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爱过》唐酒歌

26、礼物

　　逛了一些庭院宅子建筑，在沙沙的画纸上，时间飞快。晚上，他们直接去了繁华的小闹市，精致小巧的迷你灯点缀，古朴的街道如同在时光中穿梭到了古代。一家家小摊上摆的小玩意别致精巧，特别是一些木雕，还有小的丝绸刺绣，苏绣闻名天下，言笑笑完全不懂，纯视觉欣赏。
　　女人是天生的购物狂，她也不例外，但她懂得克制，有些东西拿起来过过眼瘾就行了，要留着钱给思思当学费呢。
　　阿悦最不喜这些玩意儿，送她苏州特色小吃最好。给思思买了一个小马木雕。绍晖呢？虽说十几年的朋友，若是以前，他们之间互相送礼物很正常，可是有些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超出了界限，就不一样了，她拿着手中的小卧虎犹豫。
　　“老板，这个多少钱？”
　　言笑笑吓一跳，一直跟在她身边逛，不发话的人第一次开口，就把她手中的小卧虎夺走了，他终于感兴趣了？不会也看上这个小木雕了吧。
　　“130，便宜一点，100卖给你了。”
　　“20”
　　言笑笑惊讶地望向他，意思是他也砍价？还砍得有模有样。
　　“我这可是上好的红木，你看看这雕刻，多精美。”
　　“20”
　　“50”
　　姜渡放下小卧虎，拉着言笑笑想走。
　　“20就20了，哎呀，赔本价啊。”那老板摇着头不乐意，拿袋子装东西。
　　“看我干什么，掏钱。”
　　“啊。哦。”言笑笑翻钱包，不对啊，这是他买还是她买？
　　“我就带了画本，没带钱。”
　　得了，老板目光森森地看着这俩人，不知道是不是以为他们是来砸场子的，言笑笑赶紧掏出钱付款。
　　姜渡一提，拿着小卧虎走了。
　　言笑笑哀嚎，我的小卧虎，20块钱呢。
　　一路上，她试图沟通，提醒他小卧虎是她看上的，也是她掏钱买的，归属权嘛，自然也是她。
　　但是，他俩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啊。
　　“你也喜欢这个东西吗？”言笑笑小心试探。那意思是，我先看上的。
　　“嗯，不错，不过只是普通的木头而已，好在雕刻过得去。”
　　“老板要130呢，你真能讲价，20就买出来了。”言笑笑继续狗腿地笑，意思是提醒他20块钱是她付的。
　　他一无所知的样子，坦然回道：“有钱也不是挥霍的，要把钱花在该花的地方，这个东西的价值本来没这么多，何必浪费。”
　　嗯，很有道理，但没到重点。
　　“明天咱们去灵岩山。”
　　言笑笑的思维又要跟着他跑了，“为什么去灵岩山？”她以为他们该回去了，跟他在一起，就像向上天偷来的一天时光。她害怕，分不清他与言季霖，更害怕，越来越能分得清他与言季霖。
　　越靠近一个人，越忐忑吗？他的侧脸轮廓在夜色中清晰，她的心跳开始不规律。
　　“参加比赛，不多去看看吗？”
　　她想多了吗？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我们喜欢的某个人也在喜欢自己，其实是我们想多了。
　　回到房间，她也没拿回她的小卧虎。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给绍晖，还是给思思玩。就算是送他，也该有个送的样子吧，不清不楚的她最不喜欢了，难道他忘了？
　　她在房间转了几圈，放不下，怀着一丝侥幸，敲他的房间门，没有反应，房门倒是直接被她敲开了，他没关门？果然是男生啊，自己住也安全，不用害怕。
　　叫了几声他的名字，没有人应，往里走，水声哗哗，在洗澡。好机会，东西是她挑的，钱是她付的，直接拿走不算偷。
　　她记得他最后放在他的风衣口袋里了，小小的房间，找东西不难，黑色风衣，目标在沙发上，蹑手蹑脚尽量缩成猫，她左右掏掏，把口袋外翻，没有。
　　吱呀一声，她吓得赶紧躲到沙发侧边。他擦着头发脚步声越来越近，言笑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该找什么借口呢？梦游？太扯了。
