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爱》绯花吹雪

3、情敌

　　聚会还在继续。
　　靳开走了，剩下的必须由管粤自己来处理，但是，他能好好地面对谢令辉吗？那个令自己一度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管粤回去的时候包厢里热闹依旧，也许没有人注意到他曾经来过，管粤暗嘲自己的人缘有那么差吗？
　　高博文第一时间发现了管粤，远远地招手叫他过去，管粤看了正往他这个方向看的谢令辉一眼，抬脚向高博文走过去。
　　真不知道高博文这个猪脑袋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谢令辉不待见他，还硬是坐在了他的旁边，算了，反正也是要过去的，顺便了。
　　管粤走到近前的时候，高博文殷勤地把他让在了左边，他高大的身材正好挡住了谢令辉射过来的视线，这让管粤轻松了不少。
　　“靳开呢？”高博文问。
　　管粤说：“哦，他有事先回去了。”
　　“哦。”高博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高博文又问了几个没营养的问题，管粤也都一一答了。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高博文的热情确实也感染到了他，他不再像一开始时那么局促不安了。
　　管粤以前的所在的高三一班，是特种班，里面个个都是尖子生，就算是管粤跟高博文这种货色拿到别的班里去成绩也是数得上的。现如今，个个都踏入了社会，不管是当年考上了大学的，或者没考上的，都在社会上立足了，有的，还成立了家庭。高博文偷偷告诉管粤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现如今混的风生水起的，那些混的差的大概是没脸来了。管粤只觉得好笑，那自己呢？一个出版社的小编辑，有房，租的，有车，别人送的。算不算混的好的，是不是自己今天真的就不该来这里。
　　“对了，”管粤悄悄地问高博文，“你知道今天的聚会是谁发起来的吗？”
　　高博文看了看管粤，疑惑道：“你不知道吗？”
　　管粤摇了摇头：“不知道。”
　　高博文哦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管粤气噎，这人脸皮，还真够厚的，不知道还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管粤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白开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缺心眼呢？
　　这边，管粤跟高博文正聊得热火朝天，那边谢令辉早已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但鉴于他此刻的身份，已经没有了去插一嘴的资格了，现在的他，在管粤的眼睛里，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大家静一静。”忽然，一清亮悦耳的女声从席间响起，管粤认得那个声音，是尔雅，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一时之间，席间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停止交谈，正过身来看着尔雅，第一反应是这个优雅漂亮的陌生女人到底是谁，而不是她想要干什么？
　　尔雅清了清嗓子，优雅地从桌子上拿起酒杯，往前一举，朗声道：“大家好，我叫尔雅。”
　　尔雅，好熟悉的名字，看那女人不俗的打扮，还有雍容的气质，难道是尔氏集团的千金，不是说在法国的吗？难道回国了？
　　谢令辉看着尔雅，神情有些严肃，他猜不透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今天的她实在是太反常了，难道是因为管粤的关系但是自己在摊牌前就跟她说过，不要去刺激他，他只要看着他过的好，他绝对不会去打扰他。
　　“我是谢令辉的女朋友，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未婚妻。”
　　未婚妻！管粤有些震惊，谈婚论嫁的事，他从没想过，包括自己，也包括谢令辉。就算是知道他有女朋友那一刻，自己也没想到结婚这一档子事上来。这个消息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面对所有的暴风雨，但是现实总是那么地毫不留情。
　　高博文看管粤脸色煞白，有些担忧地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悄悄道：“你没事吧？”
　　管粤使劲咬住下嘴唇，艰难地摇了摇头。
　　谢令辉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尔雅低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尔雅掩嘴而笑：“难道辉你不想让你的这些老同学来参加你的婚礼吗？”
　　好快，一个接一个的浪头朝着管粤打过来，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没记得我答应过你我...”谢令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尔雅的一个动作制止了，他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尔雅的手在腹部慢慢抚摸，其中暗示意味浓厚。
　　谢令辉在英国时就着手开起来的公司现在就在上市阶段，再加上尔雅家也绝对是B市有头有脸的，在这种关键时候绝对不能传出什么‘奉子成婚’的丑闻。
　　谢令辉的手慢慢放下了，此时此刻，他的懦弱再一次让他选择了逃避。
　　还好，尔雅很给她未来的老公面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端起酒杯，在席间遥遥举杯，“在这里，我代表令辉诚挚地邀请各位同学，如若不嫌弃，请在下个月初七参加我们的婚礼。请柬到时候我会寄给大家的，请大家一定要来啊。在这里，我先敬大家一杯。”
　　仰头，一饮而尽。
　　“好！”其中一个胖胖的男子首先站了起来，朗声道：“谢令辉真是好福气啊，找了这么个又漂亮又豪爽的女朋友，真的羡煞我们这一群单身汉了。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啥都不说了，我也干了。”
　　“干了。”“干了。”“祝福。”“一定去。”
　　祝福声不绝于耳，管粤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自己应该微笑着祝福他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吗？还是该夺门而出，眼不见心不烦呢？
　　“管粤？”
　　尔雅忽然喊了一声管粤的名字，管粤下意识抬起头来，正对上尔雅笑盈盈的脸：“怎么不喝？是嫌弃我敬酒太不够诚意了吗？”
　　管粤正想说不是，被尔雅打断：“那好！我单独敬你好不好？”
　　“不...我...”
