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醉 相思泪》颜舒沫

3、祭祖

　　三个多月的时间也就这样在指间悄然滑过，日子过的虽平淡，倒也惬意。白樨居然在冷宫安安静静的，没闹出任何事来。中间白杳虽为妹妹求过情，但对白樨的所做所为亦无甚好说的。自容妃白樨被贬，各宫主位都收敛了很多，后宫也清静了不少。
　　自此宫中人人都看清了谁是皇上在意之人，那些原本因白家权势而对白氏姐妹

　　巴结讨好的嫔妃宫人都转而对苏子音千方百计的示好，极尽讨好之能事。
　　碧秀宫原是怀昭帝特意替苏子音选的，离怀昭帝的隐泓殿最近，且远离嫔妃的

　　寝宫群，极安静，便于苏子音静养。可原本门可罗雀的碧秀宫陡然之间变得门庭若

　　市，不是今天仁湖宫的兰妃来品茗弄花，就是明天擢春宫的丽贵主送人参、首乌来

　　探病聊天，再不就是菁云宫的沈昭仪请去下棋刺绣。更有那些不受宠，长期不得见

　　圣颜的嫔妃到苏子音的碧秀宫只望能瞻仰圣颜。
　　虽然苏子音不胜其扰，但她清楚在这宫中生存，是任何人都得罪不得的，你若

　　拒绝，别人会说你恃宠而骄。由于静养受打扰，休息不够，身子愈发的差了，怀昭

　　帝每次见到她都是病恹恹的，没甚精神，问她只推说没休息好。这样搞了半个月，

　　泷儿终是看不过眼，在一次怀昭帝下朝去碧秀宫看苏子音，而她不在时泷儿老老实

　　实跟他说了。一道圣旨使碧秀宫成了“冷宫”。但依然还是有嫔妃上碧秀宫。

　　一座凉亭飞建于数十里的湖泊之上，区区弯弯的回廊使凉亭与宫殿连为一体，

　　放眼便可望见满池的荷花。凉亭的匾额上题着三个遒劲张狂的草书字——望荷亭。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望荷亭，而湖则曰揽月湖。
　　苏子音独坐在石椅上——当然，石椅上有泷儿铺的厚厚层芙蓉锦被，斜倚着雕

　　花阑干，湖水轻吹起衣衫上的络缨流苏，飘飘欲仙。今日的苏子音一袭素紫宫装，

　　袖口处绣着月桂和萱草，蓝田玉带束腰，愈发显得羸弱纤细。裙角处暗镶着几粒珍

　　珠，在阳光的辉映，折射出柔和的光泽。满头青丝绾成流云髻，只简单的插了支乌

　　雀衔珠金步摇，端庄得体，又不至于太张扬。
　　“小姐，二公子来了。”自那晚苏子音叫过“二哥哥”后，怀昭帝坚持让泷儿

　　在无人的时候和从前一样，称自己“二公子”，别扭了两次，她也没再坚持。
　　苏子音转过头看他，轻声叫了句“二哥哥”。淡淡的残阳笼着她，使逆光而来

　　的怀昭帝看不真切，有那么有瞬间的失神，觉得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走

　　近看见苏子音脸上的倦容，知她昨天肯定又一夜难寝。苏子音自落下病根后，就一

　　直很怕冷。夜深露重时，她常是在床上辗转难眠，每日就未时能安睡片刻，可现在

　　如此受宠的苏贵妃，未时哪有时间去小憩。
　　怀昭帝在她身边坐下，苏子音顺势把头靠在他肩上，指着不远处一朵含苞欲放

　　的莲花道：“二哥哥，你看，好漂亮的荷花。”“怎么，子音喜欢？那二哥哥给你

　　摘来，可好？”果然，亭亭而立的荷花，欲开半羞，娇态天成，似刚见情郎的妙龄

　　少女，粉面含春，的确好美。
　　“摘来做甚？没得白白糟蹋了一朵好花，它在池里可自在呢。”苏子音半嗔半

　　叹道。
　　聪明如他，当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她不喜欢这令人感到憋慌的禁宫深院，

　　这他是知道的。但她从来什么都不说，因为不想让他为难。可她越是如此，越让他

　　心疼。
　　“你羡慕它们？那我们也如它们一般，出宫自在去，可好？”“真的？”苏子

　　音蓦地一喜，随即失落，“二哥哥又说疯话，我们怎么可能出宫啊！”
　　“谁说是疯话？谁说出不了宫？你别忘了，今年还有件大事没做。”“大事？

　　什么大事？”苏子音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历朝都有祭祖的规定，但我朝初定，内有逆臣兴兵做乱，外有赫界、密城国

　　等四方夷敌拥兵扰民，因此祭祖一事一直延后缓提。现在局势大定，边疆有白洵、

　　尉迟索镇守，使赫界、密城退回边界线；张昱、孙兆之流也已被白杳、赵齐显皆数

　　擒获。所以礼部已开始着手准备祭祖的事宜。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宫？”怀昭帝

　　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苏子音打掉他的手，皱眉，嘟着嘴，说不出的可爱，很显然她很不喜欢人家捏

　　她的鼻子，“可是，祭祖不应该是由皇后陪皇上去吗？”可以出宫虽是很高兴，但

　　她不想太出风头，免得招人不满，惹人恨。“皇后怎么有空陪我出宫呢？中宫要走

　　了，这后宫谁来管？所以只能委屈你这贵妃陪朕去祭祖了。”明知是胡诌的鬼话，

　　但苏子音亦无话可说。若真是皇后去，那这管理后宫之职自然是落在她这个仅比皇后矮一级的贵妃头上，可她根本就无力管这诺大一个后宫，再说宫中之人也未必会服自己；可若去，不知又要让多少人恨的牙痒痒。可去也得罪人，不去照样得罪人，反正都是得罪人，那为何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