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假象》谢微雨

13、第 13 章

　　沈晋初吓了一跳，问道：“缅甸？缅甸的炮弹怎么会飞到这里了？”
　　“不清楚，”林霖将背包扎的紧紧的绑在背上，脸上一片淡漠，还是好心地给沈晋初解释道：“缅甸经常开战，看来我们要换条路走了，印度还是老挝，你选一个。”
　　马蛋老子一点都不想选，沈晋初眼巴巴地瞅着他，道：“可以回临沧吗？”
　　“不能。”
　　“那、能告诉我我们是要去哪吗？”
　　林霖沉默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回去，不想被那些医生压在床上打镇定剂，不想听他们日复一日的神经荼毒。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但沈晋初却是懂了，每个精神病院对待人格分裂的手段都是一样的，以往也没觉得怎么不好，但看到林霖微皱的眉头，却破天荒的开始心疼。
　　“我也不清楚哪边路好走，”沈晋初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笑道：“那就随你咯，就当是一次别具一格的旅行。”
　　林霖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感激，没想到这个人质这么好说话，不哭不闹还博闻强识。
　　两人最终决定先进入掸邦[缅甸一少数民族自治省]，然后顺着湄公河往东走，在几次同生共死兼具心灵对话后，感情那叫一个健步如飞，至少林霖愿意对沈晋初多说几句话了，甚至对他露出了微笑，沈晋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洋洋得意，看吧，连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都被本主任感召了，不愧是临沧院最有前途的心理医生啊。
　　两人有说有笑（？）地顺着小溪走着，看到远处天空中飘着白烟，沈晋初眼睛一亮，他仿佛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扯扯林霖的袖子，道：“我们快到有人烟的地方了。”
　　林霖点头，身上带的补给品不多，是时候到村庄里休憩一下了，于是也加快了步伐，等到两人满怀期待地迈上一个山头的时候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这是一个两面环山中间有条河流的地形，村庄沿河而建呈长条形，本来是宁静富足的村落此刻却是一片火海，站在山头都能感受到那股热浪，无数茅屋被烧毁，鸡鸭牛羊惊叫着四散而逃，老人、孩子的悲戚声通过炙热的空气传入耳中，他们无助地瘫坐在梯田高处，看着熊熊燃烧的家乡，里面也许还有他们没来得及逃出的亲人。
　　看着这一幕，沈晋初心里一片茫然，喃喃道：“这就是战争吗？”
　　如此无情，如此刺眼。
　　怪不得老百姓常说：宁做太平盛世的一条狗，也不愿做战争年代的一个人。
　　林霖还记得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反应，那个人满脸血污地拿刀扑过来，他本能地扣动扳机，然后呕吐了一晚上，战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但心里仍旧充满悲悯。
　　看到下方的生灵涂炭，寻找休息地的愿望也落空，林霖轻叹一声，道：“走吧。”
　　两人转变方向，沿着半山腰的梯田准备绕路过去。
　　途中看到那些无辜的受难群众，眼里满是苍茫和绝望，两个大活人从他们眼前走过都没能引起反应，沈晋初留意了一下这些百姓，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却无辜被殃及，顿时心里一片沉重。
　　正在他们即将走进山壑的时候，一个少年叫住了他们，“嘿！中国人！你是佣兵吗？”
　　林霖转过身，就看到这个很平凡的缅甸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抹了黄黄的树脂来防晒，脸上被划拉出来一个伤口，从眉骨到下巴，也没包扎，渗着血看起来有些吓人，他看到林霖转身，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就是佣兵。”
　　林霖道：“你有活？”
　　少年点头，脸上充满了掩饰不了的恨意，道：“保护我去曼德勒，报酬……五百人民币。”
　　他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也知道五百块实在是有些少，但看得出来这也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大资产了。
　　林霖道：“我只是个没有武器的佣兵，保护谈不上，不过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少年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怕林霖突然反悔，赶紧拿起他的小布包跟了上来，里面装的就是他的全副家当。
　　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村落，已经看不到房屋，只能看到经久不息的火焰，和落日余晖的寒冷。
　　三人的旅行要有趣得多，至少这个叫“索吞”的少年不像林霖那样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又到了晚饭时间，林霖设了陷阱抓到几只野山鸡，索吞也采摘了一些能食用的果子，沈晋初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自己好像成了废物，于是试图刷点存在感，在树木中左看右看终于在一片树叶中发现一只类似蜗牛的小虫。
　　赶紧叫索吞来看看这个能不能吃，索吞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像蝎子一样的脑袋，尾巴却很短，腹部鼓起白白的一大块，似乎是鲜美的白肉，索吞吸吸口水，虽然很想把这个一看就很好吃的东西赶紧嚼碎，但丛林的危险还是让他保持着警惕。
　　索吞用树叶把巴掌大的小虫裹住拿给林霖看，纳闷道：“我在掸邦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过这种虫子。”
　　林霖抓起虫子的腹部，眯起眼仔细看了它的脚，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道：“你们想吃？”
　　“嗯啊，”索吞舔舔嘴，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毒。”
　　想到两人要是没问他就把这虫子吃下去就好笑了，林霖咳嗽一下，道：“这是蝎子。”
　　沈晋初和索吞瞪大了双眼，这尼玛是蝎子？你见过这么肥的这么柔弱的蝎子？
　　“非常稀有的Ananteris，蝎子中唯一可以断尾求生的品种，”林霖指着蝎子那短短的尾巴给两人看，道：“可惜它的肛|门和和尾巴是连一块的，失去了尾巴就等于失去了排泄器官，直到新的尾巴长出来才可以排便。”
　　沈晋初瞅着林霖那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颤抖地举起手指着蝎子白白的腹部，问道：“那……这些白肉是？”
　　林霖是个投桃报李的人，沈晋初给他讲了那么多关于人生的道理，那么他也会耐心地给知识渊博的复健科主任讲解动物世界，于是认真道：“那是它憋了八个月的屎。”
　　沈晋初快被自己恶心过去了，一想到他刚才还垂涎欲滴地看着那坨翔就忍不住地反胃，他揉揉额角，道：“我已经不想吃晚饭了。”
　　索吞却满不在乎地继续问道：“那可以吃吗？”
　　林霖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孩子是多么艰苦的环境长大的啊，他虽然不拘小节，但也不想要一个随时吃翔的同伴，于是道：“最好不要，里面有很多毒素。”
　　索吞认真地记下了，然后开始生活做饭。
　　林霖坐在树荫下深思，他没告诉两人的是，Ananteris只有南美洲才有，却出现在了缅甸，看来这场战争，手笔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