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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001章 离渊 ...


  •   “吸溜,老子说现下咱们头顶这个黄橙橙的是什么颜色来着?”一头墨染长发之上只插一支雪白冰簪的年轻少女抓起一只黑白相间的毛球中一只黑黢黢、毛茸茸、肥嘟嘟的小爪子,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略带思索地说。

      似墨染般勾勒而出的苍穹,这是少女和她手中的“毛球”从未曾见识过的幽幽夜空,如同身上所着的玄袍,漆黑,神秘,且绝美,微抬起手,比划着那个似柳眉般的物什,恍觉那里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攸远而又深邃,女子好奇地想不知在那里生活的竺龙和郦凤两族究竟是何飘渺仙姿。

      小爪子忽的回抽,挠了挠自个儿的头皮,眯着他那双又小且圆的眼睛,思忖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地说:“惜离你个小傻子,这就是黄橙橙呀!”离的近些才发现这个能说话的小毛球竟是如小奶狗般大小,雪白的肚皮、奶白的脑袋还有那和惜离墨袍一样颜色的黑眼圈、黑耳朵和四爪,仿佛是刚吃饱了饭一般圆滚滚。说完还不忘抬起他那墨珠一般的眼儿斜睨着不远处一名全身雪白衣袍且须发皆白的男子。

      看男子没反应,吸溜自地上忽的灵活跳至名叫“惜离”的长发女孩肩头,如她一般微仰起头,看着迢遥莫测的苍穹,少女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儿说:“我想起来了,老子说全名叫‘黄橙橙的月亮’!嗯嗯嗯,是这样说的!我就说你的功课不如我的好,你还狡辩不狡辩?”

      惜离这才发现自己一抬手拍错了脑门,拍到正立在她肩头的吸溜的脑门上了,吸溜不服气地哼哼一手揉着被少女的小手拍疼了的脑门,一手捏了捏与少女玄袍同色的肉耳朵。惜离又挑衅似的继续问:“你还记得离渊前一日婆婆教授的心诀吗?”

      吸溜却一个筋斗跳到女子的手心里,黄橙橙的月光照进他那双漆黑透亮的小眼珠里,与面前的惜离不服气地对视着,竟让他这个小崽子除却黑白两色外平添了些旁的颜色,此乃两万年来从未有过之事,少女新奇地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提起婆婆教授的课业,吸溜那原本似他们所来之处——天堑雪渊的雪一般白的小脸蛋瞬间红了,耷拉着脑袋嘟嘟囔囔:“我……我……咦,是什么声音?”

      看他贼头贼脑地滴溜着小眼珠向四下寻摸,少女捏了捏他又软又厚的腮帮子,指尖拂过皮毛之处,丝滑柔顺的宛若尘寰之中最昂贵的丝绸缎子。

      少女又拂了拂她那被风吹起的长发冲吸溜挑衅地一笑:“你可别再想着靠转移话题来诓我了,你以为我有你这么傻吗?其实,我觉得,你方才以你记得‘黄橙橙的月亮’而我不记得来证明自己的功课比我的好是没有道理的,老子说‘瑕不掩瑜’,所以你不能因为我一回忘了,就全然说我的功课皆不如你!老子还说…….”

      耳畔一阵疾风,还未来得及将耳朵捂上,吸溜已张开他那一字型的小嘴巴尖叫咆哮开来,边咆哮边猛地自惜离手中跳至惜离身侧的老子肩上,虽然他那如笙罄相和的稚嫩脆音是少女所爱听的,然,那如厉鬼挥舞爪牙般扑面而来的风声……少女的腿有些小抖。

      虽然如此,惜离还是蓦地自玄袍的腰间抽出精巧的雪渊淬,其刃在黄橙橙的月光下白亮闪耀地愈发夺目,有那么一瞬,惜离颇有些骄傲地觉得,手中寒光毕露的雪渊淬在色彩斑斓的世界中反衬的自己真是风姿卓然,自己仿佛就是婆婆口中外面世界那些冷心冷面所向无敌的精怪一般。

      想至此处,惜离轻叹一口气忽然有些想念天堑雪渊,更有些想念才几日不见的婆婆,渊里虽仅有黑白两色,不如如今所处的这个尘寰五颜六色,但是,至少,从无人像此时这样主动来犯。

