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剑]审神者想不出文名》zi衣

5、第五章

　　在青山毫不介意的对森蔚说出那些话后，森蔚就没办法再装傻了，她再粗神经也能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而现在已经没有哥哥会出来保护她了。

　　森蔚抱着五虎退的老虎撸了一下午，才稍稍能冷静一些。

　　晚饭的时候，青山又叫她一起去吃晚饭，而且这次的地点从一楼广间变成了二楼的审神者卧室。来传话是中午在演武场见过的今剑，他好像刚经受完一场惊吓，脸色有些发白。说完那些，他才小声地说起，青山还让他转达给森蔚，如果森蔚不想去吃晚饭的话，那今剑就必须代替她去。

　　“今剑，这是你的名字吗？”森蔚看着眼前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天狗“你别怕啊，我去。”

　　森蔚回头看了看屋里的藤四郎们，随后和今剑一起离开了粟田口的小院。

　　今晚没有月色，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寂静的夜色中仿佛潜藏着无数恶鬼，静悄悄地盯着他们。

　　“这座本丸里，只有短刀吗？”

　　掌灯的今剑侧头看了看森蔚，他的脸色比之前传话的时候好些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森蔚因为他被迫答应去的事，让他看上去有些歉疚。今剑摇了摇头“还有两振胁差，是粟田口刀派的鲶尾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他们一直被审神者分开安排着交替出阵和远征，我也没有见过几次。”

　　“这座本丸的狐之助呢？你们告诉狐之助了吗？”森蔚又问，“时之政府那边不会管吗？”

　　“我说过。”今剑静默几秒，勉强地笑了一下，“但是审神者实在太厉害了，他就说了几句，狐之助就不相信我的话了。而且狐之助被审神者安排去战场上帮忙，也很少回来。”

　　“狐之助不相信你一个人，那其他人呢？”森蔚不解地继续问，“粟田口的大家呢？狐之助也不信吗？”

　　今剑低眸望着地面，“他们不敢说……”

　　话说完，又静了一会儿，察觉到气氛不太好，今剑故作开朗，“我倒是没有什么啦，审神者只要短刀，所以我不用担心三条家的其他刀会来，然后变得跟粟田口家一样。而且我也没有什么牵挂，我要是不高兴了，就跟小夜一样去跳刀解池！”

　　森蔚听他轻松的说着这些话，无端地感到几分压抑和沉重。

　　“诶？”明明是想缓和气氛，但好像越说越僵，今剑眨眨眼睛，强行转移话题道：“森蔚也是审神者吧？你的本丸里有我吗？”

　　森蔚慢半拍地摇头，“我只有一振初始刀，山姥切国广。”

　　“怎么只有初始刀啊？”今剑微微歪头“你没有锻别的刀吗？”

　　“没有。”森蔚的心绪仍旧沉浸在刚刚的气氛里，她将双手放进口袋里，心不在焉地回答：“因为山姥切不喜欢被比较，但我不确定有了别的刀会不会拿他来比较，所以我拒绝了继续锻刀。”

　　“……什么呀……”今剑微微愣怔，呢喃：“被偏爱成这样……”

　　走廊已经到了尽头，前往二楼的楼道已然出现。森蔚仰头看过去，只见从二楼映在楼道上的一片光。她做好心理准备，抬脚走上第一级阶梯。

　　“等等！”今剑突然拉住她，小声把她拖到一边。

　　“怎么了？”森蔚跟着今剑鬼鬼祟祟地躲到一边去。

　　今剑抓着森蔚的手腕没放，他低着头似乎是想了想，然后从袖口里隐秘地抽出了什么，递到森蔚手上，“给你。”他看起来似乎也对自己的行为很挣扎，但还是低声跟森蔚说：“乱虽然在上面，但他身体状态很糟糕，就算主人命令他制服你，他也不一定能抓住你。”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这种像是背叛的事。”今剑不安地笑着，“但是我不能，不能让你因为我出事。我已经想好了，即使我坚持了自己，但背主的刀剑是没有存在的意义的，我会自己处决自己。”

