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流年 右手烟火》西风留旧寒

7、谁送的玫瑰

　　这是一张玫瑰色的心形双层卡片，藏在那么一大束玫瑰花里不仔细还真发现不了。沈若曦急忙打开卡片，让她讶异的是，卡片内页空空的，一个字都没有写。
　　沈若曦来回翻了一下，封面也没有任何字迹，她有点纳闷。
　　“谁送的？”欧阳昊焱看起来很随意地问道。
　　“喏”沈若曦朝他扬了扬手上的卡片，“你自己看。”
　　欧阳昊焱迅速伸手接过了卡片，看了看，又翻过来看看封面，还给沈若曦说：“没写啊。”
　　“是啊。”沈若曦有点糊涂。
　　“不会是哪个暗恋你的人吧？”
　　“怎么可能？”沈若曦把所有认识的人在脑子里面匆匆过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不会是送错了吧？”她自言自语地说着。
　　“怎么会？”欧阳昊焱一下就否定了她，“你再想想。”
　　沈若曦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她高一那年暑假的一天下午，陈秋白约她去图书馆看书，在图书馆她看着他心不在焉，几次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都很快摇头坚定地说没有，中间还出去了一趟，回来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等到傍晚从图书馆出来，他们并肩走在铺着红色方砖的人行道上，两边高大的法国梧桐像一把把撑开的巨伞，在空中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绿色的天然拱形，横跨在路面上，让人觉得清爽又浪漫。沈若曦正欣赏着，一旁的陈秋白突然停下了脚步，打开书包在里面摸索着什么，沈若曦好奇地看着陈秋白，听到书包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她眼前出现了一朵红色玫瑰，包在透明且点缀着白色小星星的玻璃纸里面，大夏天在书包里捂了半天，已经有点失水了，花边有点发黑的迹象，不似最初那么娇艳欲滴了。
　　“不好意思，都快压坏了。”陈秋白挠着后脑勺歉意地冲她笑。
　　她的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没有啊，很漂亮。”她闭上眼睛轻轻地嗅了嗅，“好香啊”，她冲陈秋白笑了笑。
　　陈秋白像个孩子一样笑了，他兴奋地拉着沈若曦跑起来，“走喽！”
　　沈若曦记得那个傍晚的风特别轻柔，轻轻拂过她的长发，空气里传来淡淡的青草味，还有手上那朵玫瑰淡淡的香……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打断了沈若曦的记忆，她长吁了一口气，拿起课堂上要用的东西，“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她暗暗摇了摇头，向门外走去。在她身后，有一道眼神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被一排棕榈树挡住。

　　第二周周一，沈若曦又收到了一束红玫瑰，还是一个缩小心形花束，说是29朵，还是玫瑰色的心形双层卡片，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写。这次她特意拦住送花小弟，试图知道是谁送的。“很抱歉，这个我不知道。”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不能说，送花小弟礼貌又职业的笑了笑就离开了。
　　“这到底是谁送的玫瑰啊？”沈若曦一头雾水。
　　“这人该不是要打持久战吧，我赌下周是19朵。”欧阳昊焱坐在对面唯恐天下不乱地说着。
　　“赶紧去你的教室看看去，别在这添乱了。”沈若曦详装怒状赶走了欧阳昊焱。
　　她轻轻地抚着娇嫩欲滴的花瓣，心里隐隐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叮叮叮叮叮”，手机铃声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顾笑薇，立马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这几天忙忙乱乱的，都没顾上给她打电话。她赶紧接通了电话。
　　“笑薇——”
　　“若曦，晚上有没有时间，咱俩坐坐。”
　　“有有有，我还说问问你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呢。”
　　“就那样。”顾笑薇的声音还是听不到一丝起伏。
　　“我能做点什么吗？”沈若曦心里不忍。
　　“都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带着可乐过来就好了。好了见面聊吧。”约好了时间和地点，顾笑薇挂了电话。
　　沈若曦拿着电话怅然所失，她觉得心里很难受，从上次笑薇打电话说要结婚了到现在，她从电话里丝毫听不到一点点高兴的情绪，婚姻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一次修行，她不愿看着自己最好的闺蜜不幸福，她希望笑薇过得比她好，希望笑薇能遇到那个值得托付的良人，而不是像自己一样。
　　下午下班，沈若曦给沈妈妈打了个电话，又拜托欧阳昊焱将可乐送回家，这才赶到了和顾笑薇约好的地点。

