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可爱的宾利先生》放鸽子

4、第四章

　　尽管除了宾利以外，在尼日斐庄园的所有人都对这场乡村舞会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他们还是掩藏好了自己的真实心情，乘上了那台引起当地人无数羡慕眼光的豪华四轮马车。

　　而聚会早在他们到来之前便开始了，关于那位阔绰的新租客的话题更是飞遍了整个不大不小的会客室。

　　拥有五个漂亮女儿的班纳特太太最是眉飞色舞，与站在身旁的朗格太太说：“我一点也不怀疑，从英格兰北部来的年轻绅士会迷上乡村生活，一旦他被这种绝无仅有的魅力所感染，又怎么不可能想留下定居呢？”

　　朗格太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虽没有在适婚年龄的女儿，却有两个亲侄女，和班纳特太太之间也形成了竞争关系，是以她们的关系看似最好，实则充斥着明争暗斗：“我不能更同意你的看法了！”

　　班纳特太太继续说：“一位年轻富有的单身绅士，”她刻意在‘单身’一词上做了重读：“目前最缺少的难道不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太太吗？在这一带，不是我自夸，还有比我亲爱的简更惹人喜爱的未婚姑娘吗？”

　　生性较为腼腆的简刚好就在附近安静地站着，闻言微微偏过了头，淡淡的粉色从她的侧颊弥漫到了耳朵根。

　　“是的——除非他是瞎子，不懂得欣赏美。”

　　朗格太太嘴上附和，心里却想，可惜简没有能让她的美貌所能发挥出的作用更进一步的厚实嫁妆。一千镑的陪嫁确实能让她在哈福德郡嫁得十分体面，但想要俘虏那位豪气地租下尼日斐的绅士，她仅有的仰仗，恐怕只是美貌和柔软的性格了。

　　班纳特太太嘴上不提，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她当前的最大目标，就是把女儿们在她死前一个一个地嫁出去，而不管有多么不现实，若其中一位有幸能在尼日斐庄园安家的话，是再好不过的了。

　　就在这时，乐声渐停，门口传来一阵喧哗，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或是扭头，或是转身，往外望去。

　　原本正端着酒杯与其他人寒暄的威廉爵士愣了愣，迅速反应过来，露出稍显殷勤的笑，大步往那应他的邀请来的贵客们迎去。

　　“当人说到魔鬼，魔鬼便会到来。”伊丽莎白翘着唇角，一双灵动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妈妈，你惦记的那位先生总算是来了。”

　　她说得调皮，班纳特太太的眼睛只顾着盯住那个方向，好分辨‘宾利先生’是哪一位去了，倒是注意到她措辞的简嗔道：“莉玆！”

　　伊丽莎白的好友夏洛特艰难地忍住了笑。

　　班纳特家最小的两个女儿莉迪亚和凯蒂也兴奋地凑了过来，莉迪亚说：“我听说他们一共有四位绅士，七位小姐！”

　　凯蒂反驳：“不，我明明记得是六位绅士，十二位小姐！”

　　伊丽莎白没有浪费唇舌去指出她们的猜测有多荒谬。倒不是因为懒惰，而是由于随着他们的入场，乐声重新奏起，精力充沛的妹妹们也高高兴兴地找新舞伴去了。

　　“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夸张，”伊丽莎白数了数生面孔，凑到简耳边低语：“我想，那位穿蓝外套的一定是宾利先生了，那他一共只有两位绅士和两位女士作为同伴，这可叫许多小姐们放心了。”

　　“你想的不错，”托父亲的福，夏洛特知道得略多一些：“而女士们都是宾利先生的姐妹，一位已经结婚了，与那位赫斯脱先生。”

　　简问：“是那位个头高点的绅士吗？”

　　夏洛特摇头：“不，那是宾利先生唯一的好友达西先生。”

　　“噢。”

　　伊丽莎白深棕色的眼珠子不禁在满面笑容的宾利先生和毫无表情的达西先生之间转来转去，越发觉得有趣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单纯的错觉，这对人们口中的挚友，性格却无比迥异，单从她的观察来判断的话，若说顶着一头闪闪发光的金发的宾利先生温和无害得像漂亮纯洁的羔羊，那与他寸步不离，对别人不假颜色，十足倨傲的达西先生无疑充当了监督和保护者的角色——炯炯有神的深褐色眼眸充满警惕，犹如忠心耿耿的牧羊犬。

　　想象中的画面活灵活现，叫她有些忍俊不禁。

　　“莉玆！”简小声唤回神游天外的妹妹，她看到母亲在招呼她们过去了。

　　“班纳特太太，宾利先生想认识一下你和你的女儿们。”威廉爵士带来了宾利先生，热心地为她们做了介绍。

　　班纳特太太一边带着女儿们行礼，一边喜笑颜开地称赞道：“宾利先生，你真是太友好了！”

　　宾利也含笑致礼。

　　近看比远看还要俊俏！和羞涩地微笑的姐姐不同，伊丽莎白下意识地留意了一下宾利先生的身后，果不其然，那一脸冷冰冰的达西先生也跟了过来，背着手站在约两步之外，视线的焦点自始至终就只落在宾利先生的后背上。

　　恰好是一个不会被误认为要与她们认识的好距离。

　　伊丽莎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对达西先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稍微有数了。