      惜离还是很不喜欢打架的,最喜欢的事也莫过于和吸溜吵架,打架不为她所喜却极为被吸溜所喜,吸溜曾无限次的畅想自己日后以一杀百的巍然雄姿,虽然婆婆和老子曾教授他们俩诸多关于打架的妙计,但是她和吸溜都记得离渊之时与老子还有婆婆的“约法三章”,其中这第一“章”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先跑;如若难逃,试探回手,可跑便止”。

      幸而惜离和老子二人皆腿长,一路带着吸溜跑倒也不甚费力,只是惜离很讨厌最近遇到的这群难以甩掉分不清身形的人,面对此时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逃跑不得的形势,他们三人知道此时不应战看来是不行了,其实惜离此时很后悔,若是早知这群来势汹汹好似无影又无形的人好似粘牙糖一般一路不放弃地挑衅,早应该把他们打趴下,让他们知道他们三人的厉害,再也不敢跟着,很是讨厌呢!此时的吸溜亦是如此想,他蹲在老子肩头倒也显得雄伟高大。

      吸溜自肚脐之间幻化出玄白相间的笑笨竹,和惜离不约而同的叹一口气抬头看天,才发现他们自出渊才认识且极喜欢的那个黄橙橙的月亮已不知遁至何处,对于将他们极喜欢的物什逼走了的眼前这些人,他们俩真的觉得他们实在是不惹人喜欢。

      吸溜早已按捺不住,一个跳跃至这群人中唯一一个可以明确看得清身形的人挥舞着手中的笑笨竹,笑笨竹在此时也变的更大,足以削掉那人的人头。

      “吸溜,那人身上的衣袍是何颜色的?”手中的雪渊淬已如周遭的树木一般飒飒作响,惜离稳了稳有些发颤的心神,盯着那人的袍子很是认真地思忖。

      吸溜边腾挪跳跃边蹙了蹙毛茸茸的眉头,摇了摇他雪白的小脑袋说:“老子好像没有教给过我们耶!”

      老子一个飞身跳过无形之人所围的看似牢不可破的茫茫雾圈,自路旁极不显眼的地方摘起一朵开的极为耀眼的曼珠沙华又跃至惜离身侧,将其插入惜离耳鬓,对惜离说:“这个颜色你是认得的吧?”

      惜离骄傲地冲老子点点头说:“自然,这是赤红色的曼珠沙华,咱们出渊之时见到过许多呢!”

      老子仿佛很欣慰地微眯着眸子点点头,一个闪身便已不见,却只见得那群无形之人之前有一高雅清俊面相却好似已年过花甲之人轻挥着手中洁白无瑕笔杆、玄英笔头的状元笔,笔尖刮过之处,便是那模糊不清的人影消失之时。

      老子所带起的这阵风将方才他刚插入惜离鬓间的曼珠沙华有些摇曳荡漾,惜离看着与那阵风同时过来却是自吸溜被围攻那处所袭来的一道凛利得有些狂躁的炫光撇撇嘴,倾身一躲,将原本短小精悍的雪渊淬延至最长,冲着影子挥去,一剑正中来人心穴。

      惜离将鬓间的赤色花朵扶了扶正,却不知又从哪里这几日一旦缠斗便不断响起似是带着极大极大讽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蹙了蹙隐隐有些发痒的眉头,觉得,这声盈满了妖娆妩媚的笑,好似会永不停歇了。

      挥袖游走,躲闪着方才明明被自己所刺中的那个人形,耳中传入不远处吸溜好听稚嫩的声音:“莫再攻他们心穴了!好似没有用耶!”

      他歪着圆滚滚的脑袋,也蹙着眉头,眼珠子宛若能笼罩一切白昼的黯殇石,滴溜溜地在众人身上来回逡巡,四只毛茸茸的小黑爪子却丝毫不曾闲着,笑笨竹在各个爪子间不断交错棹动,抵挡着不停不休攻来的人形。

      “你这护主的小畜生说的倒是没错!俺等岂是你们这种凡身肉胎?就连那高高在上的竺龙一族也自是比不过俺们!”方才那令人讨厌的笑声便是自此人口中传出,这声音虽然娇媚迷离,摄人心弦,甚是好听,但是却比吸溜平日里说话还要骄傲自满,惜离和吸溜更有些讨厌他了,因为他们都记得老子曾说,幻化成人的族类,都要谦虚,如是,方是美德。

