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当年(子世代篇)》霁随心

4、第2章 山洞里的重逢

　　西里斯觉得那个在一个月前来到霍格莫德村的红发女人真是麻烦的源头。他甚至怀疑，她会不会是傲罗假扮，特地来抓他的。
　　哪里有这么巧，她要找的狗恰恰就和自己的阿尼马格斯形态如此吻合？
　　就因为那个女人，霍格莫德村的村民们发起了找狗总动员，他东躲西藏，还是不免被那些看到他就像看到胡萝卜的兔子般热情的村民发现。这逼得他不得不逐渐减少去村里垃圾堆里寻找食物的次数，大多数时间，都躲在村外面的山洞里。再加上最近都找不到那只耗子，又要小心不被住在城堡里的莱姆斯发现，这日子真是越来越过不下去。他已经吃了一个多星期的老鼠了！虽然他可以把老鼠想象成彼得，但再大的恨意也不能掩盖那些老鼠难吃异常的本质。更可怕的是，那红发女人似乎开始意识到他鲜少去村子里，开始在村子外的各个山洞里进行扫荡式搜寻，有时候还来夜间偷袭，逼得他天天都提心吊胆，睡觉都不敢睡得太熟。
　　今天又是满月，想必这会儿莱姆斯正喝了狼毒/药剂，在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里等待变身过去。也许，他可以趁机再去一次霍格沃茨……
　　就在他刚啃完一只老鼠，计划再去一趟去霍格沃茨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个红发女人又出来找狗了！他惊得正要找地方躲藏，却发现那女人突然捂住胸口倒在了灌木丛中，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曾远远见过她发病的样子，当时，有一个村民陪在她身旁，把她带回了村里，可这一次，她身边并没有人。这处山洞已经非常偏僻了，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来，如果他不去救她，也许，她死了都没人知道。
　　西里斯犹豫了。他不知道他该不该去救她。如果她真的是傲罗怎么办？如果她已经发现了他怎么办？如果这只是她设下的陷阱怎么办？他还没有杀了彼得，他不能就这么被傲罗抓回去！可万一她不是呢？如果她就这么因为他的见死不救而丧命，他将来死了会不会被詹姆和莉莉骂死？他心里纠结着，行动上却一步一步向那女人靠近。他已经进入了那女人用魔杖就可以将他石化的范围内，然而那女人并没有这么做，她满头大汗地想要打开一瓶魔药的盖子，却似乎疼得太厉害而没有了力气。她皱眉的神态，突然令西里斯觉得十分地熟悉。他想帮她，可除非他变回人形，否则便无法帮她打开盖子。可就算她不是傲罗，他也不能在她面前暴露自己。
　　就在他犹豫间，女人大概是听到了她身后的响动，艰难地转过来看他。

　　就那一眼，女人突然疯了一般地向他扑来，西里斯猛地跳开，堪堪躲过，戒备满满地盯着那个女人，一步步向后退。
　　“别走……求你……”那女人趴在地上，向他的方向伸出手，眼神中交织着哀求与欣喜若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容貌和身材突然开始改变，这明显是复方汤剂失效的情景。
　　西里斯知道他本该立刻逃走，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那女人对他并没有恶意，于是，当他鬼使神差地看完了女人变回她本来面貌的整个过程，他完全呆住了。
　　林恩，林恩，那是他心尖子上的女人，是他发誓会携手一生的人。现在，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他哪里还顾得上她会不会不肯相信他，会不会想要把他抓回去，当即变回了人形，跑上前夺过她手里的魔药瓶，打开盖子，扶起她，将里面的液体倒进了她的嘴里。
　　那柔软的身子靠在他怀里，仿佛对他信任无比。这让西里斯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林恩也是如这般靠在他怀中，与他一起看詹姆寄来的哈利捣蛋史看得哈哈大笑。