　　脚步声忽然停止，房间里静的能听见他滴落到地上的水滴声，要不要举手投降实话实说？她闭上眼做好了准备。
　　脚步却往她相反的地方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啪嗒声，简直要哭了，他锁上了门。屋子一黑，他连灯都关了。
　　她在角落里偷偷探出头，床上的他正对着笔记本紧锁眉头，看来他的工作不省心啊，工作那么忙还来指导自己的参赛作品。想想自己，就为了一个20块钱的小玩意儿跟人计较，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人家帮你你连声谢谢都没说呢。小卧虎就当是谢礼了。
　　言笑笑一边责备自己一边想着趁他睡着就出门，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也许是天意，她犹豫的时候，有人做了决定，周绍晖的礼物就不考虑了。
　　一觉好梦，言笑笑揉揉惺忪的睡眼，肚子马上叫了起来，好饿。
　　“你醒了？先吃早餐。”
　　言笑笑坐起身，脑子是混沌的，对对面的人说：“你起这么早啊。”
　　“嗯，工作，习惯了。”
　　怎么感觉不对劲？言笑笑开始运转，她的床垫被子不是绿色的，她的房间窗户不在那里，他应该没有她房间的钥匙。
　　当她睁大眼明白过来时，姜渡已经先她一步封住了她的唇。
　　“早安吻，醒了吗？”揉揉她头顶的乱发，姜渡扬起嘴角，心情不错。
　　言笑笑呆了一下，低下头，全身衣衫整齐，干干净净。
　　“你……你……我……”
　　她指着自己支支吾吾，姜渡了然，跟科普教育一样解释道，“为了让你睡得舒服些。”在西方留学的时候，这些不算什么大问题。
　　言笑笑觉得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她又没有去过国外，可学不来人家的开放。她从小在福利院慈祥的言妈妈的教育下长大，从小小的自闭走向温和，不算开朗也算温婉，无法回答的，能避就避。
　　自己冲进洗手间整理。鞠了一把清水洗脸，让自己彻底清醒。镜子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她烦躁地在镜子里乱画，让自己的样子模糊。再这样下去，该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知道啊，半夜听见很大的呼噜声就发现你了。”姜渡把买好的枣泥饼和包子放进盘子里。
　　“才没有，我不打呼的。”接过他给的勺子，她喝了一口豆浆，“那你睡哪儿？”
　　姜渡指指她的脑袋，但笑不语。让她自己用脑子想。
　　“咳咳……咳……”真不该问。
　　“慢点，买了很多呢，够你吃的。”
　　保险起见，不说话是最好的，昨天的事就留到昨天吧，绝不要带到今天，言笑笑专心吃饭。
　　“尝尝这个包子，你吃甜的腻，这是素菜。”
　　“嗯。”
　　言笑笑有心事，吃得慢吞吞。
　　姜渡轻松道：“听说灵岩山景色很美，你要拍照还是自己画？”
　　“一半一半吧。”如果纯粹欣赏风景，不用那么将就，拍一些留个纪念就好。
　　姜渡收拾吃完的饭碗，对她说道：“去收拾东西，咱们出发。”
　　看到她明显兴奋的心情，他知道这个地方来对了，尽管可能跟比赛没关系。
　　灵岩山的确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奇峰怪石，丛树掩映，言笑笑一身轻松走在前面，谁叫姜渡说怎么能让女子拿包，于是他们只有一个背包在他身上。她无所谓，本来她就除了钱和手机没有要带的东西。
　　“喝口水。”他从包里掏出水瓶，登山是个累人的事，尤其对言笑笑这种不喜欢山的人来说，爬了这么久，早累了。
　　找了一个大石头，言笑笑坐在那里边歇脚边欣赏美景。
　　“言笑笑。”
　　“嗯？”突然的叫声让她回过神，只听见咔嚓一声，姜渡完美地放下相机，对她微笑。
