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了寒冷》零点零零

5、Five

　　幸福原来就是那么简单。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谈爱情。可以吗？

　　其实我从小到大的其中一个愿望就是能够和一个又高又帅又爱我的男生一起去吃哈根达斯，虽然韩冷符合了前面两个条件，但唯独就是缺少最后那个最重要的条件。也罢！吃了再说。
　　说起哈根达斯，我并不是很了解，我不知道哈根达斯最出名的宣传语是：爱她，就带她来哈根达斯。只是知道吃这个品牌的雪糕就如同吸人血一样的感觉，而且最悲哀的是这血还是自己的血。
　　韩冷把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我知道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穿他的衣服。但是今天他亲自帮我穿上了，我突然有种很强烈的幸福感。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里想，温暖啊温暖，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我看着走在前面的韩冷，我发现我真的从来没有认真瞧瞧他的样子，他的背影又高又桀骜，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但是为什么我从来都不认为他是盛气凌人的呢。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韩冷回头看了看我，反常地向我走过来，更加反常地问了我一句，你还好吧？我被他的反常吓到了，转眼一想才又想起来原来我是刚刚被□□过的人唉，他对我温柔是正常的啊。
　　一路上我一直低着头看着他的球鞋在他后面跟着，就像被欺负的小孩跟着哥哥去找那些坏人算账一样。这个情景又让我想起初中的时候。
　　那是高一，一个很冷的冬天。没有雪，但是却冷到入骨。我是一个很怕冷的人，韩冷说谁叫你的名字叫温暖，“温暖”当然就怕“韩冷”啦。我又一巴掌盖过去。谁会怕你。
　　因为我常常跟韩冷在一起的缘故，自然而然引来不少流言蜚语。
　　那天的天空有种快要下雪的冲动，所以显得更加的冷。我穿着白色毛衣外面套着风衣里面还有若干的衣服简直像个篮球一样来到学校。风好大好大，割到我的脸上酸麻酸麻的。这时候几个女生和两个男生挡在我面前，我知道带头那个女生是隔壁班那个刚刚跟韩冷告白失败的女生。她们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我感觉不妙，我脑子一片空白，只是知道现在要找韩冷，只能找韩冷。于是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背后偷偷摸索着按下了韩冷的号码，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韩冷赶紧接电话。
　　那些人把我连扯带拉地整上了天台，风呼啦啦地吹，故意跟我作对。我心里想温暖你这个大白痴，昨晚作业不做完一大早来抄是吧，看吧，来对了，那么大早的谁会听见你瞎嚷嚷喊救命啊。温暖你这次真的死定了。我不知道韩冷的电话接通了没有，但是我右手一直在后面握住手机，直到他们强行把我的书包脱下来，我按下了重拨键顺势把手机放在了书包上面。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可以去拍偶像剧了。出乎我所料的，两个男生竟然拿起DV在拍摄，我脑袋嗡的一声，完了。果真，那几个女生利落地把我的风衣脱掉，然后是毛衣。在此期间我当然有尽全力的挣扎，但是人多力量大，我最终还是敌不过她们的蛮力。那个女主角一直就像个雕塑一样站在旁边看戏，神情严肃而快乐。我当时的心情就是想把她放在讲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她大卸八块，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女主角终于开口了，她说出了历史性的一句话，让我和韩冷后来认定她彻底就一傻X的话，她说，学校的天台在这个时间是不会有人来的，你向我求饶吧。韩冷后来告诉我他被电话吵醒之后拿起电话就刚好听到这句话，于是他立刻就知道我们在学校的天台这个准确无误的地理位置了。这个世界对我太厚道了。
　　在她说完以后，我大眼都没瞧她，开始穿起衣服。众人都愣掉了。女主角气得脸都涨起来了，说，赶紧给我脱！然后就特溜地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往天台下面抛，我那时候竟然还在想要是砸到小朋友该怎么是好。
　　在我仅仅剩下一件内衣，一件纯棉长袖上衣和一件牛仔裤的时候，韩冷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响起来了，这时候在我耳朵里他的声音比国歌还要国歌，弘一大师都写不出那么悦耳的歌词，导致我现在想到那时的状况都特别想对韩冷行注目礼。
　　韩冷冲上天台的时候对着她们喊，狗日的你敢再碰她一下我TMD今天不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
　　我想如果韩冷没说那么多的脏话这剧情应该也能够通过国家电视剧质量检测了。
　　所以我就很配合地喊道，韩冷！你狗日的再晚点老娘就TM连内衣都没了。
　　韩冷没理我，直径走向那两个拿着DV的男生，看起来像是高中生。我心里想，韩冷啊韩冷，你可别给我丢脸啊，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被他们脱光衣服就真的惨了。但是事实上我担心的完全就是比多余还要多余的。
