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番外1 牙疼和甜食（下） ...
-
“牙疼？” 寻伯尽高高挑起眉毛。
这牙疼不是病，但疼起来连铁汉也都得皱眉。再是，这几日，甜不离口，能不牙疼吗？
寻伯尽暂时和附近的人家要了些花椒面，给鸢萝洒在红肿的牙上面，让他含着：“好点没？已经给你叫了卢大夫，一会儿就来。”
“麻~~~”鸢萝含着花椒面，含糊着，话也说不清楚。
“麻才能止痛啊。”寻伯尽恼哼哼的给他有用冰水巾子敷着脸。
鸢萝脑袋全在寻伯尽两个手臂里，只有两个眼珠子骨碌碌能转，他抬眼就能看见寻伯尽面无表情的脸，咧着一边的嘴，试探着问：“你生气了？”
寻伯尽看看自己手里的脑袋，颈子上的伤疤用了药，已经淡了很多，但还是留着印子。叹了口气：“我哪里是生气，你有什么事还不愿对我说。”
“我还不是怕你不让我吃甜食嘛……”鸢萝翻了眼睛看屋顶，鼓着腮帮子嘟嘟的小声道。
“那你现在也不是吃不下甜食了吗？”
“也有不疼的时候，还能吃……”
“你还敢吃！”
鸢萝鼓鼓腮帮子，终于不再说话了。
卢大夫终于赶来了，他现在已经和鸢萝很熟了。
“卢大夫，阿尽他凶我！”鸢萝悄悄和卢大夫告状。
“你啊，”卢大夫摇摇头，一面写方子，一面叹道，“不怪寻少爷凶你，你怎的还真成了我家那不懂事的大孙子了。就得有个人看着你，你那甜食，恐怕是要戒一阵子了。”
卢大夫说鸢萝像他大孙子，是一点也没有占人便宜的意思，他是真的有把鸢萝当成自己的亲人，看着鸢萝身世可怜，又与自己家中那个无法无天的大孙子一般的年纪，忍不住拿出长辈的样子说上几句。
鸢萝对着卢大夫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在看看旁边鼓着眼睛紧紧盯着他看的寻伯尽，牙虽然疼着，还是忍不住捂着腮帮子，笑出了声。
阿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自己不知道是修了几世的缘，才能修来这个人对他的好啊。
到了下午的光景，云就密集起来，果然，不一会儿就稀稀拉拉下起了雨。
雨一下起来，就不停顿，门外扑面的泥土潮气随风吹了进来。
这会儿铺子也不可能有什么客人。鸢萝喝了汤药，牙是不太痛，这会儿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捶捣着自己的腿。
寻伯尽看看天色，雨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再晚就不好回去了，现在趁雨势还不大，我们撑伞回家吧。”寻伯尽和铺子的伙计一起挂门拦。
寻伯尽前不久刚让人做了两把大伞，一把放在家里，一把放在铺子里，这会儿便派上用场了。
鸢萝腿脚已经有些颤抖了，脑门子也生了冷汗。
寻伯尽拿出厚裤子给鸢萝套在里面，一弯腰就把鸢萝背在了背上。鸢萝乖乖趴顺了，撑起大伞来。
这把大红油纸伞，外面刷着均匀的熟桐油，样子普通，独独表现的极大，能容两个人并肩走都有余，选的竹子上料，举着也不显沉。
“上次也是这么背着你，好像刚发生不久一样。”寻伯尽平静的话语没有打破安宁的氛围，反而让鸢萝又付在回忆里面。
“不是很久远吧。”鸢萝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了寻伯尽微曲而宽大的背上，清冷潮湿的天气，背上散发出丝丝暖意。
当时的心境与此时完全不同，当时又怎能想到今日的幸福，那是永远不敢奢望的。
寻伯尽看他已经转移了注意力，唇边挂着一抹笑意，继续引导着：“你那时刁蛮跋扈的很，”感觉到后背的鸢萝举起小拳头，又道，“当然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你找打！”鸢萝高高举起拳头，却轻轻捶到宽厚的背上，话语中不自觉染上一丝不知是恼意还是酸意，“馆里乖巧温顺的可人儿多的是，那你去找他们便是，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寻伯尽坏坏的注意着鸢萝鼓起的腮帮子，“我还就喜欢你这样的。”
鸢萝一听，语气也软了下去：“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刁蛮跋扈？”
“凡是鸢儿的，什么都喜欢。我皮糙肉厚，不怕你牙尖嘴利，你若是愿意磨牙，我就给你啃，你若是愿意使性子，我就纵着你……”
