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雪暮沉沉》蓝依碧

11、翠榴院

　　魏今很烦，因为他娘给他介绍了两个年轻女子让他选，该是成亲的年纪了呢，他烦倒不是因为他不愿意成亲，而是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选哪个啊。远在在石鼓山他娘也就叫家里的书童给他送来了那两个姑娘的画像，他对着画像看得都要呆了还是不知道该选哪个好。这不，他竟然缠着若月帮他挑。若月没想到风流倜傥，线条超粗的魏大少爷居然是个唯娘亲话是从的乖孩子。便接过那两张画像认真地帮他参谋起来，原来他看重的竟是这李小姐是不是真的像画像上这么漂亮，张姑娘的皮肤是不是更细腻，一时若月竟听得无语了，他这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身体发育的时候，脑子里想些什么实在是让若月觉得脸红又搞笑。这时他竟然对着她灿然一笑，赖皮道“就冲着咱们这交情，我成亲的时候你可得来喝杯喜酒啊。你成亲的时候可也得叫上我呢。”若月听了他这话想到自己已经是大姑娘了，他这话说得亲切，她笑了笑倒也表示赞同。
　　已经是夏日了呢，蚊虫颇多，若月在的时候，其他人根本不用赶蚊子，大概是她的血太香了，魏今说他就没有被蚊子咬过，问起原因，他支支吾吾地道原来是腿毛粗壮，就像一个个灵敏的报警器，蚊子还没有落好已经发出了预报，他的大手一巴掌就拍过去了，大家哈哈大笑。
　　司徒淼中午吃过饭看到若月，便和她一道走着，若月说起魏今要成亲的事情，司徒淼道“两个都娶了不就好了嘛。”若月听了此话，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呀。”司徒淼有没有要好的姑娘她是知道的，他们天天混在一块，他却神神秘秘地说“你不知道，我啊，同时勾搭了三个，都叫娘子，旭公子这个傻帽说是要和嫂子打牌，我说叫去吧，他竟然同时叫来了她们三个，这下穿了帮，每个都不干了，为此旭公子还欠我一桌赔罪酒呢。”她听了好生惊讶，原来她不在的日子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是有一丝失落，魏今要成亲了，连司徒淼都盛开了三朵桃花，虽然拜旭公子所赐都匆匆谢掉了，看来三人行的日子快要结束了，他们谁也不可能一直陪着自己的。司徒淼玩性太大，他那三段姻缘孰真孰假鬼才知道，或许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若月。只是若月是个实心眼的姑娘，她眼里司徒淼便打上了那狂蜂浪蝶的烙印，看他也是跟那些朝三暮四的贵公子一个样了，只是从小一处长大，她觉得他虽然感情不专一吧但是人是还是挺好的，就算别人会因此而看不惯他，她也觉得她会支持他的。司徒淼看她不说话了，不免有些得意，总算出了口气，她这下知道他魅力大着了么？若月正想宽慰他一下，虽说这事他做的不厚道，但三段姻缘都吹了，估计一时也不好受，哪知道他又补充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就得勤换才是。”这话说得他觉得自己颇有面子，若月抬头那月亮好大好圆，安慰他的话顿时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时候司徒淼神秘兮兮地问她要不要晚上一起下山去玩，若月便问他要去哪里，司徒淼眼睛里放出光来，吓了若月一跳，只见他缓缓答道“当然是男人去的地方。”若月很无语“男人去的地方，我去干嘛？”司徒淼说“我拿你当兄弟，才叫你一起去的。你就扮作男子模样就好了，我们去潇洒一把。”她听他这么说，又想起他说的兄弟女人的话来，恍然大悟到原来他竟是拿自己当手足，莫名有些感动，果然是一起长大的情谊。鬼使神差地竟然点点头允了。
　　这一晚，石鼓山附近的翠榴院迎来了三位年轻的公子，只见为首的公子，个子虽然不怎么高，倒是清雅宜人，青绿色的袍子束着玉带显得玉树临风，旁边的公子虎背熊腰，黝黑健壮，枣红的蟒袍虽然遮住了发达的肌肉，但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再看这第三位公子长得那是面如桃花啊，白色宽袍穿在他身上显得略微有些大，不过据说上京今年流行这样的穿法，大一号的衣服更将人显得仙人一般飘逸，只是这是有钱人家的穿法，那拖地的部分可是得经常洗才行，穷人家哪里有这等功夫浪费。翠榴院的妈妈看这三人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她哪里知道若月这衣服还是穿的司徒淼的，虽然他个子不算高，但是她一个女孩子家哪里撑得起来。不过这也刚好将她原本的身形隐藏了起来，像个营养不良的清秀书生，随着风吹，白袍烈烈，像是要刮跑了一样。三人看这翠榴院，夜晚比白天还要热闹地多，厅里长长的椭圆型灯笼里点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散发出迷蒙的香味，姑娘们的娇声软语，头顶珠钗清脆的撞击声，还有男客们喝了酒之后的兴高采烈，眼里光芒映着灯光闪闪烁烁。若月和魏今是第一次来，只见司徒淼轻车熟路地要了酒菜，又点了三个姑娘作陪，大家去那雅间坐下，临窗看去，外面正对着那条他们放天灯的河流，河水波光粼粼的，远处石鼓山顶处的石鼓塔便成了一个淡淡的青影。