　　说着说着，这个向森蔚递出了防身刀的少年低下了头，像是留遗言一样，很轻很轻地说：

　　“如果唤醒我的，是你就好了。这样的话，你一定会愿意陪我一起玩的吧。”

　　“你不需要处决自己，今剑。”森蔚将今剑手里的刀按了回去。她张望了一下，然后凑近今剑，悄悄给今剑看自己下午就藏在衣服里的水果刀。

　　今剑一脸惊讶，抬起头和森蔚对视。

　　森蔚调皮地眨着眼睛笑起来，今剑也忍不住小声笑出来。

　　两个小孩子完全想到一起去了。

　　“那，我就先上去了哦。”森蔚跟今剑挥挥手，朝楼上走去。

　　“……嗯。”今剑也收敛了笑，目送森蔚上楼。

　　二楼里的光线明亮，从审神者房间半开的障子门里透出来。森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推门进屋，恰好与主位上的青山视线相撞。

　　森蔚来之前还很忐忑，中午时更是被对方吓得就想拔腿就想跑回家去，可这时再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带了刀，上来前又和今剑说了许多话，她忽然平静许多。森蔚进了屋，甚至有余力打量了一下布置得十分雅致的房间，才扫过坐在青山身边的乱，坐到了下首、应当是为她准备的位置上。

　　“啊，欢迎。”青山朝森蔚微笑，“我还很担心小森蔚不想来呢。”

　　“晚饭当然要吃啊。”森蔚笑嘻嘻，“半夜饿醒的感觉很难受的。”

　　森蔚当即不再离青山，自顾自地开动起来。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她吃东西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风卷残云般把桌上的那份饭菜扫完了，“我吃完了，青山，谢谢招待！”

　　从森蔚吃东西起，青山就一直托腮望着她，此时森蔚已经吃完，他却连一口都没动。主位上的男人笑得莫名，“小森蔚吃得好快，都不看看自己吃了什么吗？”

　　“没什么好看的呀。”森蔚完全没有被吓到，反而咧嘴笑起来，“过期食品和药、残羹剩饭、垃圾堆里腐坏的食物，还有树根野草，这些东西我都吃过不少了。只要能活下去就好，管它究竟吃了什么呢，对吧？”

　　这种知晓了他的意图还完全不怕死的回答出乎了青山的意料，他半掩着嘴，掩饰自己的兴奋，“对，小森蔚说得很对。”

　　“我已经吃完了。”森蔚站起身来，继续说：“那我回去睡了。”

　　青山将手挪开，露出了一种‘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的病态表情，“小森蔚想回哪里睡？”

　　“唔，其实现在也不是很想睡。”森蔚转过身来，面向青山，“不如这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青山？”

　　游戏这个词对青山来说算是个常用的词汇，但还是第一次被用在他自己身上。虽然知道是对方的小诡计，但还是颇有兴致出声问：“小森蔚想玩什么游戏？”

　　“青山来抓我。”森蔚说着，朝门口走去，“如果青山在天亮前能抓得到我，就算青山赢。如果抓不到，那就是我赢啦。”

　　说完，她不给任何反悔的机会，一溜烟就钻出了障子门，逃下二楼。

　　“好久没遇见这么可爱的孩子了。”青山坐在主位上，像个被孩子纠缠玩游戏的长辈一样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意，随后看向身边的金发少年，“乱，去把那孩子带回来吧，最好能赶在我吃完晚饭之前，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随后金色长发的少年领命走出去。

　　森蔚逃下二楼后就径直藏到了庭院里的树影里，本丸虽大，但森蔚其实不确定哪里更安全，所以她打算逃到远处未开的樱花树后的那片森林里去。她摸了摸自己衣服里的刀，感觉自己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她无比清楚的意识到她已经不是被哥哥保护着的森蔚了，她必须回到自己保护自己活下去的那个时候，成为那个没有名字的女孩。

　　森蔚抬头看了一眼窗口明亮的二楼，忽然听见了走廊里有人走出来的脚步声。

　　她伏低身体，放轻呼吸，几乎和树影融为一体。

　　那个脚步声停了停，似乎在分辨森蔚的去向。

　　正这时，另一阵脚步声接近，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乱吗？吓我一跳呢，你起夜也带个灯啊，这样黑漆漆的站在这里会吓到人啦！”