　　这是藏在老巷子里的一家咖啡馆，红砖木窗，古朴的木头招牌上面只有“等风来”三个字，看起来毫不起眼，沈若曦也是上次被顾笑薇带过来才知道这个地方的，这儿环境幽雅，人也不多，来的都是固定的回头客。
　　顺着窄窄的走廊走进去，两边墙上高高低低的挂着照片，有风景，也有人物，就着墙角橘黄色的壁灯，沈若曦一下子觉得放松了。
　　她快步走向9号台，顾笑薇已经在那里了。
　　顾笑薇正双手捧着玻璃杯低着头，一头浅亚麻色中分波浪长发将白皙的脸庞掩在中央，眼睛低垂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嘴巴微微抿起。
　　“笑薇——”沈若曦抚了抚顾笑薇细嫩的手背落座。
　　顾笑薇抬起头，冲沈若曦笑了笑，数日不见，她好像又瘦了，原本就不圆润的下巴更尖了。
　　“还好吧？”沈若曦心疼地看着顾笑薇。
　　“挺好的，放心吧。”顾笑薇还是笑了笑。
　　沈若曦不忍再看顾笑薇大大的眼睛，她故意别过脸看着吧台方向，“有什么喝的？”
　　正说着，只见吧台方向走过来一个女子。齐刘海，乌黑的长发柔柔的披在脑后，穿一条到脚踝的白色棉布长裙，脖子上戴着一条红线穿着的什么东西，掩在裙下，手上没有任何饰物。女子端着两杯咖啡，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右眼角有一颗小痣。
　　“来，尝尝 ‘天使的眼泪’。”女子分别在两人面前放下咖啡杯。
　　“如姐这是又出新品了呢。”顾笑薇笑着接住杯子。
　　“先尝尝，你们俩有一阵没来了。”被唤作如姐的女子微微一笑。
　　“嗯，最近有点忙，”顾笑薇看着咖啡杯，细腻的奶泡在黑咖啡上画出由大到小的水滴状，似是眼泪的痕迹,她不忍心破坏这精心制造出来的美感，沿着杯壁轻轻啜了一口，有点苦，有点涩，有点甘，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寻常的醇，她眼神一亮，看向如姐。
　　“我加了一点点红酒，”女子莞尔，冲她们两个点头，“我就不打扰了，这杯算我送你们的。”
　　“这怎么好意思，你每次都送。”顾笑薇急急开口。
　　女子没有转身，也没有答话，盈盈走向吧台。
　　“你说如姐有多大了？”沈若曦冷不防开口。
　　顾笑薇的眼神还停留在女子的背影上，“看不出来”，她摇摇头说道：“但是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沈若曦也有这个感觉，轻轻点了下头，端起了面前的咖啡。
　　“笑薇，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跟谁结婚。”沈若曦等了半天，不见顾笑薇开口，只能主动问起。
　　“哦”顾笑薇放下了杯子，“杨白，你可能没听过。”
　　“杨白？”沈若曦重复了一句，脑子飞速地思考着，将顾笑薇身边的人滤了一遍，好像没有这么个人啊？她皱了皱眉头。
　　“杨副市长的儿子。”顾笑薇料她想不出来，自觉地补充了一句。
　　“杨副市长的儿子？！”沈若曦跟复读机一样，又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原来如此，她看着顾笑薇微微低垂的双眸，一时说不出话来，顾笑薇和安夏鸥分分合合那么多年，始终阴差阳错不能修成正果，更何况顾笑薇的父亲是市政协副主席，一直想让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家庭。
　　两人默默无言，心思各异，许久，沈若曦才开口，“夏鸥知道吗？”她嘴里的夏鸥是顾笑薇的青梅竹马，顾笑薇小时候在乡下的姥姥家长大，安夏鸥就是那个村的，两人打小就认识，后来又一直是同学，感情自是不在话下。
　　“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顾笑薇抬眼看着远处。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沈若曦闷闷地开口。
　　“我也不知道，”顾笑薇自嘲地笑了笑，“用最俗的话说，可能是有缘无分吧。”她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有缘无分，你也信这个？”沈若曦嗔了顾笑薇一眼。
　　“好啦，不说他了，婚也订了，请柬也发了，就等婚礼了。”
　　“订婚你都不跟我说一声，亏得咱俩那么好。”沈若曦小声抱怨着。
　　顾笑薇伸手拉住沈若曦的手摇了摇，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我。”
　　沈若曦眼睛一潮，快要落下泪来，她赶紧抽出双手捧过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掩住内心的激动。
　　“你呢，你怎么样，就跟可乐这么过着？”顾笑薇关切地看着她。
　　“我——”沈若曦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先这么着吧。”想了想，她还是补充了一句：“我见着陈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