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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纸破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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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纸破之时
窦虬与瑾儿第二日便向老夫人辞行,老夫人听闻窦虬想要上京去找舅舅姚启,大赞窦虬娶亲之后懂事了,知道要向上活动了,自然满口答应。两人不带一侍一俾,只取了两匹快马,出了城门后即刻加鞭向京城赶去。
终于到了登明府之后,窦虬携着瑾儿径直到了姚府,府中家丁见是侄少爷带着夫人前来自是相迎,说是姚启上朝未归只好让二人在府中先休整一下。到了日渐西山之时姚启才乘轿归来,知道窦虬来访更是大夸懂事,说是改日一定要带窦虬进宫将他举荐于圣上。窦虬敷衍的表示赞同,对于在朝为官之事他实在不感兴趣。姚启听白瑾说明日他们要去找苏羽时微微沉吟,最后还是表示许可,但是他一再告诫两人,如今苏羽已经拜官千万不能与他有所冲突,苏环更是手握重兵如今在宫中已无人敢明面上与之抗衡。
“窦虬多谢舅舅教导!”
休整一天之后,窦虬携白瑾来到苏府,窦虬本来不愿瑾儿涉险,但是瑾儿表示窦虬脑子没自己转得快,什么时候被苏羽算计了也不知道,所以一定要来。窦虬无言以对,只好顺了他的意思。
苏羽对二人前来拜访表现得十分高兴,叫人赶紧奉茶待客。
窦虬先是寒暄,问过苏环和苏老夫人好,表明自己此次前来是来庆贺苏羽拜官之喜。
苏羽自是生喜,称自己不过挂了一个闲职,哪里值得来庆贺。
窦虬的舅舅—姚启在朝堂中任左丞相一职,与苏环交情不浅,故两家人共同构成了朝中一大党羽,姚启曾欲保荐窦虬任工部侍郎一职,却被窦虬一口回绝,老人家摇着头说窦虬不懂事;而苏羽则今日被父亲苏环保荐兵部侍郎这一官衔,也没有什么实在的职责,只是在家里养鸟遛狗玩。
瑾儿听两人打着官腔已是苦恼不已,悄悄告诉窦虬说是自己气闷想出去走走。
苏羽这才注意到了瑾儿,“想必便是窦夫人了吧。”不错不错,唇红齿白,凤眼砂泪,坐靠扶风,行步愁容,好一个美人胚。“兄弟真是有福气啊。”
“苏兄过奖,这正是内子,深居闺中,听闻今日我来贵府,便吵着要来见见苏兄英容。来,娘子,见过苏大人。”窦虬虽然话这样说,但是看向瑾儿的眼神却是一脸的讨好。
瑾儿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道了一个万福,酥酥糯糯地说了一句,“见过苏大人。”再一抬媚眼自是百媚千娇,但是苏羽也只是微笑,看向瑾儿的眼神只有赞誉而绝无半点贪糜之色,瑾儿又埋下头,心里自是惊叹苏羽定力之强。自己再次提出了想要去府中转转。
“瑾儿,休得无礼。”窦虬正欲斥责,苏羽却拦住他,说道,“诶,弟妹要去逛便逛就是,不过我这园子不大,怕弟妹一会儿就看腻了。”
窦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嘱咐丫鬟看着点儿夫人。
瑾儿虽然口上说的是气闷,心里却盘算着是想要乘着这次将苏府略略打探一番,瑾儿步子快也不习惯有人跟着,万万没想到走着走着就成了自己一个人在园中乱撞了,自己难道是迷了路了?
