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归》白墨丹青

23、污与净

　　莲，洁净的莲，生长在清水之上，扎根在淤泥之中。 ——兽面人

　　谢荷悠悠转醒，用手半撑起身子，看到守在角落站得笔直的雷柯。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阿昊呢？”
　　“回小姐，首领和道长去给小姐配药了。”
　　“嗯？”谢荷呆了一下，然后长长“哦”了一声。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向雷柯奔来。
　　雷柯看她衣着单薄，不由心下一惊：“小姐，穿好衣裳！小心着凉。”
　　谢荷停下脚步，看了看自己身上唯一的单衣，乖乖跑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和雷柯聊天：“大哥哥，一会儿带我到厨房好吗？我有点饿了。”
　　雷柯踌躇片刻，还是上前去给床褥被子施了个洁净术，然后整整齐齐整理好：“小姐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外出的好。你想要吃什么，属下去吩咐人给你端来。”
　　“唔，让我想想……我要喝冰糖莲子羹！”
　　“是。”雷柯用千里传音吩咐了厨房，依旧挺着腰杆子站在角落里守卫。
　　不多时，谢荷穿着月白色的齐胸襦裙出来了，坐在床边晃悠着腿，望着窗外落在树枝上的鸟儿：“大哥哥你饿不饿？要不要也吃点东西？”
　　“回小姐，属下不饿，也不想吃什么。”
　　谢荷扭过头去看他：“那你喜欢吃什么呢？我下回请你吃。”
　　“属下并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雷柯从门口那里接过仆人送来的食物，检查一番后，走到谢荷面前，放在床前的雕花红木桌，“所以没什么好提的，不劳小姐费心了。”
　　谢荷眨巴眨巴眼睛，打开盛羹的瓷盅，用勺子给自己舀了半碗莲子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抬起头：“这么多莲子羹我要吃不完，我分你一碗吧。”
　　“抱歉，小姐。属下不爱吃甜的。”
　　“哎？这样……”谢荷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莲子羹，然后尝了一口。嗯，果然很甜。她看着雷柯，歪了歪头：“这么说来，你没有特别喜欢的，但有不喜欢的，对吗？”
　　“是。”雷柯凝神想了一会儿，给出这个答案。
　　“唔……”谢荷匆匆吃了几口后，放下碗：“我吃好了。”
　　雷柯默默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就被谢荷扯住袖子，往门外拉着走：“我们去后花园吧。听说那里的荷花开了，可漂亮啦！”
　　雷柯看她兴致勃勃，也不忍拂了她的意。反正首领只说了让他守着小姐，也没说不让小姐出门。他只要看好小姐，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池塘里的莲花大多还只是半开，雪白的花瓣在层层叠叠的墨绿中尤为显眼。微风一过，莲影摇曳，恰似娇嫩饱满的少女，婀娜多姿，风情无限。池塘淤泥微腥的气味，荷叶荷花独特的芬芳，混合在空气中竟也意外的好闻。
　　谢荷深吸一口气，一路小跑到池塘边，伸手拨开荷叶，想去摘离自己最近的那朵荷花。雷柯紧紧跟在她身后，突然听到谢荷“咦”了一声，然后只见谢荷后退一步，不慎脚下一滑，身子后倾就要摔倒在地。雷柯心中一紧，大步上前，下意识双手扶住了她的腰。而与此同时，荷叶丛中冒出一个人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谢荷的手。三人就这样僵持着对视了……
　　谢荷瞬间睁大了眼睛。从她的方向来看来者是逆着日光的，所以他轮廓边缘泛着耀眼的金光让她不禁又立即眯起双眼，脑海里却浮现了刚刚在荷叶交相掩映里露出的那张带着笑意的、妖冶的脸。有什么凉凉的、丝质的东西拂过她的脸颊，她下意识用另一只没有受禁锢的手去抓，然而握在手里那比丝绸还要柔滑的手感让她忍不住摩挲一阵子，然后用力一扯！
　　“嘶！”凤修吃痛地放开谢荷的手，然后把自己的秀发从小丫头片子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当他抬头的时候，看见雷柯已经把谢荷护在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凤修站直了身子，拨开荷叶从船头跳了下来。雷柯这才看清刚刚他是在一条小船上。凤修拢了拢鬓发，无视雷柯朝着他身后冒出一个头的谢荷微笑：“你就是传说中的谢姑娘？”
　　“这不关妖皇的事。”雷柯冷硬地说。
　　凤修楞了一下，像是没想到雷柯这个小小的护卫敢这么和他说话。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从袖里掏出了一朵半开的芙蓉，递了过去：“谢姑娘刚刚是想摘这个吗？”
　　“嗯。”谢荷点点头，但立马又把身子往雷柯背后缩了缩：“但是阿昊告诉我不能乱收别人的东西。”
　　“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凤修弯下腰，一双波光潋滟的琥珀色凤眸与谢荷对视：“那我在这里迷路了，你可以带我去找狼昊吗？”
　　雷柯完全挡住了凤修与谢荷的对视：“属下会安排人带妖皇去找首领的……”
　　“雷柯！”
　　“阿昊！”谢荷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转身就看到狼昊站在不远处，便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路小跑跑到他的身边。
　　狼昊一把搂住奔过来的谢荷，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大男人：“雷柯，你先带着南烈去大厅，我一会儿过去。”
　　“属下遵命！”

　　“爱情啊，总会让人蒙蔽双眼，很多显而易见的事都看不见了。你说对不对啊，小护卫？”
　　凤修一路走，一路和雷柯搭讪。不过这个冷着脸的修罗族护卫一直不理他，所以凤修基本上一直都在自娱自乐。不过凤修也不恼，直到他在一个转角处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雷柯的背影似笑非笑。
　　雷柯察觉到他不动了，也停下来皱着眉头看着他：“怎么了？”
　　“你真的会把我带到大厅吗？”
　　“什么意思？”
　　“芙蕊阁路线复杂，你知道怎么走吗？”
　　“反正会把妖皇顺利带到就是了，不必担心。”
　　“哦？是吗……不得不说你真是有手段啊，有时候你的能力真是超出我的预料……不，应该说你一直给我惊喜。”凤修慢慢朝他踱来，“你是怎么做到的，嗯？小道士。”
　　雷柯嗤笑一声：“你什么意思？”
　　凤修走到他面前来，用金翎扇挑起雷柯的下巴：“一别十五年，素华你还是那么会装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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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接下来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