　　魔药的药效很快，大约只过了两分钟，林恩就停止了抽搐。她勉力撑起身子，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西里斯，眼睛里闪动着点点晶莹的亮光。西里斯也看着她，神情显得有些呆滞，他试图对她笑一下，露出了嘴里肮脏的黄色牙齿。
　　林恩眼睛里的泪珠终于忍不住地滚了下来。她伸出右手，抚上他那如骷髅般的脸颊，那手感简直糟糕透了，突出的颧骨几乎要戳破他那紧贴在骨架上的蜡状皮肤。
　　西里斯也伸出了手，像是也要抚摸林恩的脸，但是手伸到一半就停在了空中，不敢再往前，仿佛怕再往前伸，眼前的一切就会凭空消失似的。
　　林恩抬起左手，拉住了西里斯的右手想往自己的脸上贴，西里斯却瑟缩了一下，她听见他用嘶哑的声音说：“我……我很脏……”
　　林恩松开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看着西里斯，哭笑不得：“十三年，我们分别了十三年，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很脏’？”
　　西里斯尴尬地一滞，然后慢慢地说：“你，你不怕我吗？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伏地魔的手下，我是……叛徒。”他说话的时候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蹦，让人听着格外心焦。

　　西里斯并没有在林恩的眼睛里看见她对自己的仇恨，也许林恩愿意相信他？可是他不敢给自己希望，如果林恩愿意相信他，为什么这十三年都没有来阿兹卡班看过他呢？十三年来，没有一个人来过，一个人也没有，他被所有人遗忘，或者说遗弃在了阿兹卡班。他从没奢望过自己有一天能够沉冤昭雪，从没奢望过还会有人愿意相信他……
　　林恩看着西里斯，一字一顿郑重地说：“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我只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是叛徒吗？”
　　“不是，当然不是！”西里斯激动地大叫。
　　然后，他看到林恩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她说：“那么，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你真的相信我？！”西里斯觉得自己的心奇异地被喜悦与恐惧同时占满，他很怕，林恩的信任只是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说不定他现在根本是在做梦……
　　“西里斯，我当然相信你。对不起，让你在阿兹卡班那种鬼地方受了十二年的苦，我想去救你的，可是我中了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咒语，这些年一直在医院里，没能有机会……”
　　“贝拉特里克斯？！”西里斯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脸色变得阴郁无比。
　　“你别担心，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林恩安慰道，大概是想起刚才自己的样子，她又赶忙补充，“刚刚发病那是偶然，喝了药也就没事了，只是待会儿我会因为药效的副作用睡上一会儿。”
　　西里斯不知道该怎么说，林恩的样子，哪里像是没有大碍了？她是那么苍白和消瘦，简直像是一阵风就能被刮跑。她刚刚差点儿就……如果不是他正好在附近，如果他当时狠下心不理睬她……西里斯心里一阵阵地后怕。
　　林恩靠在西里斯怀里，闭上了眼睛。西里斯的手，终于抚上了林恩的脸，林恩闭着眼睛扬起了嘴角。

　　渐渐地，怀里人的呼吸变得平顺，西里斯想她也许是睡着了。他轻轻地抽出林恩别在腰间的魔杖，施了一个探测生命体征的咒语——西里斯并不擅长这种治疗类咒语，这个咒语还是当年傲罗训练的时候学的。淡淡的金色光芒笼罩在林恩的身上，将她原本憔悴不堪但却挂着满足笑意的面庞映地如梦似幻。西里斯定定地看着她，心头突然涌出一股幸福感。这感觉是如此的陌生，他已经十三年未曾感受过，他曾经以为，他一辈子也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
　　面前的人，是他心爱的姑娘，在所有人都唾弃他的时候，她说她一直一直都相信着自己。
　　仿佛着了魔一般，他突然想亲一亲她，可就在他们的嘴唇马上就要贴在一起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这张嘴，可刚刚才啃过老鼠啊。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西里斯警觉地转过身，只见一只姜黄色大猫向他跑了过来。他立即变成了大脚板的样子。
　　说起来也是他幸运，刚来到霍格沃茨附近不久就遇到了这只聪明得不像话的大猫。当他变成狗的时候，这只猫竟然听得懂他说话。虽然他听不懂它的猫语，但它却能通过各种动作让他明白它的意思。这猫简直成了精了！他甚至一度怀疑这只猫也是某人的阿尼马格斯。不过后来他发现，这只猫是哈利的朋友，那个叫赫敏的小女孩儿所养的宠物，而且它一直积极地帮助自己抓虫尾巴，也就渐渐对它消除了戒心。
　　这会儿，它正兴奋地朝自己直叫，两只前爪比划了半天，西里斯终于明白，它发现了彼得！
　　西里斯有些犹豫地回头看了看林恩，但马上又下定了决心。彼得太狡猾了，错过了这次还不知道下次得等多久才能找到他的踪迹。而刚刚的生命体征魔咒表示，林恩此刻确实没什么大碍。他当机立断变回人形，将林恩抱到山洞里，并用魔杖给她施了一个驱逐蛇虫鼠蚁的保护罩，然后又变回大脚板，对着大猫点了点头。

