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错绣球》北漓

2、第二章 南城

　　南城，是古朝南边最繁华的城市，跟在东边的东城并称古朝的两大明珠。南城拥有南方最热闹的市集，无数才子文人在此挥墨赋诗，流连忘返。

　　南城之所以被称为南城，是因为其城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宫家。传言南宫家第一任家主南宫肆武功高超，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南宫本是江湖客，其子却爱上了古朝先帝的长女。虽南宫家无意卷入朝政，先帝爱女如命，仍是在南方划出一座城池作为南宫家的封地，这便是后来的南城。

　　难得南宫家子孙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武艺了得，德行兼备，虽遵循祖训远离朝堂，却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下，南宫第四代家主南宫御成，更是当今武林三大泰斗之一。

　　“师兄，这件袍子怎么样？”

　　在南城最大的衣行里，一抹高挑的身影特别显眼。其身姿潇洒，浓眉大眼，更显俊逸。他试穿着一件墨蓝色的衣袍，泼墨一般的黑色衬底却泛着隐约的深蓝色，银丝翻边的纹案大方雅致，穿在男子身上衬得其风度翩翩，衣行的小姑娘们都看呆了。

　　“墨儿穿这身真是好看。”洛隐辰笑着打量着师弟。

　　“师兄你试试这件。”池墨递来一件素白色的长衫，推着师兄让他换上。

　　半晌，换上白袍的洛隐辰从里间出来，池墨眼前一亮。这件白袍子款式典雅，虽没有繁复的花样，但衣料质地光滑，是上好的珠纹绣，用金丝绣上细细的衽边，坠感极好。

　　洛隐辰惯以黑纱蒙面，虽看不清样貌，但恰到好处的身材将这件衣服穿出了该有的气质，跟墨衫的池墨站在一起，和谐极了。

　　池墨孩子气般地围着师兄转了几圈，看得洛隐辰不好意思地敲了敲他的脑袋。

　　“把这两件还有先前几件汗衫都包起来吧。”池墨极为爽快地掏出两锭金元宝，拉着师兄便往市集深处走去。

　　南城的市集包罗万象，除了历史悠久的各种老店外，小摊档上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街边的戏台上还有南方各地来的杂戏表演。

　　洛隐辰的目光突然被街边的一个糖人儿铺子吸引了，金灿灿的糖浆随着匠人的巧手绘成不同的图案，看起来漂亮的紧，也甜腻的紧。

　　“师兄？”池墨扯了扯他的袖子。

　　洛隐辰回过神来，“啊，啊，没事儿，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自己这么大人了，总不能跟小孩子一样贪甜食吧。

　　一直紧紧看着师兄的池墨，顺着那方向也看了半晌，嘴角微微勾起，便跟上师兄走了。

　　“墨儿，咱们要不先找家客栈落脚？”洛隐辰看了看两人手上的大包小包。

　　“好的，”池墨指了指前面一家看起来很古朴的客栈，“住那里怎么样？”

　　比起那些金碧辉煌的阁楼，这种低调简朴的地方明显更合洛隐辰的心意。

　　“掌柜的，要两间上房。”

　　掌柜的是个大腹便便的老人家，圆圆的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真是抱歉啊，两位客官，这几天客栈都只剩下一间上房了。”

　　池墨眼睛眨了眨，悄声对师兄说：“师兄，我们银两也不多了，一间上房挤挤吧？”

　　洛隐辰对钱财没什么观念，所以下山前师傅都是将银两交给师弟保管，听到师弟这么一说，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反正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睡同一间房倒也习惯。

　　下山以来两人大多经过的都是村镇，借住的都是农家的草房大炕。这头回进城，走了大半天了，看到这久违了的软褥床铺，洛隐辰顿时觉得困意上涌。

　　池墨进房后第一件事便是把师兄的黑色面纱取下，看着师兄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便把师兄往床铺处推了推，说：“走了一天了也累了吧，师兄你先睡会儿，我先出去办点事。”

　　洛隐辰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倒头就睡。

　　这一睡便好几个时辰，等他醒来，看到外头天色已经暗黑，忙坐了起来。

　　“师兄你醒了啊。”池墨笑眯眯地在桌子前撑着手肘看他。

　　“墨儿，这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

　　“都戌时了？” 自己怎么睡那么沉，洛隐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墨儿你吃饭了吗？”