　　是今剑。

　　森蔚听见今剑和乱说完话，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才敢稍微冒个头，朝今剑示意了一下。

　　“你们在干什么啊？”穿着单衣的今剑也钻进草丛里来，“乱刚刚的脸色很奇怪啊。”

　　森蔚观察了一下四周，小声地附到今剑耳边说起她跟青山玩的游戏。今剑听完，拉住她的手，同样小声地说：“跟我来，我知道有个乱绝对不敢去的地方。”

　　今剑拉着森蔚的手，再次溜进走廊中，却是又靠近了楼梯的方向。

　　森蔚拉了拉今剑，示意对方在把她往二楼的方向带，今剑带着森蔚贴着墙走，然后朝森蔚指了指紧闭的前面紧闭的手入室。在这样的走廊里，不管发出多大声音都容易被察觉，森蔚不好说话，但看今剑十分笃定的样子，还是朝手入室走过去。

　　她轻轻推开门，闻见一阵铁锈味，但来不及在意，又飞快把门关上。

　　房间里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森蔚不知道手入室为什么会是乱绝对不会来的地方，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今剑，准备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森蔚沿着墙摸索，虽然她家本丸的手入室空空荡荡一贫如洗，但也许别人家的手入室就喜欢放满东西呢？抱着这样的想法，森蔚期待地想摸出一个柜子来，然后把自己藏进去。

　　“……你是谁？”一个虚弱的声音忽然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噫！是、是谁在说话！”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几乎快要上墙的森蔚紧紧扒住了墙壁，眼泪汪汪地环顾周围的黑暗，但她什么都看不见。

　　“你……想做什么……”那个虚弱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你，你是谁？”森蔚隐约察觉到声源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哪里？”

　　那个声音似乎想说话，但话还没出来就咳了起来，有些撕心裂肺的，像是要把内脏也咳出来一样。森蔚犹疑地往那个方向走了一步，然后脱离了墙壁，小心地一边试探着，一边慢慢走过去。“你还好吗？”

　　咳嗽完之后，那个声音急促而沉重地呼吸起来，似乎正在平复。

　　“……两步外，桌子。”

　　森蔚脚步一顿，察觉到对方是在提醒她。她小心往前摸了两步，果然摸到了一方桌边。她刚想避开，又忽然想起这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对方究竟是怎么看到她面前有桌子的。森蔚又不敢过去了。“那个，你究竟是谁啊？”

　　那个声音的呼吸已经缓和了许多“……药研……藤四郎。”

　　“藤四郎？”听到这个名字，森蔚满心惊恐不由淡去，她下意识继续往前，“你是秋田和五虎退的兄弟吗？”

　　“嗯。”药研应了一声“你……是森蔚小姐吧？秋田，咳咳，有跟我提到过……”

　　走得越近了，空气中那股铁锈味就越发浓稠，森蔚终于靠近了床，摸索着蹲下来。

　　“你叫药研吗？你怎么在这里啊，你生病了吗？”森蔚趴在床边，也看不见此时的药研正在注视她。她问完才发现自己对病人提问太多了，于是便继续说道：“抱歉，打扰到你了。是今剑说这里安全一点，可以让我藏着，他说乱不会来这里找我。”

　　“……乱吗？”药研喃喃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森蔚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想到药研是病人。她这样随便闯进来就已经打扰了别人的休息，现在还因为自己无聊而想拉着人家讲话，感觉实在不太好，便也就不再说话。只是她一直蹲在床边，脚很快就有些麻了。森蔚想就地坐下歇脚，却又摸到地面上好像是湿的，她怕弄脏秋田借她的衣服，便只有忍着。

　　床上的药研很安静，他在黑暗中注视着扭曲的天花板纹路，随后又看向床边明显脚蹲麻了的小女孩。“坐上来吧。”大概是因为对方穿着短刀们的内番服，乍看起来真的像是他弟弟中的一个，药研不由开口道：“我动不了，不过……床边可以坐。”