　　“怎么了，让女士下不来台，这可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哦。还是辉哪里得罪你了，所以，你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尔雅画里句句带刺，管粤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管粤端起酒杯，下定了决心般：“好，我喝。”
　　高博文突然大喝一声：“你不能喝！”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大喝吓了一跳，齐刷刷把目光对准高博文。
　　尔雅道：“为什么不能，这酒里有毒？”
　　高博文支支吾吾道：“酒里没毒，但管粤不能喝，他有胃病，前几天刚做了小手术，喝了就跟有毒差不多，所以他不能喝。”
　　管粤突然心头一震，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高博文左右为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一般，伏在管粤的耳朵边上，悄悄耳语了几句。管粤的脸登时黑了下来，什么也没说，高博文把酒杯接过去他也没再反抗。
　　众人都不明白到底高博文跟管粤说了什么，一致很好奇，但是成年人毕竟不是小孩子，如果那件事可以说的话，刚才的举动也就不会有了，所以也都不问。
　　谢令辉死死地盯着高博文，就像一个防备猎物被偷走的狼一样。
　　“这样，”高博文道：“这杯酒我自愿代替管粤喝了，想必尔雅小姐这么知情达理的人应该会谅解的，对吧。”
　　尔雅为了维持他的形象，必要的工作还是要做足的，心里虽然不乐意，但肯定不能表现出来。笑道：“其实喝不喝的也就是图个热闹，要真是弄得一方不舒服可不就适得其反了吗？”
　　高博文笑道：“尔雅小姐可真会说话，老谢能娶到你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高先生客气了，您英雄救美的高大形象可是为你在小女子心中加了不少分呢。”
　　这话说的...
　　“哈哈哈。不说啦，干！”
　　尔雅正想喝，谢令辉一把夺过来，道：“你身体不好，我替你。”
　　好熟悉的一幕，以前谢令辉从来不让自己挡酒，每次那一群好哥们聚会，都是他在面前挡下所有的盛情，但是现在，他的身边有了别人，他在替别人挡酒！
　　不只是出于什么心理，管粤一把夺过高博文手里的酒杯，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管粤？”
　　“我不需要别人给我挡酒，我不需要。”像是在强调什么，最后那几个字管粤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管粤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高博文立刻拿了外套想冲出去，却被谢令辉抢先，一个箭步追了出去，任凭尔雅怎么叫，他始终没回头。
　　高博文正想紧跟着谢令辉追出去，尔雅阻止了他。“你就让他去吧，能不能追的回来，那就要看谢令辉的本事了。”
　　他知道谢令辉在后面追，但他不想看见他，踉踉跄跄，管粤拼了命地往前跑。管粤的酒量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刚才喝的有些急，后劲大概是上来了，头开始恍惚起来。不出意外地，管粤在电梯门口被谢令辉抓住了手腕。
　　谢令辉死死地抓住管粤，他的手劲很大，死死地扣住管粤纤细的腕子。这么多年来，管粤更加瘦了，谢令辉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像宝贝一样呵护的人脸色煞白，身体纤瘦，心脏的地方疼的一抽一抽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管粤没有挣扎，他在等他说话。
　　“阿粤，对不起。”管粤依旧是低着头，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眼睛，看不清楚表情。谢令辉继续道：“你还好吗？”
　　管粤的声音仿佛是来自遥远的原野，飘渺的让谢令辉抓不住些许感情，却实实在在地传到了心底。“你是想问我现在的身体好吗，还是这七年来我过得好不好？”
　　“阿粤？”
　　管粤低笑两声，透着森森的凉意：“我一直都过的很好，你满意吗这个答案？所以，请放手。”
　　谢令辉，如果你七年前像现在这样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一直单身吗？”
　　沉默了一会，管粤才开口，声音里带了一丝自嘲还有无奈：“我不像你，我没办法喜欢女人。”
　　“我也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但是...”
　　“够了！”管粤断喝：“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不要再说让我存有任何幻想的话。”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谢令辉一怔，慢慢低下了头，喃喃：“可我还是不甘心。”
　　管粤轻轻推开他的手，道：“谁叫我们缘浅，没办法。”
　　谢令辉冲着管粤离去的背影，喊道：“管粤，要是你是女生该有多好，下辈子吧，我一定娶你。”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条短信，管粤到现在还没删，他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一个傻瓜。
　　管粤慢慢回过头来，隔了好远，对谢令辉说：“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阿粤，我还可以再抱抱你吗？”
　　管粤默许，最后一次。
　　谢令辉慢慢走过去，一步一步，走的很坚定，他离管粤越来越近，但是他知道，他们的心，是再也靠近不了一厘米了。
　　管粤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是那味道，却不是属于谢令辉的。
　　“景泽？”
　　景泽大少爷，管粤的克星。
　　景泽捏了捏管粤的脸，笑道：“怎么亲爱的，见着我有这么高兴吗？”
　　“你怎么会在这？”
　　管粤刚一开口，景泽立马凑到他的嘴巴边上嗅了嗅，皱起眉头不满道：“你喝酒了？”
　　管粤脸一黑：“果然是你！”
　　景泽挑了挑眉，恨恨道：“高博文那小兔崽子，让他好好看着你的，他奶奶的废物一个。”
　　“从法律上讲，这叫监视懂吗？我可以去告你的。”
　　“随便告！知道怎么立案吗，律师费要不要我借你啊？”
　　有权有钱了不起啊，管粤最讨厌景泽这一点，自大的要命。
　　“你先放开我。”
　　“不放。”
　　“有人看着呢，要点脸成吗？”
　　“哪有人？”
　　管粤转过头去，发现谢令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