在厅中等了好久,窦虬也不见瑾儿回来,突然看见丫鬟跑来禀报说夫人不见了,“好好地夫人怎么会不见了!”窦虬有些生气地问道。
“夫人...夫人步子快,奴婢追不上,几下子就不见了...”丫鬟看见窦虬这样,心里又是怕又是委屈。
“该不会是迷路了?”苏羽突然站了起来有些担心地说。
“在苏府迷路?“这次轮到窦虬震惊了,他知道苏家还没大到那种程度。
苏羽像是料到窦虬的反应,向他解释道,“窦兄弟来时有人相引,自然不会觉得,可这府中里每栋楼从每个角度看都是不同的,所以即使是在同一个地方转圈也完全不能察觉。”
窦虬听后倒吸凉气。两人话不多说,吩咐下人找人去。叫上小丫鬟,问了瑾儿是在何处不见的。苏羽听到地方后眉心一蹙,却立即很快的平静下来。又听到有人叫喊,“找到了!找到了!”窦虬奔去,苏羽随行,看见瑾儿正抱着腿蜷在一间房外的台阶上睡着了,脸被冷得苍白。苏羽暗暗松了口气,窦虬赶紧脱下外套给瑾儿披上,打横抱将起来。
“苏兄,真是失礼了。”窦虬将瑾儿抱上已在门口等候的马车,不住的向苏羽道歉。
苏羽表示不必如此,反倒是嘱咐窦虬道,“回去赶紧叫大夫看看弟妹,不要染上了风寒了。”
“多谢苏兄挂记,告辞。”窦虬翻身上马,向苏羽抱拳辞行。
“请。”看见窦虬逐渐变小的车马,苏羽命人锁门后便疾走去囚禁旖柔处。
“谁!”旖柔警惕还是很高,听见有响动立即防范了起来。
苏羽此刻又换上了奸诈模样,望着旖柔微微笑道,“你睡罢。”说罢便又关上了门。
沐浴更衣后,苏羽心中思忖,难道窦虬来还真只是巧合?只听“嗖”的一声,苏羽极快的往右一闪一支飞镖钉到檀木桌上,取下纸条,借着烛火一看,上书道:
东北角一聚。
东北角一聚?东北角!苏羽赶紧披上外衣,开门下令,“来人,都给我去玉苑私囚!”整个府上一片骚动,那东北角正是软禁旖柔的地方,最终还是让白瑄找到了。
原来今日窦虬二人来的本意就是去找旖柔,窦虬拖住苏羽,瑾儿则去府中打探,没想到苏府竟然像一个迷魂阵,让人看不清醒,瑾儿费了十二分的精神才粗略的摸索到旖柔应该是在这个大致方位,想要回厅自己却因为太累睡着了。
苏羽站在旖柔房前的小路上,看见白瑄正站在旁边房屋的顶上,“白瑄,没用的,你进不去。”
“哦?是吗?”白瑄很轻佻的笑了。
苏羽不喜欢看见对手得意的样子,脸上有些不快,“看来你有把握。”
“不是很大。”说话间白瑄就冲了下来,闪到苏羽身边,玉扇一转就在苏羽脸上划下一道血痕,血珠在玉扇骨上流动着。白瑄又跳回房顶,这一系列动作都以极快的速度完成,快到苏羽只能听见白瑄在自己耳边嘲笑的声音。
这...这是...燕子穿林!苏羽心中暗惊,顾不得脸上的血流,苏羽看着房顶的男人,一定是这个步法,没有任何轻功比之更快了。苏羽的眼睛眯做一线,死死的盯着白瑄。
白瑄将扇上的血珠抹到自己脸上,竟还有两分妖艳,又跳到囚禁旖柔的房顶之上,道,“你也不错,用自己的血来当钥匙,很费神啊。”
眼看着白瑄进了屋内,苏羽下令手下不可轻举妄动。
“三郎!”旖柔在屋内已经听见了屋外的动静,此刻白瑄就真真的站在他的面前。
“我来了。”白瑄单手抱住她,怀中女子这些时日来的坚强瞬间变为泡沫,都化作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别哭。”白瑄用手指轻轻抹去旖柔的泪水,让她抱住自己,几步接力又登上了房梁去。
“白瑄!”苏羽只看见白鹤流纱在月光下的魅影,也翻身上房,却早已不见白瑄身影。
无果回屋途中,却看见苏卉哭哭啼啼的跑来诉苦。
“滚!”苏羽一把掀开她,苏卉漂亮的脸蛋在地上摩擦出了血。
“哥......”苏卉伏在地上看着苏羽不停留的背影。
“回房。”苏羽转过头来冷视了她一眼。
看见苏羽这个态度,苏卉的眼神也愤恨起来,捂着脸朝着他喊道,“苏羽,你不要那么威风,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啪!”巴掌声在夜晚显得特别响亮,苏羽径自回房了,留下苏卉一个人在园子里。
“你没事吧?”白瑄将旖柔带回客栈,将她仔细检查了一番。
“你...干什么呢...”旖柔扭捏,白瑄却将她腰身一把抱住,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美人两颊绯红,旖柔低下头,埋在白瑄胸口,“我很担心你。”白瑄沙哑的声音传进旖柔的耳朵,她只有把头埋的更低。“我...”旖柔终于伸出双臂轻轻环住白瑄的腰,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
只叹良宵苦短。