　　几个小时以后，林恩在山洞里苏醒了过来，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看看四周，发现西里斯已经不在了。
　　恐惧突然席卷了她，她相信，如果没出什么大事儿，西里斯不会放她一个人在这里，这里到处都是追踪他的摄魂怪，万一……林恩不敢想下去了。她应该去找莱姆斯，可今天是满月，那么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求助——邓布利多校长。可她没有证据，她没有证据向校长证明西里斯是无辜的……林恩脑子里乱成一团，但她的腿还是不由自主地把她带到了霍格沃茨。

　　很奇怪，这么晚了，城堡的大门还是开着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恩越来越害怕了，她忐忑不安地向校长办公室走去。但走到二楼的时候，就听到校医院里面传出的争吵声：
　　“……波特！你干了什么好事？”一个男人的咆哮声。波特？难道是指哈利？林恩打起了精神。
　　“斯内普教授！控制一下你的情绪。”斯内普？刚刚说话的男人是斯内普？！
　　“看看这儿，斯内普，理智些，门是锁着的，我们刚才看见……”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他们帮他逃走了，我知道的！”林恩的心揪了起来，谁逃走了？
　　“镇静，朋友！你在胡说八道！”第三个声音。
　　“你不了解波特！”林恩听见了斯内普的尖叫，“是他干的，我知道是他干的！”
　　“行了，西弗勒斯，想想你在说些什么吧。十分钟以前我离开病房的时候，门就锁着了。庞弗雷夫人，这些学生离开过床吗？”
　　“当然没有！你们离开以后，我一直守着他们！”
　　“好吧，你听到了，西弗勒斯，除非你的意思是说，哈利和赫敏能够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否则我认为再找他们麻烦没有什么意思……”
　　争吵中止了一会儿，然后门砰地一声被打开，林恩慌忙躲了起来。只见斯内普大步流星地走出来，满脸愤恨与不甘。他走后，门里面的声音仍在继续：
　　“……《预言家日报》可有尽情嘲笑的机会了！我们把布莱克逼到了绝境，他却又从我们手指缝里溜掉了!……我还是离开这里去通知部里吧……”
　　“那些摄魂怪呢？我想它们可以从学校撤走了吧？”
　　“哦，是的，它们必须走了。从来没有想到它们竟然会去吻无辜的男孩…完全失控了…好，我今晚就叫它们打点一切回阿兹卡班去。也许我们应该考虑安排龙来守住学校的入口…”
　　不久，又有两个人从校医院里走出来——邓布利多和一个林恩不认识的男人。不过听刚才的对话，他大概是某个魔法部的官员。
　　校长和陌生男人走后，林恩从躲藏的阴影处走了出来。西里斯应该是逃走了，这是个好消息，就目前的形势看，知道这一点也就足够了。她虽然很想推门进去看看哈利是不是在里面，但是理智阻止了她。她不知道为什么斯内普认为是哈利放走了西里斯——在哈利应该把西里斯当成杀父杀母仇人的情况下——也许西里斯向哈利解释清楚了？可是林恩现在不敢冒险，很多人都知道她和西里斯过去是情侣，如果她现在在霍格沃茨被发现，也许那顶放走西里斯的帽子就会扣到她的头上……见哈利，还有的是时间，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联系上西里斯并帮他洗清冤屈。
　　于是林恩回到了她在霍格莫德的住处——猪头酒吧，打算第二天去找莱姆斯商量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林恩就借酒吧老板阿不福思的猫头鹰给莱姆斯寄了信，然后跑去尖叫棚屋焦急地等待。她本来还担心刚经历过满月的莱姆斯也许不会那么快赶来，然而十点钟刚过，莱姆斯就近匆匆地出现在了门口。