      “你才是小畜生!你全家都是小畜生”!吸溜握着笑笨竹,一个干净利落的筋斗滚至方才本与他打斗却不知何时隐盾不见正与老子缠斗的说话者跟前。

      惜离亦疾步追上,手中的雪渊淬闪着寒光,微仰起头,觉得还是把自己方才的问题直截了当地问出来比较好,毕竟老子曾对他们说过“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你们的袍子是何颜色的?之前竟从未见过!我瞧了半天,离远看好似和我这玄袍差不多,离了近了却还是有些区别呢”!惜离虽然极想知道他们袍子的颜色却努力装的极为不在乎,挑着下巴问吸溜正与之打斗的那人。

      那人虽正与圆滚滚的吸溜打的不相上下,但听到惜离问话时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惊愕惜离还是很聪明地捕捉到了,惜离炫耀地冲着正试着寻找其命穴的吸溜挤了挤眼,她本极为好学又想分散那人的注意力,甚为骄傲地觉得自己将婆婆所教授兵法中的“一石二鸟”之计用的极好,既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还能让吸溜有机可乘,赶紧摆脱了这些个麻烦逃跑,她可还牢牢记得“约法三章”中那极为重要的“一章”。

      “他们说的果然不错,你们几个看来果然是从哪个不知名的穷乡僻壤里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要不是看你们有些灵力,我们可不稀罕借用你们这种土包子的身体!”那人的嗤之以鼻让惜离很生气,没想到自己这么真诚的虚心请教竟换来此人如此的不屑一顾,惜离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伤害,极为气愤地将另一个此时正在她面前与她打斗之人一剑斜挥而下,人形又瞬间消失不见。

      “呸!臭不要脸的!”吸溜冲着大言不惭的那人齉着鼻子龇牙咧嘴地吼道,虽是用了极大的气力,可也听得出来这其中的奶声奶气。

      “竟还敢说‘借用’,看来魑魅一族如今已世风日下,名副其实的“下作族派”,再也不复影禹统领之时了!”那人的言语连一向好脾气的老子都听不下去了,倒是让惜离和吸溜甚为吃惊。

      虽然惜离和吸溜从不曾亲眼得见过影禹统领魑魅一族之时,却是经常听婆婆提起此人的故事,婆婆一旦提起此人便是她最为温柔淑婉的时候,婆婆口中影禹统领魑魅一族时魑魅一族虽然仍不为其余九族所容,却也算得上十族之中独树一帜的了。

      “俺们不是魑魅!俺们是鼎鼎大名的影戾!俺们从来不承认你们这些装腔作势的族类给俺们起的那么难听还那么歧视人的称呼!记住,俺们是风华绝代,雄韬伟略,谈吐不凡,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影戾!”

      惜离脚尖微挑,手臂微拨,曼珠沙华随之而动,眉间又有些痒,抽出些许空当挠了一挠,原本似清露滴撒的夜空墨黛地愈发黯然无光,似是有些蚀骨。随着气息的游曵,感受着再次袭来的人的方位,手腕轻转,收回雪渊淬,看准目标,撅起右半边屁股准准地对着来人,惜离觉得他们既然与吸溜一样都是没有命穴的,吸溜最怕自己拿屁股顶他,她觉得,来人应该也是一样怕的。

      未曾想,老子根本不给惜离验一验心中想法的机会,刚欲发力,他极雅致的状元笔便在空中轻轻一点,将惜离欲拿屁股甩拱之人撩至不见。人影翻飞回旋,兵器痴缠难分,蓦地,西侧的荷塘之水似被灼伤般猛然颤抖了一下,原来是被方才老子苍劲有力的状元笔甩到了一滴郁墨,宛若一颗美人痣,似一颗小石子一般击碎了平静的水面,勾起了圈圈涟漪。老子花白的胡须和满头的白发似惜离手中的雪渊淬,那般明亮,那般有光泽,闪的惜离有一瞬间的恍惚和莫名的惆怅。

      “惜离你根本就不该问他,他们魑魅才真正是穷乡僻壤里来的,连黠荒那族都不会踏足的蛮荒之地,还不如我们知道的多呢!他们这身体和衣裳都是偷的,怎会知道这些!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吸溜已不再和那人痴缠,找更好下手的去尝试寻找他们足以致命的命穴。

