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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旧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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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胤禛醉酒,太子爷还未来得及说完,胤褆再一次先声夺人,“四弟,不行啊,看你样子,才这么点酒就醉了?”他甚至离了座位直接三两步跨到了胤禛身侧,大掌一拍胤禛肩膀,豪气极了,自然嗓音盖过了一旁温和出声的太子爷,“大哥我原想和你好好来几坛子的,扫兴、真是扫兴。”
眼看着胤褆如此不羁,太子爷牙咬切齿恨不得一巴掌将这蛮子给扇开去,虽然多年储君涵养使得胤礽没真直接动手,可太子爷杀人般的眼神足以证明一切。
当然,胤礽也没错过老四脸上闪过的“厌恶”,于是,太子爷又有些欣慰与得意,别人不晓得,本宫还不知道吗?胤禛对这身体接触可是尤为不喜的,本宫也是花了好些功夫才能亲近四弟的。
不得不说,太子爷是了解胤禛的,四爷被胤褆大掌招呼上来的时候,差点儿一个下意识反应就要出手反制胤褆的手臂,然后再来个利落的过肩摔……忍,四爷暗下默念,又忍不住试想,如果借机发酒疯是不是可以?
“大哥!”四爷沉声出口,颇有几分怒气。
然而,谁也不会料到,此时此刻,四爷脑中莫名闪过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防狼术”,咳咳,当初,林萧一时兴起,很是负责地教了瘦弱的祈安几招,其中就有林萧自创的防狼过肩摔,不仅快很准、而且使起来借用巧劲儿很是方便,当然,四爷最后还是觉得那个防狼喷雾最是省力高效的。
于是,四爷走神了。
而胤褆靠得近,险些被老四这凛然地“杀气”给惊着了,不过,经历过沙场的胤褆,终究是稳住了心神,此刻再开口,却是带着几分尴尬与小心,“哈哈!好了、好了,是大哥的不是,四弟别动怒。既然四弟喝多了些,那大哥先送你回房歇息去……”竟然说着就要伸手揽过胤禛。
还没等胤禛回过神来拒绝,就在隔壁的太子爷气场全开,“胤禛醉了。今儿也不早了,都散了吧。”居然比胤褆还快了一步,动作熟练至极,拦腰抱起胤禛,大步离开。
所有人都看呆了,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愣愣看着太子爷抱着四爷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众人眼中。
好半晌,胤褆爆出一阵大笑声。
而已经退了几步的十二胤裪,端着认真的表情在思考,果然刚才是因为喝醉了吧,否则,四哥何时会如此温和、四哥的笑何时会给人暖暖的感觉!其实,十二很喜欢这样的四哥。
胤禛在太子爷怀里呆着,浑身僵硬如铁,双眸中飞速酝酿起汹涌怒火,胤礽一番作为,比之刚才胤褆的大掌拍下,对于四爷而言,那“厌恶”情绪简直就是呈几何倍地往上翻腾。
哼,胤禛忍不住闷声冷笑,皇太子的怀抱,一个字,“脏”!
前世一幕幕在眼前犹如电影镜头一般闪过,太子爷怀里抱着的美人一个换着一个的出现,那时,胤禛还未曾确定的“心意”就被浇灭得一点星火都不剩……曾经有过十几、二十年的美好,曾几何时,胤禛以为在心底把一切都磨灭了,而此时此刻,被抱在胤礽怀里,四爷触动了最早的那根心弦。
“胤禛,听我的话,以后,还是离着胤褆远些,不用猜,就能知道他没安好心……”胤礽抱着弟弟快步走,一个拐角绕过,就彻底消失在那一群人视线中,然后,才放缓了脚步,柔声耐心劝导着胤禛。天知道胤褆今晚上吃了什么药、发的什么疯?仗着长子身份就能嚣张吗,哼,胤礽打心底里瞧不上老大的段数。
太子爷苦口婆心劝着什么,四爷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大概是急火攻心之故,一时间,胤禛也没急着挣脱太子爷的双臂,然而,脸色渐渐变得十分苍白、甚至是惨白。
藏了几十年的伤疤,再一次被生生揭开来,胤禛觉得好痛,就像是溺水的旱鸭子,使劲儿自嘲着自个儿没出息,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差不多能沉到湖底了。也许,心智受了年岁的影响,总觉得不如登基为帝之后的那些年。
抱着胤禛到了卧房门口,喋喋不休的太子爷这才终于发现怀里人的异样,其实吧,太子爷也是好奇了,平日里,自己也能与四弟亲近些,逗弄一番,能瞧着胤禛脸红尴尬的,真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弟弟……外人哪里能知道,看似冷漠、总似面无表情的胤禛,也是个惹人爱的小少年。
