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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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章
“元驹，站在那里不要动。”程潜一句话止住温元驹要上前的动作，示意他在一旁站好，“我跟老将军说几句话。”
“陛下，您不必……”温元驹想说，他父亲做出的选择即使他这个做儿子的不能完全理解也不曾抱怨，父亲犯下大错，虽死在异乡，却是战死沙场，也算是善终，终究是比那些撺掇着废太子谋反叛乱最终被凌迟处死的人要好得多。
程潜盯着牌位上的文字，家父温行桉之位，细细看了一遍，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没有功勋没有品级，文字像是温元驹刻上去的，带着程潜印象中温元驹字体的样子。
“父皇有意让老将军您做武学师傅，为朕讲学。”程潜慢慢开口，说起一段往事，“父皇说，宫里的师傅没见过血，朕只能学到花架子，而朝堂上那几位养老的将军只会打仗不会带兵，若是把朕教的只知道御驾亲征不知道排兵布阵，早晚还是要亡国。”
温元驹没想到先帝还有这么耿直的一面，一时没忍住嘴角都翘了起来，再连忙捂住嘴，好想找个角落躲起来，在黑暗里偷听。
“父皇思来想去，想要将老将军您调回京城。”程潜继续说道，“可是您不同意，您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城了。朕记得那次父皇叹息良久，直言您是为了表忠心，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回京受制。”
这话温元驹同意，若是让他来选择，他会做出和父亲一样的决定。
“那时朕还小，追问父皇，‘父皇，温将军对您忠心难道不好吗？’父皇说，‘赤胆忠心，赤胆没有必要把心脏挖出来看它的颜色，忠心没有必要把妻儿困在京城来表达。废太子于东宫二十余载，他谋反的时候可想过朕也是他的父亲？’”
程潜转头看了一眼温元驹，又接着说道，“直到温老将军您过世后，父皇派人关照灵岩山上道观的一个小道士，朕这才知道，您将妻儿扔在京城不管不顾近十年，就是为了表明您那颗忠心。”
“不是的，陛下，父亲……”温元驹着急要替父亲辩白，温行桉没有不管他们母子，虽然按照京城一品大员家中规模来看，他家是穷酸不少，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平常百姓家，已经是很富裕了，即便是在山上修行的那几年，温行桉行军打仗在外，还安排了师傅教导他，每隔一月都要来信询问他的学习进度。
“您只盼元驹像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不流血不上战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程潜没让温元驹继续说下去，而是自顾自地冲着牌位说道，“可您忘了他是温家后人，他的骨子里留的是世世代代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苟且偷生的温家人的血！在您去世后没几年，元驹和您一样尚未弱冠走上战场，一战成名，守护着您曾经骑马踏过的土地，将温家的血脉延续下去。”
温元驹后退两步，低下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程潜再说，“朕要立元驹为后，他打下的江山，朕与他共享。”
这回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却又不容人反驳，温元驹还在刚刚的话中震惊无法自拔，再听他这么说一句，彻底想翻白眼昏睡过去。
“陛下慎言。”除了轻声说一句没多少分量的话，温元驹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会好好照顾元驹的。”程潜对着温行桉的牌位磕了个头，扔下这么一句话，起身拉着温元驹出了祠堂。
程潜拉着温元驹一直往前走，直到出了院门，温元驹转身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匾额，对程潜说道，“父亲没有做错，我从未怪罪过他。”
谁能保证做皇帝的能几十年如一日地相信一位武将的忠心呢？从古至今，镇守边塞重镇的大将，无一不是将妻儿留在京城，更何况温行桉曾有过过失，谁又能保证先帝永远不会追究旧账？温元驹一直都知道，父亲将他和母亲留在京城，才算是给他们娘俩保下一条命，而他也只有可能在父亲过世后才能上战场。
对温元驹来说，温行桉在自己能做的范围内给了他最大的保护，唯一让他不能理解的只是为什么父亲要将尸骨留在边塞，甚至留下信件对他说，连衣冠冢都不要建，致使现在温元驹只能对着一个空牌位祭拜。
“回吧。”程潜没回应，拉着温元驹上马车，温元驹顿住步子，问他，“回哪里？”
程潜已经上了马车，回过身来伸手，“你是我的皇后，跟我回承乾殿，这没什么不对。”
温元驹以为这一趟来将军府，是程潜送他回家的，没想到出来溜达一圈，还要再回皇宫。重点问题是，中间程潜还将他老子骂了一遍。
“陛下，这是末将的家，末将还是呆在这里比较……”
程潜反问他，“这将军府早就没人住了，只剩下几间空房子。你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是你身上有银子，还是你那些亲兵能养得起你每天吃五顿饭？”
什么五顿饭，明明是三顿正餐加两顿糕点！
温元驹默然，十分不情愿地就着程潜的手上了马车，待坐下来，盯着自己鼓起的肚子，心想着将军府后院练武场旁哪一把银枪能拿去当铺当了换些银子来。想他带兵打仗这些年，竟然没存下银子，这以后还要带着娃的日子可怎么过？
温元驹还想再挣扎一下，可他在将军府生活过的时间太短，真要说起来，对将军府的印象并不怎么深刻，恐怕连自己住的那间屋子有没有耳房都不知道，何谈情深。
可这好不容易从皇宫里出来，这回若是直接回去，想再出来可就难了。温元驹清楚程潜的心思，极有可能他会被关一辈子，永远都不出来那是程潜最希望的事情。
他要妥协吗？他要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妥协吗？
“陛下……”
“嗯？”
温元驹犹犹豫豫地开口，程潜正忙着帮他整理身后的软垫，双臂围着他，像是将他圈在怀里。两人隔得太近，温元驹就像是在程潜的耳边说话一样，“我不太舒服……”
“哪里不舒服？”程潜急忙拉起他的手，问道，“我们马上回去好吗？都怪我想着将军府离得不远，也没带太医出来，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要太医跟着。是他们又闹腾了吗？等小家伙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不是……”温元驹避开程潜凑过来想抚摸他肚子的手，将脑袋也向后靠了一下，跟程潜保持了距离，“你靠的太近了，我不习惯……”
程潜愣了一下，先是吩咐回宫，然后抱着温元驹不松手。
温元驹试着挣了一下，又被程潜抱得更紧，温元驹索性放弃了，挪挪身子换个自己比较舒服的姿势，随着马车来回晃动几下，没过多久就昏昏欲睡。
程潜一路抱着温元驹，到后来温元驹真睡着了，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程潜右边的手臂上，等下车的时候程潜两只胳膊都有些发麻。程潜原本想着不叫醒温元驹，直接将他抱回承乾殿中接着睡，可等他下了马车，见正好是正午时分，若是温元驹将午饭睡过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索性直接将人叫醒，扶着他下了马车。
温元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听见程潜不让他睡觉，瞬间皱起眉头，积攒了一肚子的起床气。
“今天天气好，我们在外面摆膳好吗？”程潜哄他，还抬手指了指头顶的大太阳。
温元驹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会，张口将心中的闷气吐了出来，随后点点头。
程潜一个颜色，三顺得令立马去操办，二喜没跟去，而是出主意说，“皇上，静轩亭离这不远，也好挂幔布，奴才去准备一下？”
“就你会偷懒，脏活累活都扔给三顺了，欺负三顺是你弟弟是吧。”程潜和二喜开着玩笑话，瞅见温元驹的脸色，像是有些兴趣的样子，又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吃饭的时候再跟你说，可不许听一半就睡过去。”
温元驹看他一眼，甩开程潜的搀扶，自己跟着二喜往前走。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