窦虬没有立刻离开登明府,瑾儿告诉他现在一离开只会是此地无银,他还必须要帮着苏羽找人,奈何无果。窦虬带着瑾儿在京城内玩乐,一是小狐狸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二是他们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窦虬携瑾儿回了舅舅家,老人见两人回来后将窦虬叫去,说:“明日你与我同去面圣,再做定夺。”窦虬不好再回绝,只好答应。
晚上两人出去看京城夜景,窦虬向瑾儿说了这件事,语气里满是无奈。
“行啊,二爷,别人都是皇帝挑他,你还挑皇帝。”瑾儿拍拍窦虬的肩,又咬了手上的一口冰糖葫芦。
“不可胡说。”窦虬拉拉瑾儿的衣袖,让他噤声,这大街上你知何处有耳目。
瑾儿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后便又拉着窦虬去看杂耍。
翌日,窦虬随姚启上朝去。姚启让他在御花园一隅等皇上宣见。
“唉——”窦虬长叹一声。“奈何我空有武才啊。”连自己不想做的事都不能拒绝。
窦虬有感而发,殊不知池亭上倩影移动。“碧扇,那是何人?”公主问向身边人,对曰:“听闻是左丞姚大人的外侄子。”
“我们过去看看。”公主口中满是好奇,以前就听说过这个姚大人的侄子敢驳父皇的意思,抗旨不做官,今天可看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儿。
窦虬还在在思忖今天回去买什么给瑾儿好,就听见银铃般声音响在耳际,“公子感慨何事?”窦虬转面一看,好一个婀娜多姿,春风盈面的女子。不过...不像是善主。
“大胆,见到公主还不行礼!”碧扇斥责他道。
窦虬反应过来,正要行礼却被公主挡下了,“公子不必多礼。”
“草民谢过公主。”窦虬站直了身子却低头不敢轻易看公主容颜。
公主又将窦虬仔细看了一看,生得一双俊目,眉飞入鬓,细腰乍臂,筋骨由于多年习武结实有力。“不错。”
“嗯?”窦虬听到公主这样说疑惑地抬起头,什么不错?又觉失礼,便又立刻埋下头。
公主走过窦虬,先一步在花厅中坐下,又让窦虬坐。
“禀公主,草民不敢。”窦虬站在她所坐的对面。
“公子不要太拘谨了,叫我安平就好。”说完安平公主掩面一笑,也是一个笑靥如花。
“草民不敢。”窦虬心里打着鼓,看来这公主是和自己耗上了,皇帝怎么还不下朝啊!
“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草民贱姓窦。”
“窦公子…”安平若有所思般,“可是姚大人的外侄?”窦虬点点头,安平又欲发问,却听闻公公传道,“皇上驾到——”窦虬忙去接驾,“草民窦虬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安平则行了个万福。
“行了,平身吧。”
窦虬这才微微抬起眼来,余光细瞧皇帝是筋骨结实之人,衣着绛紫色龙袍,头上戴着龙云冠,脚踏黑纱履,腰束白脂玉,脸上生的威严,嘴边浅胡林立,不愧乃真天子。姚启也着官服在后,黄须冉冉。皇帝宣坐,方敢入座,安平便在皇帝耳边耳语几句,罢,皇帝又让她退下,她且不退,就听这三人谈论国事。
三人没说多久,只见安平轻轻拉了拉皇帝的衣袖,皇帝突然问向窦虬道,“不知窦公子可有心做驸马。”不愧是帝王,问话没有一点委婉,让人感觉没有一点商量的语气。
这...窦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称罪道,“望皇上恕罪,贱民家中已有妻室,不敢贪图东床!”
皇帝听后望向安平,挥手让她退下,“平儿,父皇说过不许胡闹的。”
不料安平脸往下一拉,撒泼似的吵闹着,“我不管你有什么妻室不妻室,我就要你做驸马!”
“可是公主,小人家妻.......”可不是好惹的啊!
“你必须答应,立刻休了她,不然我做大,她做小!”安平吵扰起来,皇帝听见他这样说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周围人一见皇帝这幅模样哪敢再安稳坐着站着,纷纷跪了下来。
“荒唐!”皇帝生气的一拍桌子,如果容她这样放肆这样岂不是坏了皇家名声,“你休要再耍那小孩子脾气。”
“皇上,”窦虬看了一眼早就跟着跪下的舅舅,回禀道,“草民实在不敢承受这样福气,况小人家妻温柔贤良,糟糠难弃,草民不敢背负陈世美之名,”又拜,“万望皇上三思。”听见侄子这样说辞,此时姚启已是大汗淋漓,死死的盯着窦虬,这小子这样胡诌,可是大大的驳了皇上的面子啊!
