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尽头也生出花》罂粟季蓦

5、第五章

　　寒假止嘉过得很充实，转眼又开学了。
　　假期期间，除了好友隔三差五过来找自己玩以外，她要么一个人到城西的图书馆当管理员，要么就自己在家温习功课。如果哥哥刚好在家的话，就会辅导她的化学。
　　她家在城东，白天父母上班时，她就会骑着父亲的旧自行车，穿过半个城市到城的另一头。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亲人，她只不过是不想看着父母劳累只为自己和哥哥。
　　当管理员收入并不高，工资是按工作小时算的，这样更如止嘉的意，毕竟这样她就可以多干多拿。打工赚来的钱，她都偷偷存进母亲的账户，父母一般不会动上面的钱，所以暂时不会知道。
　　如果说这世上唯一知道她在打工的人，那便是何志禧了。这事说来也巧得很，某天下午她在大街上发传单，本来她以为自己走得远，不会有人看到。谁知刚好那天何志禧去他城西的姑姑家，当时大街上人来人往，偏偏他就一眼注意到了止嘉。
　　清楚事情原委之后，何志禧当时也抛下了平时的害羞，一把抓住止嘉的手就要带她离开。
　　后来止嘉只说了一句话，表达说服了他。
　　当时止嘉定定望着何志禧，用从来没有的坚定说：“你以什么立场来管我？如果是朋友，那就请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无论对任何人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你是以同学或者其他，那我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选择。”
　　止嘉明显感觉手上的力道松了松，抽回来，听到他心疼地说：“你说得对，我没权利管你。好，我答应你，今天下午我就当没遇见过你。但如果你也当我是朋友的话，那就跟我来一个地方。”
　　止嘉也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异性朋友，迟疑了下，还是随着他走了。
　　没想到何志禧带自己来图书馆，疑惑间，耳边就响起他淡淡的声音：“我舅母在这里工作，是这里的经理。以后你就在这儿安心做就行了，你不用怕麻烦我，我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而已。”
　　听着他强调最后几个字，止嘉忽地升起类似感动的情绪，庆幸自己有这么个朋友。
　　最后止嘉还是听了何志禧的建议，安安分分在那做了起来。她自己的确需要这份工作，所以让自己不准多想。刚开始是他的舅母总会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她，时间一久发现虽然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子，看上去脸色苍白瘦弱的异常，但做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便也放心了。
　　止嘉在图书馆里但是看了不少书，也长了不少见识。
　　开学后，她还担心何志禧会问她关于管理员的事，还好他还像以前那样对她，真像承诺那般把事情忘记了。
　　“请同学们行注目礼，唱国歌。”
　　升旗台上升旗手摆好阵行，所有人眼睛都紧紧盯着徐徐上升的国旗。
　　止嘉收起心神，专心唱起国歌。
　　一瓣槐花刚好从树上落下，静静地飘到升旗台上的某个旗手肩膀。
　　止嘉心神一震，瞬间有些恍惚，紧紧盯着那名旗手，思绪却随着风飘到远方。
　　初中她有过一个很喜欢的人，是她当时的学长也是旗手。因为莫涟依的原因所以两人越来越熟，也不知道为什么，外人面前说话都吞吞吐吐的她，在这位学长面前竟然变了个人似的。每次都是她说，他听，然后温柔的摸着她的头说：“止嘉好可爱。”
　　到后来，无意中看了莫涟依的一本言情小说，止嘉才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他了，喜欢上这个温文尔雅的学长。
　　刚刚还如火中烧的心刹时将像淋过一盆冷水，所有的幻想都没了。
　　不不不！不可能是他，那人还在二中！
　　止嘉不断提醒自己，国歌结束，她才敢再次抬头。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这位旗手什么神情，但可以感觉到与那人同样优秀。一身洁白干净的衬衣穿在身上，配着西裤和皮鞋，成熟的装扮与此人丝毫没有违和感，甚至他刚刚拉动绳子的动作都透着高人一筹的气度。
　　“请同学们有序离开。”
　　这才惊醒，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看得发酸，站的双腿僵硬动弹不得，走之前，止嘉自嘲一笑。

　　晚春的夜还有些微凉，却已带着点初夏的闷热。
　　止嘉紧紧拽着书包，缓慢地迈着步伐与好友并肩。
　　“你今天是怎么了，表情这么沉重。”莫涟依注意到好友不同往日的神色。
　　止嘉张张口，突然不知怎么回答。
　　“我跟你讲我们班来了个帅哥。”莫涟依自认为选了个轻松话题，没注意止嘉神色僵了僵。
　　又继续道：“人长得俊俏的很，听说学习也还不错，家庭环境嘛，听说挺有钱的。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哎，我跟你说啊，这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冷淡的人。真的让我很是有挫败......”
　　“哎，你干嘛不走了？”回头奇怪地发现止嘉低着头定在原处。
　　止嘉死死地拽住书包肩带，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脚，突然轻轻说道：“那他呢？跟他比呢？”
　　前面的人一怔，似是想起什么没有出声，良久，止嘉似乎听到微不可见的叹息声。
　　然后抬头便见莫涟依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眼里的心疼让止嘉心中酸涩。
　　“原来你还没忘记，我以为......”说话的声音一顿，“明知道自己喜欢为什么当初主动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当初主动点也许就不会弄得所有人都看你笑话了。”
　　止嘉将头转向一边，咬着唇摇摇头，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滑落，“现在什么都晚了，也没有意义了。”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不为别的，只因为你不会为情所困。”说完，越过莫涟依，走了几步又回头，冲她笑笑，“还不走就要被你妈骂了。”
　　莫涟依为自己的好友哀叹一声，将自己的心疼藏起来不让止嘉看到，她清楚止嘉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惜。
　　回到家后，止嘉拿出许久未动过的日记本，迎着月色在上面留下——林轲尧，我已经很努力的在躲你了，为什么？你却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