　　森蔚道了声谢，急忙想站起来，然后就僵在了原地。

　　“嗯？”药研不解道。

　　“啊，还没戳到别人，就把自己给戳到了。”森蔚捂住了自己的腰，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水果刀来，然后捂住了自己腰间的小口子“好像流血了……看不见……但是有点痛……”

　　药研侧过头，不去看撩着自己衣服费劲地在一片黑暗中寻找伤口的森蔚，“我手上有药膏，你可以抹一点。”

　　“可以吗？谢谢！”森蔚并不客气，对穷人来说流血是件可怕的事，因为流出去的血不管啃多少树根都不一定补得回来，所以她迅速去摸索药研的手。森蔚以为药研应该是拿了药膏在手上，才会叫她去抹，但事实上，她刚碰到类似手的冰凉肢体，就已经抹了满手膏体。

　　森蔚闻了闻，确定应该是药膏之类的东西，“你手上好多药膏，你把药膏打翻了吗，药研？”

　　满手药膏显然对于一个小伤口来说有些多余了，但森蔚还是一点都不浪费的全部抹了上去。她刚抹完，忽然察觉到某些异样，生病的人怎么会用外伤的膏药？森蔚立刻再去摸索药研的手，果不其然还是碰到了一片滑腻的药膏。

　　“你没有生病？你是受伤了？”森蔚顺着药研的手臂往上，她不敢太用力地触碰到对方，只好用手心在那一整片药膏和绷带上滑过，“你受伤多久了？为什么不手入？青山不给你手入吗？你的本体在哪里？”

　　满手的药膏和绷带一下子燃起了森蔚说不清的愤怒，她又开始迅速发问，一点给人回答的时间都没有。她如果没进来，没有和药研说过话，没被受了伤动弹不得的药研施与好意，她或许不会这么激动，因为森蔚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世界上有很多事都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管的。

　　可人与人一旦产生联系，就好像有了共情的能力。药研给她的药还在她腰上发热，再联想到这个本丸里的其他刀剑，森蔚忽然感觉到一股挥之不散的愤怒和压抑。“我明白了，我知道乱为什么不来了，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反抗，青山用你，还有出阵的鲶尾和骨喰威胁大家是不是？”

　　她一边问，一边摸索着快速翻找起来。

　　“不在、咳咳咳……不在我这里……”药研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就察觉到什么，一下子反手抓住了森蔚的手，“等等，停，不要动！”

　　森蔚被那只冰凉颤抖的手抓着，生怕让对方伤得更重，只好听话地不再动弹。

　　药研强行凝神分辨了一下，迅速得出结论：“有人。”

　　森蔚瞬间想起自己还在和青山玩躲猫猫，可是周身一片漆黑，她根本不知道躲在哪里才好。

　　“上来。”倒是药研格外镇定，“到我后面去。”

　　森蔚听话地爬上床，滚到药研后面去。

　　那走廊里的脚步声逐渐近了，似乎还带着灯，灯光从手入室的门底透进来，映亮了一小片地方。森蔚躲在一堆软垫里，老实地趴在药研身边，她看着那灯光接近，似乎在门口停下来。没等她完全揪紧自己的心，那灯光又往另一个方向而去，逐渐走远。

　　森蔚松了口气，压在心底那股无力的情绪又蔓延上来。

　　她自己都是个艰难周旋着自保的家伙，又有什么余力去帮别人？

　　手入室里静了一阵，药研隐忍地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刚刚拉住森蔚的那一下，扯到了他胸口缝好已久却迟迟不见愈合的伤口。他花了些时间等待那痛楚平息一些，才注意到身边的森蔚也一直没有说话。小姑娘蜷在他身边，紧抱手里的水果刀，可是她实在太小了，即使手里拿着保护自己的刀，也会被自己所划伤。

　　如果她能再大一点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被盯上，审神者只对小孩子有兴趣。

　　药研有些疲乏起来，察觉到自己又快要陷入昏睡中，他开口打破了沉默：“尽力逃吧……”