　　“拍出来的一定很狼狈。”她摸摸耳边的乱发。
　　姜渡在她身边坐下，回道：“不会，很好的。”
　　“我看看。”言笑笑要抢，他不给，难道猜中了她要删照片？
　　他把相机在手中晃了晃，大咧咧地放进包里，就像在挑衅：你来抢啊。
　　她撇嘴，扭过脸去，不理他。
　　“累不累？”
　　“还好。”其实很累，上坡总是艰难点。
　　明显的赌气，姜渡可不恼，“脚呢，疼吗？”
　　“还好。”其实她早就脚疼了，走路都有点拐了。
　　脚上传来异样的时候，言笑笑惊讶，蹲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正在解她的鞋带。
　　她收回脚，“你干什么？”
　　“换鞋吧，来的时候就说穿登山鞋会好很多，你呀，能不能听话一次。”他温柔地责备。
　　把背了很长时间的鞋子放在她旁边，她迟疑着。
　　出门的时候他让她换鞋，她根本没有登山鞋，穿他买的她不愿意，她怕自己付不起。
　　“要我帮你吗？”姜渡不容她拒绝，脱她的鞋，她收回主动权，把新鞋子换上。旧鞋走了这么长的路有点味道，言笑笑很不好意思，该放哪里？直接扔了？太浪费了。
　　姜渡用袋子把旧鞋装起来，一只手提溜着，一点儿没有难为情或嫌弃的样子。
　　同行的登山人早就或赞叹或羡慕地说起来了。
　　“姑娘，你男朋友真好。”
　　“长得又好看人又好，哇。”
　　“老公，你也学学人家。”
　　……
　　言笑笑忍不住脸红了，没有因此高兴起来，哪里是她的？
　　“麻烦能帮我们拍张照吗？”
　　“可以可以。”姜渡一句话，立即引来周围人的热情的回应，一些年轻的小姑娘马上把他围在中间。
　　把相机交给其中一个，姜渡重新坐到她身边。
　　“你们靠近点。”
　　言笑笑没有配合也没有不配合，他往她身边凑近。
　　“笑一笑啊。”
　　姜渡扭头凑到她耳边，“你的作品如果获奖了，柏非会给你涨工资。”
　　“好，这张很好。”
　　收回相机，继续上路，言笑笑关心的都是涨工资的问题，“真的会涨吗？”
　　“为什么涨工资？”
　　“要涨多少啊？”
　　没办法，生活在城市里，她要交房租要生活，要供养思思，要供她上学，钱很紧张，全靠她的工资。每一分精打细算，能涨工资对她来说是莫大的喜事。
　　“灵岩山寺。”言笑笑念着上面的名字，“到了。”
　　来这里的人明显多起来，姜渡自然地伸出手臂护住她，把她与人群隔开，免得被挤散。
　　庄严的大雄宝殿，肃穆的场景，仰望是唯一的姿势，就像虔诚的信徒，言笑笑双手合十。没有人打扰彼此。
　　直到离开，姜渡奇怪问道：“是信徒吗？”
　　言笑笑摇头，“怀着敬畏的心许愿，求个心安。”
　　“许的什么愿？”
　　“愿望是不能说的。将来再告诉你。”
　　对于她的回答，姜渡出奇地心悦，因为她说到了将来，这连个字比别的任何回答都重要。
　　两个人折腾了一天，言笑笑只想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她真的很不喜欢爬山，如果可以，她不想再爬山了。
　　姜渡拉住进房门的她：“明天有什么打算？”
　　“想整理画稿。”今天太累了，明天歇歇，把初稿画出来就回家，她实在太想念思思了，天天晚上的电话实在不能缓解她的想念。
　　他点头，正事是要继续的，“我帮你吧。”
　　“不用，我想自己参赛。”她说得很明显，她要全凭自己的本事参赛，不管结果好坏，至少她全力以赴了。这样，以后她的设计有什么不足，她能够更好地改进。
　　姜渡明白，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她，没有理由地。
　　早上吃过言笑笑亲自为两人做的早餐，他心满意足离去。
　　她气恼，大早上呢，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就因为他饿了，还非要陪他吃早餐。她是半睡半醒间完成了早餐工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