶日日指着船主的画像,让我把船主的形象牢牢记着,永世不忘船主的恩情。”
齐齐格脸色一白,“我只是个求财的小人,自问无愧于人,何劳大妃和小世子记着。”
“这哪成,”隆济颜仍是不紧不慢,“没有船主,也就没有伽喇和林的今天,我们哪能忘了啊,何况——”他一瞥墙上的画,“船主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得帮我们保存着这三幅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他一回头,看见我和别乞,嘴角一扬,但笑不语。
齐齐格顺着他的眼光看过来,见到我一惊,继而看到我身后的别乞,那脸色就越发的难看,“我早该想到了,半路跳船必有蹊跷,小姑娘,做得好戏!”他眼光直射过来,“别乞,你也做得好戏!”
“船主过奖了,”别乞在我身后懒懒的说道,“不过,论起做戏,别乞哪及船主十分之一!船主在伽喇部二十年,做的大公帐前的好谋士,帐后的好朋友,割颈换头,性命都可以托付得,别乞在船主这三年,不过做些跑腿打杂,端茶倒水的粗活,哪能和船主相提并论。”
这话说得齐齐格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虽听不太懂,但是还能感觉到他们的话里藏着好多东西。真言说过,在人前若是有不懂得就不要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打破沙锅问到底,要闭上嘴巴,多听听,然后再多想想,实在不懂,私下再揪住一个好说话的问。这样才不会丢了面子,在外面行走,面子这东西可是很重要的。我闭上嘴巴不说话,眼睛可没闲着,挨个儿在那三人脸上打转。别乞仍就是一幅懒洋洋的样子,齐齐格面无表情,眼睛直愣楞的瞪着面前的画,隆济颜一眼瞄到了我,就盯住我咧开嘴巴笑。我一想起他跳海,让我担惊又受怕的,就没好脸色,气鼓鼓的朝他瞪着眼睛。他快步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我一僵,只听他说道,“船主,我们可以算算账了吧。”
那齐齐格握紧拳头,一脸决然之色,“小世子要如何算账,齐齐格洗耳恭听。”
“那倒也不麻烦,”隆济颜说道,“这位姑娘和我非亲非故,为了救我被船主要去了所有的钱,船主爱财,也得取之有道罢。”
齐齐格一下子松弛下来,“这个好说,我把钱还给她便是。”随即从腰上的钱袋里数出四十个金铢递过来。
“船主果真爽快,”隆济颜微微一笑,接过钱,“船主,那么另外一笔帐,我们也来爽快的算算吧。”
九
“船主果真爽快,”隆济颜微微一笑,接过钱,“船主,那么另外一笔帐,我们也来爽快
的算算吧。”他朝别乞递了个眼色,别乞会意,走到齐齐格面前。
“船主,”别乞稍稍低下头,望住他,“当初您从伽喇和林带出来的是三万金铢,您十年前买下齐齐号,用了五万,一年的收入按两万计算,十年就有二十万,伽喇和林得三万若按股折算,您可欠着我们十二万金铢呢。”
齐齐格额上不断有汗淌下来。别乞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当然,船主长袖善舞,收入又何止这区区二十万,齐齐号舱底那些个暗房里的人,随随便便的哪个不值上万金铢,船主生意做得好轻松啊,只需要在髅磬岛上把他们放下来,您的佣金就可以拿到手了,只是可惜那些苦主和肉票。”
隆济颜接过话来,“船主的藏匿功夫一流,若没有别乞,我也是万万想不到船主还有这个力气在苦海里浮沉呢,想来那些苦主也料不到这九州上响当当的齐齐号舱底还别有洞天。”
齐齐格恨声道,“你们要怎样,直说吧。犯不着在这里一唱一和的,我齐齐格要做什么,从来就没有跟人交待的道理。”
隆济颜一挑眉,“好!船主既然发话了,我们哥俩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从今儿个,从此时此刻起,这齐齐号就由我们接管了!”
齐齐格不怒反笑,“伽喇族的子孙原来变得这样的泼皮无赖了,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两个破落户的小崽子,想到我齐齐格面前耀武扬威,早了点吧!”
隆济颜竟然也笑了,“刚刚还被称作小世子,现在就是破落户了,这世间的风水变得还真快啊。我们两个破落户的小崽子,光明正大的手段还不会呢,泼皮无赖的手段到还是有一点,不过比起船主来倒是差远了。船主身娇肉贵,劳烦走一趟舱底,到时再做定夺不迟。”
齐齐格一脸惊疑,撩起金银丝的袍子,迈着两条粗腿往外奔去,就听见他一迭声的喊着人,许多脚步随着他匆匆忙忙的跑远了。
隆济颜倒在一张软榻上,拎起面前的一串紫葡萄就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那眼睛却一错也不错的瞪着我,仿佛算准了我要开口拿一堆问题砸过来。
我撇过头去,也不看它,问别乞,“你们在舱底做了什么啊?把他紧张成那样?”
别乞只是微笑,却并不开口,只听见隆济颜懒洋洋的说,“不过是在他的舱底凿了一个洞。然后用他的两个心腹把这个洞塞住了。”
“什么?”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你用人把那个洞堵住了?”