　　两个男生把DV放下，然后一起向韩冷挥拳过去，韩冷像拍动作片一样一个帅呆了的旋转飞腿把他们踢飞了。然后右脚一蹬就把其中一台DV给毁了，大脚一踹，那台DV很重地撞在天台栏杆上，随即飞出来许多碎片，DV转呐转呐随着抛物线转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他把另外一台像掷铅球一样往地上很重地砸，砸完拿起来再砸，那些碎片把韩冷的手刮出了很多血，一直沿着伤口流到指甲再滴到地上。
　　我感觉到有哭的冲动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我想要大声呼喊却什么也喊不出来，我的脑袋空了大大的一拍，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韩冷受伤了。
　　那些女的吓呆掉了，看着对方不知道下一步的行动，于是通通又看着女主角。那女的好像没有被吓到，只是瞪着韩冷，气急败坏地说，她就那么好是吗！你告诉我我哪点比不上她，为什么你愿意送她回家为她流血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韩冷没有讲话，慢慢向我走了过来。我已经冻得不成样子了，整个天都好像在往下面塌陷。好像快要下雪了。身体僵硬。
　　级花向我冲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我仅有的一件外衣脱掉，可恶的风竟然也把我珍贵的最后一件遮体的东西给吹走了。我竟然只剩下一件内衣，整只手都是冰凉冰凉的，但我还是把坚硬的两只手用意志力拥住了自己的身体。我还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韩冷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很快地把他的黑色风衣从身上轮下来，披到我身上。然后为了我第一次扇了女生耳光。不过他后来说，如果再有女生这么欺负我他还是会打她的。
　　接着天就开始下雪了，大朵大朵的雪花从天上流了下来，像是已经结了霜的眼泪。
　　韩冷把自己的袖子撕下来，很熟练地把右手手掌包扎好，然后把我横着抱了起来。我冷到失去了知觉，蜷缩在他身上。我听到他说，我不会让你被认欺负的，傻瓜，你只能被我一个人欺负啊。他右手的伤口流出的血穿过了包扎的布滴在浅浅的雪地上，血液在白色的雪上面泛开来好像红莲绽放，我看到这些再望向越变越高的苍穹发现自己流下了好多好多的泪水。我的目光转向韩冷，看见他长长的睫毛上面有一颗眼泪像钻石一样闪烁在他的脸上。
　　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想对韩冷说，其实我一直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
　　在我神游回忆长廊的时候韩冷已经把哈根达斯放到我面前了，我看到这贵到掉渣的雪糕开心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我的嘴巴已经被冰淇淋火锅填满了。
　　我不敢回家，所以韩冷把我带到他家。我到了他家之后就躲在浴室里面拼了命的洗澡，但是我依然觉得无论怎么洗我还是那么肮脏不堪，我觉得这个身体已经不是我的了，我觉得我的灵魂快要出窍了，我觉得我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了。我在韩冷的浴缸里泡着，滚烫的热水不断地流下来，直到溢出浴缸，我没有发现也不想发现，我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是想抱紧自己。热水在燃烧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抱着双腿嘤嘤地哭，我的身体被水切割成两半。模糊中我听到韩冷在门外拼了命敲门，拼了命地喊，温暖，温暖，温暖。我想答应他，但嘴巴怎么也长不开来。
　　接着我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里，我微微地睁开眼睛，模糊中看见爸爸妈妈和一些亲戚们，韩冷站在在床角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视觉依旧模糊。我感觉温暖。
　　后来人散的散了，寒暄的寒暄够了，留下一整屋子的花篮弄得我好像已经死了一样。爸妈在外面送客，剩下韩冷坐在我右手边守着我。他的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忧伤，读不懂的冷漠，读不懂的千言万语。我从来就没有读懂过他的眼神，就连他嘴角最后的弧度也没有读懂。他给了我一个微笑。然后他转身就走了。我有不祥的预感。
　　他失踪的第三天报纸上就登了严叙死了的消息。我的脸瞬时变得煞白，不是因为严叙的死，而是因为我知道凶手就是韩冷。
　　最终警方还是没有抓到他，后来我才知道韩冷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出国了，这也意味着我再也没有跟他见面的机会了。他换了身份证改了名字删除了一切。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会去哪里，但是我知道他依然是好好的，依然是那个在别人面前很少讲话的韩冷。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我，会不会想念我的样子，他所在的那个地方会不会有一间哈根达斯，在很多年以后他会不会带另外的女孩子进去然后告诉她，他曾经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哥们跟他一起来吃过这里的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