　　一照面，林恩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激动地摇着莱姆斯的肩膀说：“我昨天见到西里斯了，他说他不是叛徒！可是后来我心悸发作晕倒了，他…他不见了，我得……”
　　“林恩你别着急，”莱姆斯安慰到，“我昨天也见到他了，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你知道了？！这么说你也愿意相信他了？！”林恩惊喜地说。
　　“当然，彼得已经亲口承认了。”
　　“彼得？这和彼得有什么关系？他不是死了吗？”林恩困惑地说。
　　莱姆斯也困惑了：“西里斯没告诉你当年的究竟？”
　　“不，他还没来得及多说，我就睡着了。你知道，药的副作用……彼得……”林恩的眼睛慢慢睁大了，“难道彼得才是叛徒？”
　　“是，当年……”莱姆斯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哈利最后如何救了西里斯，都一五一十地向林恩叙述了一遍。
　　听完这个故事，林恩久久不能回神，喃喃自语道：“当年，大家在你、我、西里斯身上猜测谁是叛徒，却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彼得，谁又能想到，伏地魔喊出的口号是清洗血统，却找了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为他做间谍，真的是……好讽刺。”
　　“那么，你下一步想做些什么？”莱姆斯问道。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又能做什么？”林恩苦笑道，“先给西里斯寄封信告诉他我安好，问问他的打算，再回圣芒戈养病吧。”彼得逃了，如果哈利和莱姆斯他们的证词都不能让魔法部长相信西里斯的清白，那么多一个曾与西里斯有亲密关系的自己，情况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好，我现在回去收拾行李，下午来送你回圣芒戈。”
　　“收拾行李？哦，对了，要放暑假了。”
　　“不，林恩，是我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找到霍格沃茨教授这么一个稳定的工作有多不容易？你怎么……”
　　莱姆斯显得有几分尴尬。“今天早上斯内普告诉斯莱特林院所有的学生我是狼人了，我想，明天这时候，邓布利多说不定就要面对一群猫头鹰的狂轰滥炸了，他们……不可能会愿意一个狼人来教他们的孩子。而且经过昨晚的事情，我想，我确实是不合适，我差点咬了哈利他们，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林恩看着莱姆斯鬓角的白发，叹了口气问。
　　“还没想好，会去找些零活干吧。不用担心我，我有手有脚，就算是去麻瓜那里搬砖，总也饿不死的。”莱姆斯开着玩笑说。
　　莱姆斯越是表现的这么云淡风轻，林恩的心里就越是觉得堵得慌。但她没有再说什么。莱姆斯自尊心那么强，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那不是在关心他，而是在令他难堪。
　　“不提我了，说说你吧，你，想不想见见哈利？”莱姆斯正色问。
　　“哈利……”林恩犹豫起来，“还是……算了吧，我现在随时可能心绞痛发病，万一见哈利的时候发作，该把他吓着了。”
　　“林恩，哈利已经长大了，他昨天才用守护神咒救了西里斯，他是不会因为你发病就被吓着的。不过，你先把病养一养再去见他也好，省得你见了他，想亲自照顾他，又不愿好好养病了。”
　　林恩失笑：“是啊，哈利都已经十三岁，再过一个月就要十四岁了，可他在我印象里，还是那个一岁的小捣蛋。他长大了，我们，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