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朕叫板。皇帝心想,不过很快的平静了下来,不过也着实是个直臣的坯子,心里有了几分慰藉,看着长跪不起的窦虬和姚启,先命宫人将公主带回,安平一嘴的不甘心。
“好了,平身吧,今日之事...”皇帝故意不说完,只是盯着盯着两人的头顶。
“今日皇上与微臣只谈了国事。”姚启赶紧接话道。
皇帝听后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手后站起身,摆架回宫了。
待皇帝走远,窦虬长舒一口气,赶紧将姚启扶起来。“舅舅,您没事吧。”
“你小子!”姚启重重的拍了窦虬的头,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快回府吧。”
刚出宫门,窦虬就察觉到有人尾随,略略回头一瞥果然从暗地里蹿出几个黑影来,窦虬调转马头便是要去看个仔细。姚启轿子在前,窦虬策马在后,两人便被截开来,轿子里的人也没察觉,窦虬勒紧缰绳死盯住那几个人。
那几团阴影毫不客气地围了上来,窦虬下马施展开拳脚,无奈双拳难敌四手,一个没留神挨了一闷棍,昏了过去。
再说姚府这边,瑾儿正在屋中思忖着接下来该去京郊逛逛,就看见窦虬推门进了屋。“回来啦。”瑾儿将手中玩弄的钗放好,上前问窦虬今天面圣如何,是不是又驳了皇帝的面子。
窦虬笑着挠头说皇帝对自己有些严厉不过舅舅却说这是好事,接着他又问瑾儿今天在家里过得如何。
“闷,太闷,没有你一点也不好玩儿。”瑾儿撇撇嘴,又在镜前坐下,“快来,帮我把头发解了,重死我了。”
“你每天这样不辛苦吗?”窦虬小心地取下簪子卡子,生怕弄疼了身前的人。
“谁说不辛苦,天天这个万福那个万福,这个好那个好的,小姑娘的衣服穿的我难受。”瑾儿不耐烦的说着,他好久都没有好好地喝一回酒大口吃一次肉了。
“既然这么难受为什么还要这样做。”窦虬温柔的一缕一缕的替瑾儿梳着如瀑一般的黑发。
“我说你今天怎么.......”瑾儿看着镜中自己身后的窦虬,觉得今天这个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但他又瞬间想到什么似的,噤声。
“我怎么了?”窦虬只是细腻的帮他梳着头发,发笑,笑得紧。
“我想出去一下。”瑾儿说罢便往门口跑,窦虬一把把他压在门板上,疼的瑾儿“嘶”得一声。
“跑什么。”窦虬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用手掰过瑾儿的脸,满意地看着那漂亮的脸蛋儿因为紧张而褪回了原来俊俏的模样,这时他才慢慢地说,“你说,我该叫你小姐还是少爷?”
此时,在瑾儿黑瞳中映出的是那日桥边苏羽奸诈的嘴脸。自己,怎么会没有察觉到!
苏羽将身子隔远一些,仔细的看着白瑾,“果然标致得很呐。”说完又是狡黠一笑。
“你把窦虬藏哪里去了!”瑾儿眼看窗户纸已被捅破,便大声问起来。
苏羽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四下看了看,“自会有人收留他。”
“你!...你为什么会怀疑是我!”瑾儿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很难想象这样的事吧。
苏羽用了些力钳住瑾儿的脖子,靠在他耳边说:“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不过,你对于窦虬,对于白瑄都很重要。”
瑾儿说不出话来,脸色已经被憋得通红。
“我暂时不会杀了你。”苏羽松了些手劲,接着又补上一句话,“前提是你乖乖听话。”哈哈哈哈,一阵狂乱心智的笑声从屋内泻出,惊醒了一树的鸦雀。
而此时,窦虬在一处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床上。不...不会吧!他听见门响转头一看,来人竟是安平公主?!
只见安平薄丝轻纱,向自己走来,一边走一边低声细语,“苏大人果然有效率。”
苏...苏苏苏苏羽!!奸人!窦虬内心呐喊着口中因为塞了布头无法开口。
安平端起一碗药,让宫女强迫着给窦虬灌了下去。
“咳咳!公...公主你要干什么!”窦虬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要你同我睡过,便休想逃脱干系!”安平说着就开始宽衣解带。
“别!公主你快停下!快把衣服穿起来啊!公主!”窦虬只觉得头好晕,看来是着了道了,他努力地想清醒,却还是看到那女人的胴体向自己扑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