“如果我不把他塞在那里,此刻在那个洞里的就是我了。”这回是别乞开了口,“希望齐齐格够聪明,要是把他们拉出来,恐怕我们也得完蛋。”
“那,他们要是,要是死了怎么办?”听他们说话的语气,我不禁觉得毛骨悚然,“你们,你们怎么这么残忍啊!”
隆济颜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如果现在被塞在洞里的是我,你会这样骂他们吗?”
别乞淡淡的说道,“我发现舱底暗房的事情后准备来通知隆济颜,结果被齐齐格的手下发现了,他们把我带到侧舷要杀我灭口,幸亏隆济颜和你上了甲板,他水性好,先跳下海,凿穿了一个暗房又钻回来救了我。不过水也跟着漫了上来,多亏了你让齐齐格停船,一来转移了注意力,让他没来得及发现那两个人失踪,二来也给了我们时间想到办法把漏洞堵上。”
我哑口无言,指责他们吗?别乞差一点就真的成了冉彝的食物了,虽然刚才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可是这几句话里就有两个人的生死。
“你们,你们跟齐齐格,有什么过节吗?”
“齐齐格卷了伽喇和林的救命钱走了,一万多口人等着他拿钱买粮食回来救命,他拿了钱在海上逍遥的做起了船主,你说,他和我们有过节吗?”隆济颜立起身来,走到正中那幅画前,“我的母亲到现在下落不明,也要拜他所赐!”他忽然转过头来,朝我龇牙一笑,“不急,我们慢慢跟他算,一笔一笔来。”
“我们?”他那一笑透着古怪,我一跳,“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我,我……”
别乞在我的耳边轻笑,“傻丫头,不明白么,在齐齐格眼里,我们是一伙的了。”
我忐忑不安的在房间里面打转,隆济颜悠哉游哉的吃着葡萄,时不时的吐出几个核,别乞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像座石像。我越过他的肩膀往窗外看去,落日与海水连成了一片,那海水一半金红,一半墨绿,颜色甚是诡异。
“我,我们现在做什么?”我几乎要恼了,“你们不想直到齐齐格现在在做什么吗?你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我发现和他们在一起,往往会有从前从来没有的一种情绪——气恼,是的,我很气恼,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和他们成了一伙,可是又摸不清他们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
“他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他想好了要不要帮我们做。”隆济颜说道。
“那你们要做什么?”
“去那里!”我顺着隆济颜得手指看过去,是第三幅画,全黑的,隐隐透出亭台楼阁的影子,“找到我的母亲!”
天全黑下来的时候,齐齐格出现了,“船上全都是我的人,要杀了你们,很容易。”
我一惊,回头看隆济颜,他站起身来,“是很容易。我们知道船主的手段,既然上了船,就也做好了这个准备。不过,”他顿了一顿,“船主要是杀了我们,这齐齐号上的秘密可就再成不了秘密了,船主想要靠这艘船赚得救命的金铢,只怕是再也不能了。”
齐齐格笑道,“我由得你们诓,三两句话就想要我顺着你们的心意?”
“何止三两句话,”隆济颜眨了眨眼睛,“船主若是能小小的顺一下我们的意思,我隆济颜说上十万八万句话都是愿意的,何止是十万八万句话,就连绛珠草也是可以双手奉上的。”
“绛珠草!”齐齐格眼中放出异样的光来。
“是的,”隆济颜道,“从船主当年的画像来看,也是风神俊朗,仪表不凡的,怎么现在——”他把眼光落在齐齐格身上,“河络固然是聪明绝顶,能够在水晶室里种植绛珠草,可是又怎么能比得上溟朦海天然的好水好空气?船主这些年来掳人讹钱,这些钱想必也全进了河络的腰包,可是他们的东西可真不怎么样,虽说能够续命,可是变成了这幅样子,还真是生不如死好了。”
“你,你说,你有绛珠草?”齐齐格半是狂喜,半是不信,“可是溟朦海已经被冰炎地海的寒流毁了啊?”
“要不然船主也不会背着不仁不义的名声带着伽喇和林的救命钱一走了之?还是船主要是知道还有绛珠草,就留下来在伽喇和林呆到无疾而终?”隆济颜撇嘴一笑,“在船主心里,这世界上,还是自个的性命大过天啊!”
“我不跟你做口舌之争,”齐齐格焦急的摆摆手,“你说,绛珠草——”
隆济颜起身站在画前,“船主倒是不知道,溟朦海的绛珠草是由我母亲带过来的。伽喇和林的绛珠草虽然没了,可是我母亲的族人,想必还有。”
隆济颜抚摸着画框,“船主只知道我母亲一族富甲天下,这画里藏着他们的秘密,破解了就能带来宝藏,所以当年把它也一并偷走了,却不知道这原来是我母亲回到族里的地图,当然,也是找到绛珠草的地图。”
齐齐格像是被重重的一击,跌倒在地上。半晌,才喃喃道,“早知道——,早知道——”
“现在还来得及,”隆济颜微笑着向齐齐格俯下身去,“船主何妨给我们一个顺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