然而,太子爷的记忆中,还真没哪次,能够抱着这小子这么长时间!每次胤禛都会很快“恼羞成怒”了,往往都是以板着小脸负气离开为结局,当然,下次再见的时候,又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弟弟,对此,太子爷深以为然。
不看还好,胤礽低头,瞧见胤禛埋着头,根本瞧不见弟弟什么表情?于是,太子爷又快了几步,直到把微醉的胤禛放坐在屋里的床沿上,伸手迫着胤禛抬头,这才发现,是一张惨白如雪的少年脸庞。
“胤禛!”太子爷被吓到了,声音里满是急切,愣了愣,赶紧抬手要抚上胤禛的脸庞,这是怎么了?是病了,还是……
然而,胤禛眼神涣散,对太子爷的唤声像是丝毫没听到,也任由太子爷的手触上自己的脸,就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
胤礽忧心,忙喊着奴才传御医,又亲自动手仔细查看,解了胤禛的外袍,才发现,里衣都湿透了,而胤禛浑身正滚烫,“胤禛?胤禛醒醒!胤禛,答应二哥一声?是哪里不舒服……”不甘心,一遍遍尝试着,奈何少年半睁着眼,又似是昏迷不醒中。
其实,胤禛是听见了,也能感觉到太子爷的焦急和关切,只是,这一刻,胤禛决定任性一回,不予理会耳边吵吵的声音。
胤禛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病了,也难怪,灵魂越过数百年,没有魂飞魄散应该已是幸运了。
直到御医急急忙忙赶来,太子爷对着这样的胤禛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这小子惨白着脸、紧咬着牙、半眯着眼睛,太子爷什么都做不了,任他如何呼唤,四弟愣是半点回应都没有。
胤礽等着御医诊断,心里对胤禛是又生气又担忧,对胤禛这个弟弟,太子爷自问是从小多一份照顾的,想着小时候胤禛软软糯糯的模样,胤礽心底就软了一大片。然而,渐渐长大了,胤礽自然晓得,有些东西难免发生了变化,可对胤禛,自问无愧。
“回太子殿下,四阿哥怕是酒醉受寒了,奴才这就开方子,该是能够压制伤寒的,请爷宽心。”常御医是东宫一脉,算得太子爷门人。
胤礽松了口气,只要胤禛没大碍就好,细细吩咐千万要照顾好四阿哥,这才在常德的劝说下离开了四爷府。太子爷心想着,等明日早朝过后,定要先来探望胤禛,才可安心办差。
而胤礽不晓得的是,常德躬身送走太子爷之后,立马让轿夫调转方向,急急去拜见索额图,“索相,您可要千万劝着太子爷……”才刚瞧见厅里端坐的索额图,向来沉稳的常御医就失态了。
索额图愣神,没明白这个时候常德怎么寻上府来?听这话,难道是太子爷出事儿了,“常德,注意你的仪态。”却还是皱眉微带指责。
常德哪里顾得上,“索相,顾不了了!刚才太子爷将奴才叫去四阿哥府上,原来是四阿哥病了,可据奴才诊断,有了八分把握,四阿哥怕不是偶感伤害这么简单的……”常德说着,早已一身冷汗了。
索额图皱眉,“说重点。”却也隐隐明白事态严重。
“……所以奴才认为,四阿哥这是得了天花之症。”常德话语笃定,却又着急,“索相,刚才若不是奴才瞒着劝着,太子爷怕是要从旁守着四阿哥,这怎么可以?这是……是天花啊!”
“什……什么?你说……是什么?”索额图觉得自己听错了,况且,四阿哥都是大婚的年纪了,怎么会这个时候得了天花?这年纪,按理说,不该啊!
“索相,不能再耽搁了,奴才敢以人头担保,那是天花,绝对是天花!”常德有自己的考虑,知道太子爷向来对四阿哥甚好,可刚才若是在太子爷面前说破了四阿哥的病情,常德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怕太子爷不听劝,而在四阿哥身边多逗留一会儿,太子爷的危险就多一分,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过了会儿,就在常德受不了索额图的沉默时,索额图动了,“这事耽搁不得,你立即再去四阿哥府上诊一次,若是……若是定了,你该知道如何说辞!”常德的意思,索额图懂了,现在如此吩咐,算是默认了常德的做法,“我这就去宫门外守着……太子爷若是待会儿得了消息要出宫,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太子再去接近四阿哥的。”
常德点头,也顾不得礼仪规矩,转身就快步离开,他今日做的这事儿,与欺君之罪也没什么两样了,毕竟,四阿哥也是康熙爷的龙子。希望,能够来得及,圆谎。
不行,得再把赵院使给一起拉上……常德一路上不停盘算着,希望这一回能有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