两个性格都有些别扭的人在一起，非得有一个人改变才行，又何况两个人都视对方比自己性命还重要，还在乎这些吗？寻伯尽现在也早没了当年那样公子哥别扭的性子，留下的，只有纵容和心疼。
“说什么呢？说的好像我真的很蛮狠一样，你那臭骨头，我才不要啃呢。”鸢萝虽然这么说的，心里却丝丝冒着甜意，“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了这些好听的话来哄我，别以为我和那些人一样，蜜糖一灌，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是了是了，我的鸢儿当然不和那些人一样。”这些话，没处学去，都是内心深处有感而发，学都学不来。
雨势不大，淅淅沥沥没个尽头，把阴柔的青溪城都罩在雨雾里，朦朦胧胧，却又真实存在。街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剩下都匆匆往家里赶。寻伯尽的鞋子已经浸了水，两个人没走多久，就远远看到茂金和马夫穿了蓑衣，赶着马车来接他们。
果然马车里已经事先备好了一个红铜八角手炉，手炉外面套着毛皮，散发着热量。
寻伯尽摘了毛皮，把手炉放在鸢萝腿旁，鸢萝却道：“再冷也是入了春了，放在我边上，我还嫌热呢！”鸢萝看看寻伯尽湿透了的鞋子，“你快把脚烘干，我看着难受。”
寻伯尽笑了笑，在车里就把自己鞋袜脱了干净，把暖烘烘的手炉还是放在鸢萝腿旁。
“我说了不要。”鸢萝皱起眉来。
寻伯尽把冰凉凉的两只光脚也放到坐垫上，示意鸢萝：“抬抬pi/股。”
鸢萝刚抬起，寻伯尽就把脚伸到鸢萝pi/股下边，“坐上吧，这不就暖和了吗？你抱好手炉，你宁可热些，也不能贪凉。你暖和了，我的脚就暖和了。”
一下雨，天就阴阴郁郁的发沉。
到了寻家，还是寻伯尽背着鸢萝，鸢萝这会儿已经没有刚才那般能忍耐了，话也没心情说了，皱着眉，寻伯尽急匆匆大步子就向正房奔去，茂金举着伞给撑着，也跟着一路小跑。
寻伯尽沉声道：“准备热水！快去准备热水！”
泡完热气腾腾的药浴，鸢萝出了一身热汗，腿脚上的寒气褪去，不如刚才那般刺骨似的疼痛了。
寻伯尽不用泡药浴，已经也跟着生了满头的汗。
擦干了全身，寻伯尽用袍子裹紧鸢萝抱到已经暖烘烘的床上。
“把这手炉拿开些，我都热出汗了。”鸢萝踹了踹被褥下的手炉。
“就热一会儿，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寻伯尽亲亲鸢萝额头，用被子给他盖好，自己也侧躺在一旁。
鸢萝乖乖闭目躺下，薄薄的眼皮下面，能看到眼珠子还骨碌碌的转，显然是没有睡着。
闭了一会儿眼，鸢萝还是睁开了，刚一张眼，果不其然，寻伯尽正专注的注视着鸢萝的睡顏。
这会儿两人对视着，都笑了。
寻伯尽就把鸢萝搂在了怀里，力气大的出奇，鸢萝反而不嫌他紧，也紧紧回抱住寻伯尽。
“鸢儿——”仿佛梦呓般，寻伯尽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在鸢萝耳边轻唤。
鸢萝抱住寻伯尽的胸膛，闷闷的从胸膛应声：“嗯。”
“鸢儿啊鸢儿——”寻伯尽继续呢喃着，像中了毒一样痴迷道。
鸢萝把头埋在寻伯尽胸膛，咯咯的笑了起来，没有应答。
“鸢儿、鸢儿、鸢儿——”寻伯尽继续不懈的唤道，永远也叫不够这两个字。
正在这情谊绵浓的时景，忽然，“噗~噗——噗——”，悠悠长长，还带着几分委委屈屈的意味，像是在替鸢萝应答一样。
两人相视呆愣了一下，下一刻寻伯尽就栽倒在床的一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鸢萝却阴沉了脸。
原来，竟是鸢萝恰在此时，放了个九转十八弯的响屁！
“啊哈哈哈哈！！！臭死啦！”寻伯尽又是捏鼻子，又是捂肚子的，笑的肠子都疼了。
鸢萝绿着脸气哼哼的扑上去捶打他，打到后来，自己也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两个人像傻子一样，头抵着头放声狂笑。
窗外沥沥下着阴沉的细雨，屋内却是暖意袭人。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番外1 牙疼和甜食（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