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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换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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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昭看我两手血红的在一个男人身上折腾,哇哇一口当时就吐了。
“你早晨吃的全是点心和肉啊?”我回头得意的朝着她笑。这种结果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想当年我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也是哇哇大吐,吐完了陈万生在旁边冷冷的说:“以后来看我切胳膊切腿别吃东西,看完了再吃。”转过身去不怀好意的笑,我看见他偷偷抽动的肩膀了。
笑完手起刀落,从那男人身上切下一块流着脓血的肉,啪丢在我的眼前,溅起的血点子立时污了我月白色的绣花鞋。
我吓得后退一步,继续大吐,腹中空空,几乎让我连胆汁也吐出来。
令人难忘的第一天,搬到陈万生医阁住的第一天。
我们的早课依旧,只是那黑口黑面的尉迟对我倒不再挥鞭子了,我努力做到最好,他对我也就没有了挥鞭子的理由。
杜若早就跟着姑姑了,我们的早课晚课跟她没关系。
偶尔一次在走廊遇到,她也是昂着头,眼都不斜一下,风摆杨柳的走了,好似我们从来不认识一般。听说现在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不知凡几,姑姑的真传,她是学了个十足十。
倒是梅昭有次挨了鞭子,我带她到医阁上药,她四下羡慕的看了看:“果然是好地方,不怪到陈万生踢杜若出门,收你进门,她那么恨你!”
我端出一盘点心给她吃,自己小心的咽了下口水在一旁看着她吃,看她吃完了高高兴兴的走了。
苦命的我啊,虽然陈万生切胳膊切腿儿的活儿不多,但也不少,
我不吃是怕呆会儿再吐。运动了一个早上,我是滴水未进啊!
云霄宫少说也有一两千徒众,江湖中人总免不了打打杀杀,我还真怀疑有一天白默心血来潮想要检阅自己的下属,结果发现缺胳膊少腿者众!
当然,那个责任跟我没关系。
或者是陈万生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最近迷上了换脸,即把张三的脸换给李四,再把赵二的脸换给王二麻子。
最初他只给毁了容的换,但打架者众,要脸者更多,打架毁容的就少之又少了。很多人宁愿断胳膊断腿都要面子。一日陈万生给一人缝合打伤的内脏,缝完了那个倒霉的家伙还没有醒,他一时手痒,就把人家好好的脸给揭下来,换了一个极丑的脸。
倒不是他故意的,当时手头只有那一个极丑的脸面。
那天的麻药是我下的,一时过量,而我的鬼手师傅又一时技痒,这才造就了云宵宫最丑的人!
云宵宫中的人向来男俊女美,江湖中人无人不知。
这家伙醒来一看自己那丑得吓人的脸,一时气愤,拿起陈万生的手术刀,差点杀了他,当时多亏我替他抵挡了一阵子。
自此之后陈万生才算对我和颜悦色。
他这一生只长于医术,使毒和解毒,无暇分心再学武,但云宵宫诸人都不大敢得罪他,人在江湖飘,说不准那天就挨刀!
挨刀也就算了,自己也可救治,但万一中了毒,还得陈万生!
谁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我刚来的时候确实和陈万生不和。
有好多次他配好了药不知疗效就直接要给人吃,我劝他养几只动物来试试,他不肯,有时候医得半死不活的,我们就在医阁大吵,吵得医阁的仆人只要听到我们吵起来,早就四散逃逸了。
本来我还对他出于尊重,还有一层,考虑到他的可怕,打定主意叫他一声师傅的,后来见他如此草菅人命,便把那尊重的心肠收了起来,相互看不顺眼便吵起来了!他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有时候被我气得跳脚,我就在旁边拍着手儿笑,他跳得越凶我笑得越开心!
有次正笑得开心,肚子一通乱响,那是饿的狠了,他倒不跳了,把我上下打量一番,下个定语:“丑丫头!”不解恨,再补一句:“饿死你!”然后得意的笑了。
并非我不怕死,他给我下了几次毒,结果我轻易的就解开了,对他的恐惧之心就淡了,看吧,都是吹的,传说中的不过如此嘛!
估计刚开始他把我当做个捡来的金疙瘩,后来发现我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所以才不遗余力的折磨我,有时半夜起来上厕所也会顺便过来关照我一下,给我窗户里吹点小毒之类的。
我就连睡觉也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时候才知道江湖人称他“鬼手毒医”。
不过我们之间的争吵也仅限于学术研讨范畴内的,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所以置我于死地的可能,估计他也没有。
有时候吵累了,他看着我的眼光倒是很温和,这时候我会很识实务的叫他一声:“师傅!”
我十三岁的最后一天去上早课,发现我们一起学武的姐姐们只余九个了,这一年里陆陆续续就会少人,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好在,和我最要好的梅昭还在,但她脸色苍白,心神不定,问她却又什么都不说。
尉迟谨依旧是个冷心冷面的石头,陆续少了这么多弟子,他也不作一声,而少了的那些人,估计我是再也没机会见她们一面了。
到我十四岁的第三天了,我依然不能开怀。
我的鬼手师傅见我闷闷不乐了好几天,那几天破例没有让我见什么血腥的场面,只是让我去整理药草。
到了第四天晚上,他让我早早的睡了。
临睡之前,我偷偷喝了点碧金沙。
这是他配的一种提神醒脑的药,色呈翠碧,阳光下却浮动金光,用来给命悬一线的人提气的,我却常常偷偷拿来当零食喝。
那夜我本来是睡得很沉的,后来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我的冉修师傅头发全白了,到处在找我,我到他面前走过,他却不认识我,我扑上去欣喜的叫:“师傅,师傅……”
身后飘过一个白影,白默幽幽的笑:“天星,你是我们魔教的人了,自入魔教,便不为白道所齿,你还想回去吗?“
冉修师傅一听,一把推开我:“你走吧,我没有这样的弟子!“
我既为他的白发所悲,又为他对我的绝情而伤心,当下不顾一切的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窒,便从恶梦中醒来了。
睁开眼的一瞬,眼前是把明晃晃的刀,窗外月光发白,刀尖发寒,而那柄刀,我无比熟悉:是鬼手师傅的手术刀!
鬼手师傅的脸近在咫尺,脸上的表情背光,看不分明,但他声音暗哑,道:“天星,我替你换一张漂亮一点的脸,好不好?”
四肢俱麻,头脑却是清醒的,我急的大哭,这是比恶梦更可怕的梦啊,“师傅,师傅啊,我不想更漂亮了,我不要换脸啊……”
那一刻,心中涌起的念头竟然是:“假如我换了脸,就算师傅找白了头发,我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认得我了……”
但我的苦苦哀求并不能改变他的主意,眼看着那把刀越来越近,刀仞冰凉,就贴在了我的左脸颊上了,恶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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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看官,为虾就米有留言呢?
偶写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有没意思,总要表个态滴吧?
来来来,潜水一号,先从你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