      没曾想对方却是个极好面子的,被吸溜如此说却急不可耐地怒目而视叫道:“谁说俺不知道?谁说俺们是蛮荒之地?俺告诉你,俺这衣袍是高贵紫!你晓得什么是高贵紫吗?就是既高雅又高端,既贵气又贵族,的紫!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球崽子,看我捉住你后不就着火炖了我就再也不穿这高贵紫的衣裳!还有,俺们不是魑魅,俺们是风华绝代,雄韬伟略,谈吐不凡,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影戾!不要再叫俺们魑魅!”

      “紫便紫,还‘高贵紫’,魑魅便魑魅,还‘影戾’,徒让人瞧不起!”老子适时地补了一句。

      惜离和吸溜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异口同声地拍马屁道:“果然还是我们老子博学!原来这衣袍颜色是紫!受教了!”

      惜离却不忘再补上一句:“老子你瞧,我如此追本求源,不耻下问,是不是很好学呀?比吸溜要好学很多?”

      那身着紫袍之人手中的一把剑亦似身上的衣袍……嗯……“高贵紫”得发着绚烂耀眼的炫光,与老子的状元笔厮缠搏杀在一起,惜离头回觉得,原来世间尘寰之中,还有比老子的状元笔更美更让人醉心的兵器,却又颇为失望地觉得这兵器与主人的气质相差甚远,这么好的兵器在此人手中多少还是被糟践了。

      吸溜张开那带着小虎牙的小嘴,喋喋不休地道:“就一个颜色而已还值得你自夸,你这不知羞的,有本事就把他们这群龟孙打的求爷爷告奶奶,在这里自夸个什么劲儿!你瞧你……”他话还未说完又一个腾挪跳跃,躲避无形之人的袭击,却时刻不忘记试探寻找他们的命穴,想一击致命。

      “吸溜,你可还记得惜离鬓间的那朵曼珠沙华是何颜色?”老子微抬指尖,将被微风吹的有些凌乱的胡子高情逸态地塞至耳后。

      吸溜跃至惜离肩头,将她不知何时又有些歪斜的曼珠沙华正了正,颇有些卖弄地笑道:“赤焰红!”说完还不忘将他那圆滚滚的脑袋探到惜离面前,似是在炫耀挑衅。

      老子甚是满意地瞄了一眼吸溜,手中的状元笔一刻也不曾停歇,点了点头又问道:“眼前猥琐之人的衣袍呢?”

      “紫!这我自然是记得的!”吸溜言毕又跃至不远处一棵繁茂无比的粗大树枝上与无形之人继续打斗,不放弃地寻找对方的命穴,其实方才他忽的觉得必须要致这些人死地了,不然自离渊不久之后一直被他们追着要附上他们的身体,实在是把他们逼逃的受不了了,他不愿意再遵守与老子还有婆婆约定的“约法三章”的那一章了。

      对方的眼睛瞪的比吸溜的两颗眼珠还要圆还要大,声音也比方才大了许多,却依旧娇媚婉转:“俺这颜色明明是高贵紫!是既高雅又高端,既贵气又贵族,的紫!怎会是那凡尘中平庸无奇的紫色!俺再告诉你们一遍,俺这是高贵紫!是既高雅又高端,既……”

      此人一个闪身,口中的话语止住,老子的状元笔出的比方才更急,更猛,滴滴碎墨似骤雨,倾盆而下,似疾风,摧枯拉朽,毫不留情。

      吸溜在绿叶的映衬遮挡下也时而无形时而有形,挥舞着未着笑笨竹的一只前爪:“这个小畜生大爷的声音甚好听,真真是燕语莺声,蚀骨销魂呢!”看来吸溜还在为方才此人叫他畜生而气恼,自己觉得自己明明是一个和惜离一样精怪灵巧、和老子一样雄伟的小男子汉呢!

      “你才大爷呢!你大爷的!你有见过像俺这么绝世无双,倾国倾城,姿色绝代的畜生大爷吗?”这人趁空向下狠狠瞪了一眼吸溜,眼里,是满满的不服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倒是轮到吸溜笑的前仰后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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