　　森蔚睁着眼睛藏在软垫里，一言不发。

　　这个本丸里的刀剑都在过着可怕的生活，被胁迫、被伤害、被虐待，可是他们却没有迁怒同为审神者的森蔚。他们或许也想向森蔚求助，就像森蔚刚到时碰到的秋田一样，但他们始终什么都没说。也许他们都很快意识到了，就算森蔚是审神者，可同时，森蔚也是个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根本难以自保的孩子。

　　让她离开，已经是被恶意笼罩的刀剑们所能拿出的最后的善意。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森蔚撑着僵硬的身体摸出了手入室。临走前她又回头看了看，在微曦的晨光中半明半暗的手入室散落着不少药品和用过染血的旧绷带，药研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如同已经死去了一样。他身上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离开了手入室，森蔚脚步虚浮地走向庭院。可没走几步，她就看见了前方有个眼熟的背影。

　　乱……

　　形似可爱少女的金发少年正靠着墙缓慢地往前走，他的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好像每动一步都很困难。眼看着对方没站稳踉跄了两步，森蔚急忙上前扶住了对方。被触碰到的乱一颤，来不及看森蔚一眼就下意识避开，往后撞在了墙上。

　　“乱。”森蔚匆忙地上前扶稳对方。

　　乱昨晚还不是这样的，虽然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但至少没到这种走路都有些困难的程度上。森蔚很快意识到，乱现在这样很可能是因为昨晚没有找到她，所以被青山惩罚了。

　　乱靠在墙壁上，看见了扶住自己的人是森蔚。他躲开的动作不再那么强烈，但还是回避了森蔚的手，继续独自朝粟田口家的小院走去。

　　森蔚有些内疚地跟在对方后面，像个小跟班一样时刻注意着乱的举动。

　　走到靠近庭院的廊下时，乱的体力支持不住，靠在柱子上停了下来。他一直很沉默，眼神毫无亮色，也没有再看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森蔚。

　　他看起来已经死了，却还在呼吸。

　　森蔚看着这样的乱，一下子就更内疚了。她知道她没有做错事，但累及了别人，始终是不安。比乱还矮一些的小女孩低着头，歉疚地说：“对不起，乱，对不起。”

　　乱移动沉重的眼眸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道歉，但一眼罢，还是没说话。

　　天际已经完全破晓，晨光照拂大地，照亮了整个本丸。乱靠在廊柱上，入神地望着破晓的光。他眉目苍白而带着深深倦意，像一朵开败凋零的花。乱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唤醒时的心情，拥有人身时的惊喜早已经落到了没有尽头的深渊去，难以言喻的羞辱和玩弄，磨损了他身为铁器时的所有锋利和光华，只剩下丑陋的裂痕，和被驯服的皮囊。

　　“我也有几个兄弟。”在静默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森蔚突然开口了，“虽然比不上乱的兄弟多，但我也明白那种感觉。”

　　“我们没有父母，没有经济来源，什么都没有。但没什么，我们还有彼此。即使找不到食物要饿肚子，即使太冷了只能挤在一起取暖，但我们还是过得很高兴。我负责照顾年幼的弟弟，哥哥姐姐出去找吃的，可是……有一天，出去找食物的姐姐没有再回来，她当时还生着病。”森蔚停顿了一下，整理好心情，才继续慢慢说：“我们不知道她遇见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到处找她，但是再也找不到了。”

　　“她不可能撇下我们，她一定是出了事，她一定……非常的害怕。我们太没用了，我们是最亲密的家人，却无法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保护她……”

　　“……过去了。”低柔暗哑的声音忽然从乱口中发出。

　　森蔚抬起头，才发现对方在看着自己。那个脸色极其糟糕，眼神也如沼泽般晦暗不清的少年注视着她，然后抬了抬手，在森蔚头上轻轻揉了揉。那力道太轻了，仿佛是风吹过。森蔚怔在原地，听见对方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已经，过去了。”

　　“你干什么呀……？”森蔚怔怔地望着他，眼泪一下涌上来。

　　我是想要安慰你啊！我是想要告诉你别放弃啊！我知道你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兄弟才屈服，我是想让你不要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不要那么难过啊！

　　为什么你反而会安慰我啊。

　　受伤的又不是我，被迫的也不是我，承受一切的更不是我……是你啊！

　　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