　　在她暗暗嘀咕的时候，班纳特夫人已经简单地介绍完了她的五个女儿，宾利先生也顺理成章地向还没有舞伴的简提出了共舞的请求。

　　“我很乐意，先生。”

　　将手伸过去的简，眼睛微微发光，笑容也越发甜美了。

　　宾利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他的好友达西。在短暂的错愕后，他迅速领会到了内向的好友的“意思”，一边冲达西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一边笑着向班纳特太太说：“请容我向你介绍我的好友，达西先生。”

　　班纳特太太刚从卢卡斯太太口中得知了这位年收入至少一万英镑的绅士的名字，自然不会怠慢。她先诚心诚意地赞美了对方无可挑剔的堂堂仪表，又提起了乡村舞蹈的美妙。

　　然而，在她还没来得及说到伊丽莎白正缺个舞伴的时候，这位英俊高贵的先生便毫不客气地丢下一句：“谢谢夫人，我极少跳舞。”

　　宾利脸上挂着的灿笑微微发僵。

　　班纳特太太愣了愣，以为他只是在谦虚，于是再接再励道：“那一定是你在过去没有遇到过如此适合跳舞的场合！听听，今晚的音乐是多么动听呀，而你的舞伴，也会是个罕见的漂亮姑娘——”

　　她尚未说完，刚被许多人称赞风度翩翩的达西先生就飞快地点头致歉，完全不屑掩饰自己不耐烦地离开了。

　　这发展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宾利抱歉地笑了笑，转身追他的好友去了。

　　伊丽莎白由衷地庆幸自己站在妈妈身后，不需要看那蓦地变得铁青的脸色。她倒是早有预感对方不会愿意接受自己作为舞伴，有了准备，就称不上多失望难堪，可班纳特太太却仿佛受了奇耻大辱——她大概是习惯自己漂亮的女儿们在男士中无往不利。

　　这下哪怕是英镑的夺目光辉都掩盖不了达西先生惹人诟病的品格了。

　　“我要收回刚才对他的评价！”班纳特太太愤愤不平地与太太们说：“我之前怎么会愚蠢地认为他英俊而文质彬彬，宾利先生所拥有的跟他比起来什么都不是呢？这世上有比财富更重要的宝物，那是谦逊的美德！我敢保证，再没有比他更面目可憎，又傲慢无礼的男士了——”

　　“妈妈！”伊丽莎白忍不住提醒她注意音量：“他们会听到的。”

　　“我不在乎他听不听得到！”班纳特太太是出离愤怒了，大声道：“他的朋友宾利先生比起他来是多么十全十美啊……”

　　宾利尴尬地低咳几声，偷瞟面无表情的友人，心里不安得厉害。

　　伊丽莎白小姐说得不错，他们所站的位置的的确确能把班纳特夫人的话尽收耳中：不管是对达西的严厉攻击，还是对他的夸张赞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可真不知道你的想法了，”宾利收拾了一下心情，问：“你既然跟我一起过去了，难道不就是等待我为你引荐一位合适的舞伴吗？我依着你的愿望做了后，你偏偏不领情。班纳特家最年长的两位小姐都优雅有礼，举止得体，相貌也很是漂亮，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宁可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百无聊赖地站在这里发呆，固执地板着脸，也不愿意去结交一下她们。”

　　达西微微侧目，示意他看向卡洛琳和路易莎：“你的姐妹们已经有舞伴了。”

　　宾利摆了摆手：“噢，天啊！我可不希望你远道而来却只愿意跟我的姐妹跳舞。我敢发誓，这个房间里的姑娘们都可爱得像天使一般，你为什么非要把她们对你的青睐拒之门外呢？”

　　达西嗤笑一声：“如果那些受人冷待，不受欢迎的小姐们也能被称为天使的话，那你见过的天使一定多得超过了主所创造出的数目。”

　　“今晚受邀的男宾比较少，并不说明她们不受欢迎。”宾利解释完了，诚恳道：“看在我诚心实意地劝你、邀请你的份上，达西，去跳舞吧。就算你有一双挑剔的眼睛，那儿也有几位小姐的容貌足够甜美。”

　　达西顺着他说的方向看了一眼，不以为然道：“我不得不说你的标准太过宽松，毫不可靠。在我眼里，唯一姑且称得上美貌的小姐，只有打动你的那一位了。”

　　“打动我？”宾利迷茫了一瞬，旋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指的该不会是班纳特家的大女儿吗？”

　　达西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开始赶人：“你别把时间再浪费在我身上了，快去和她跳舞吧。”

　　宾利实在不愿意把好友一个人撇在这里，尤其误会了达西高贵本质的班纳特太太还正进行以围绕‘傲慢无礼’为中心的无休止的高谈阔论。可方才已经邀请班纳特小姐共舞了，那双忧郁的湛蓝色眼睛正看着自己呢，他不能不守诺。

　　他苦恼地思考了一下，居然想出了个堪称两全其美的主意，高兴道：“既然你的眼光如此苛刻，那不如就由你与她跳第二支舞吧，我会在与她跳完一支舞后，把她领到你面前的。尽管你把班纳特夫人狠狠地得罪了，但只要你将态度稍微缓和一下，她们一定会发现你委实是个可敬可亲的绅士的。”

　　让宾利欣喜的是，达西还真点头，采纳了这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