　　池墨摇了摇头，说：“我等师兄一块吃。”说罢想起什么，便从身后拿出一个布包，道：“师兄，送你的。”

　　洛隐辰打开布包一看，竟然是一串糖人画，糖浆勾成的蝴蝶栩栩如生。洛隐辰笑眯了眼，道：“墨儿对我真好。”

　　池墨看着那人略带稚气地咬了满嘴的糖浆，那美滋滋的模样，看得自己心里也涨的满满的。

　　洛隐辰吃着吃着，突然想到自家师弟可是饿着肚子的，便把糖画儿往池墨嘴边一伸，说：“墨儿也吃点儿吧。”

　　池墨定定地望着师兄，半晌，在洛隐辰咬过的地方含进了一大片糖，慢慢地，慢慢地，感受着这糖化开的滋味。

　　“墨儿怎么吃的满嘴都是。”洛隐辰用指尖把池墨嘴边的糖浆擦净，却没料到池墨一张嘴，把自己指头也含住。

　　池墨伸出舌头，慢慢地舔了舔那人指尖的甜腻，一双星目凝视着那人，眼眸深处有什么快隐藏不住了。

　　洛隐辰感受到师弟在吸允自己的指尖，却道他是小孩子贪甜，笑着把指尖收回来往帕子上擦了擦，说：“墨儿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喏，这剩下的糖人儿都给你！”

　　池墨瞪着那单纯的笑容，气结，半晌无奈地捏了捏那张白皙的脸蛋，说：“师兄吃吧。墨儿不爱甜。”

　　池墨起身去找掌柜的叫了些饭菜，让他送到房间来。

　　没过多久，便听到小二的在房外吆喝：“客官，您要的菜来嘞。”

　　小二推开门进来，将饭菜一样样摆上桌子，眼睛随便往桌边一看……

　　池墨一转身，便看到客栈小二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家师兄，薄唇一抿，冷声道：“上完菜就出去吧。”

　　小二这才回神，看到另外一位客官眼神跟冰似的扎着自己，才赶忙应着退出去了。

　　“师兄。”

　　“嗯？”

　　“以后有外人在，千万记得带上黑纱。”

　　“哦，好。”

　　两人在南城游玩了数天，把南城有趣的场子，好看的表演都逛了一遍。这天，便坐在南城最大的茶楼庆祥斋楼上，一边品茶，一边听那摇头晃脑的说书人说故事。

　　“且说这南城南宫家，有二绝，一是绝世武功，南宫家世代师从冥山派。冥山派可不得了啊，想当年古朝初建，举国混乱，亏得那冥山老祖行侠仗义，暗地里将那些个压迫百姓的贪官污吏们一个个除去，才有了现在古朝的一派清明。当时那些贪官们勾结各大匪寨，意图联手除去冥山老祖，却一夜之间被冥山派全部剿杀。那南宫家第一代当家啊，据传就是冥山老祖的大徒弟。不过这冥山剑法乃珍稀武功，就连南宫家每代也只传长子，旁人无从窥视。”

　　“这二绝嘛，便是那绝世容颜。南宫家子弟样貌都生的极好，男的俊，女的美，就说现在的当家夫人白双双，想当年可是跟东方家的二夫人一同位列江湖美人榜第二名呢，仅次于那江湖第一美人任思思。”

　　任思思？池墨迟疑着望向师兄。洛隐辰在听到这名字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应该只是重名吧。”他觉得自己的母亲应当就是平凡的江湖儿女，哪里能跟什么江湖第一美人扯上干系。

　　重名……吗。池墨看了眼那黑纱下的完美侧脸，心下有了几分计量。

　　“我那回有幸见过一面白夫人，那脸庞可是精美剔透，那眸子啊，润如温玉，一笑便能倾倒四方。她生下的南宫家孩子可都俊的不得了，二少爷跟三少爷都玉树临风，大小姐也是生的一副沉鱼落雁之貌。那大少爷从未露脸，不过想来也会是俊雅之姿。你们这几天来南城啊，那可来对了！再过五日，便是那南宫家大小姐抛绣球的日子。”说书人满意地看到听众们开始一阵骚动，再不紧不慢地说：“不过这南宫家好歹也是武林名家，说是抛绣球，其实就是比武招亲，你抢到了绣球可没什么，最后守得住的，才叫赢家。”

　　抛绣球招亲？洛隐辰朝师弟望去，果然看到师弟一脸的神采飞扬：“师兄，我要去抢这南宫家的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