　　姑娘们夹菜啊，倒酒甚为体贴。只是这三位姑娘大概是见惯了贵公子和豪爽的客人，那里坐着两位真正的雄性不管，倒是对女扮男装的若月颇有兴趣。这白衣男子显得腼腆羞涩，彬彬有礼，一口一个“姐姐”，让她们觉得颇为受用。若月跟司徒淼等人经常在一处厮混，他们常常偷偷烤了野鸡来吃，就着一些美酒，据说吃了肉喝酒有助于消化，饶是她酒量还算不错的，只是哪里经得起这三位姑娘轮番上阵劝酒，她脸上已有了一抹酡红，司徒淼眯着眼睛打量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自己找乐子来的，怎么倒像是给翠榴院的姑娘们找了乐子，他和魏今倒是像陪衬了。酒足饭饱之后大家玩了会牌便散了，姑娘们看他们不留下来过夜竟是有点失落，她们刚才私下里已有一番争夺，都想陪那个最好看的公子。司徒淼只好打圆场“各位姐姐，我这小兄弟不胜酒力，家教甚严，不可能夜不归宿的，改日我们还来叨扰，众位可不要装作不认得我们才好。”姑娘们道哪里的话，便送了他们出门。
　　若月走路摇摇晃晃，她脑子却还觉得清醒，只是反应略微迟钝。魏今和司徒淼走在她两边，看她快要倒了就扶上一把。这魏今看她白白的长袍被风吹得鼓起，就像刚出笼的馒头一样好看，忍不住想摸一把，他再次扶她的时候便装作无意地碰了一下她的肚子，他见司徒淼在一边看的真切，他便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像发烧的人摸摸对方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以便判断是否真的发烧了一样，这装模作样地一模之后他大为惊讶道”司徒兄，若月的肚子可真软。”司徒淼听他如此说，略微迟疑了一下，也伸手摸了摸若月的肚子，她酒意还在，还以为自己是病了还是怎么的，只见司徒淼也颇为认真地同魏今道“果然是异常柔软。”若月这才觉得上了他们的当。后来就变成了这样，若月向司徒淼借一本书，司徒淼说“给我摸一下肚子就借。”若月不理他，后来她实在是想看那本书，便答应了，等她看完了书，吃饭时候还给他，要履行被摸肚子的条件了，她便跑了，司徒淼知道她耍他，也不以为意。
　　经过翠榴院一事，若月惊觉这两人有些危险，日后她和他们吃饭说什么再也不肯喝那么多酒了。
　　这日司徒淼对若月说“你总不能一辈子在石鼓山学武吧？将来你打算怎么办？”若月听了这话，不知道他是何意，想到母亲让自己待在这里，因为这里最安全，心里便一片黯然，她反问道“什么意思？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司徒淼笑嘻嘻道“不如以后每月你给我摸一次肚子，我好吃好穿养着你，可好？”若月听了这话，正色答道“那可不行，我怎么嫁的出去。”司徒淼见她答的如此认真，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原来她竟没想过一直跟着他，真真一个榆木疙瘩。
　　若月总是借口饭后需要散步，要去文班看看那石逸岚是不是还活着，只是她又不好做的太明显，便故意绕整个石鼓山走上一圈，有了那把神秘的簪子，她倒也不觉得累，司徒淼有时候和她一起走，发现她的轻功却是比以前好了不少。两人路过一棵高大的松树，最低处的树枝离地面也有八尺有余，若月正在思考着什么，走过那棵松树的时候便低了低脑袋，以免发髻挂上树枝，哪知司徒淼被她这个举动逗的乐不可支，“你以为自己多高呀？那树枝离得还远着呢，就算你跳起来也不见得能够得着，还装模作样躲一下。”若月对他的挖苦全然不放在心上，她真的不晓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刚才她只是下意识地避了一下，习武之人就算心里在想别的，也有一些警惕之意，下意识的规避危险怎么还不对了呢，她又纳闷司徒淼这人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怎么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好笑呢。她觉得司徒淼很二，哪里知道司徒淼心里倒是觉得她最二了，只有他总是用二来夸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