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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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杂细碎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骸皱了皱眉，却并不打算睁开眼，直到有人用手肘狠狠推她。
骸睁眼向身旁看去，出现在身边的是一个长相普通、脸上有疤的青年。
青年对着骸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你小子昨晚干什么去了，睡到这种时候？”
骸向下撇了眼，入目的是有些污渍、较为宽大的衣物，与自身相比较大的手掌带着厚厚的茧子。
一部分外来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骸从善如流地露出一个赧然的笑容，“这种事就不要说出来了，给兄弟我一个面子。”
青年吹了个口哨，一手揽过骸，“不错嘛，杰尔斯，有空给我介绍介绍。”
骸眨了眨眼，还没有说什么，站在前方的、这个小队的队长冷眼看了过来，“柯德思、杰尔斯，你们俩个忘记现在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了吗？”
“是、是——”名为“柯德思”的青年高举双手，露出无趣的表情，拖长声音回复队长。
骸只是无奈地苦笑着，摊开手示意自己是被迫害的一方。
见队长转回头继续观察前方，骸靠近柯德思有些不耐烦的小声询问：“这任务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执行？”
“大概是听到枪声吧。”柯德思思索一番，而后笑眯眯地回答。
声东击西之法吗？骸心中了然，面上却是一脸疑惑，“哎，这种说法也太模糊了吧。”
“没办法。”柯德思耸肩，“谁让我们不是前锋呢。”
看着对方直接向后躺在草地上，骸露出遗憾的神色，“那还真是可惜呢。”
“就算是个战斗狂，也可以稍微松懈下嘛。”柯德思也不在乎骸是否回答，侧身背对骸，“反正时间还没到。”
默默注视着青年，发现对方虽然一副休息的模样，但是肌肉却在她的注视下，下意识的紧绷着。
骸又将视线撇过其他人，所有人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哦呀，看起来是个精英小队。骸平淡的在心中说着，显然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骸侧过脸，看着衣服上的徽章，眸子微冷。
袖中的武器、训练有素的士兵、以及统一的、从未见过的特定徽章，不会错的、这是一支隶属于某个黑手党家族的部队，于近日将与其他部队联合进攻于某处。
那么，被进攻的是谁呢？
骸摩擦右手中指的指环，又想起了之前的伪物。如果情况不变，这里就应该就是依照她记忆的某处所显现的世界。
只是……
骸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虽然将过去与现在作为记忆的节点，但是被一遍又一遍加强的只有重要的记忆，这虽然保证了她不会在大量的记忆中迷失，但同时，其他相对而言较普通的记忆则是有些模糊。
所以，对于这种相当于黑手党日常的火拼，骸很难会记住。
忽然想到什么的骸，有些不快地抿了抿嘴。
这真的只是平常的黑手党对战吗？
轮回之眼构建出这个世界，真的只会是为了这·个·吗？
如果说是为了血与杀戮，那么展现的应当是她曾经活跃的战场。
如果说是那些勾心斗角，那么展现的应当是令人作呕的贵族宴会，又或者是与那些烦人的教主、贵族迂回的场合。
但是不是，轮回之眼构建的仅仅是一个黑手党家族去进攻某处。
一定有什么没有被察觉到。
因为主动询问会被怀疑而只能沉默无言的骸，烦躁的咬牙。
衣服，徽章，还是……环境？
不，不对，应该不是，还有什么没有被察觉到，可恶，再不快点的话，就……
就会……
就会怎样？
骸迷茫的微微睁大瞳孔。
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我在焦虑，为什么我在恐惧？轮回之眼这次操作的是我的情绪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目的是为了什么，让我失去理智吗？不，先等等，如果轮回之眼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是否意味着，我的思想也会受到其影响，也就是说，
——「我」已经不可以信任了。
骸几乎就要一手抚额，而后嘲讽地低笑，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所用的并非自己的身体。于是她克制了心中翻涌的嘲弄，露出了无趣的表情，站起身，走到一棵树下，靠着树干坐着。而后从袖中拿出短刀，上下把玩着。
——在他人眼中，所看见的只是战斗狂杰尔斯因为无趣而在把玩刀子而已。
思想真的受到影响的话，将过去与现在设为节点，便是被引导的结果。
想起了逐渐与记忆中的艾琳娜变得相同的伪物，骸微微眯眼，眼底流着危险的光。
先是把她变成没有记忆的，丑陋的恶鬼，让她意识到记忆是关键点，从而将其设立节点，而后引出伪物，建构这个世界，那接下来会是什么呢？
骸眼神阴郁，脸色微沉，即使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轮回之眼的引导，她也不可能放弃设立节点，也不可能放弃这份力量。
种种被操纵的感觉，让骸感觉到怒火和不耐，感觉到情绪不断加深的骸，咬破舌尖，疼痛让骸瞬间清醒。
至少不是现在。
骸看着宽大的手掌，将舌尖溢出的血咽下。
至少不是在这一切都被操纵的世界，要在现实中，才可以对自身动手脚，才可以更加详细地思考轮回之眼的可操作性。
骸闭上眼，尝试着使用幻术，果不其然，头开始剧烈疼痛，幻术无法使用。
说到底幻术的强弱跟精神力相关，之前对恶鬼无用可以解释成恶鬼没有自我，只有本能，而且有幻觉还是可以使用的，而现在不论是何种幻术都无法使用，思想暂且不论，精神一定是被影响到了。
专门影响精神，是否意味着接下来会发生需要使用幻术的情况。
“杰尔斯。”这时队长走了过来，蹲在骸的面前，无神的黑色眸子显示出一个样貌清秀的青年，“我知道你很无聊，但把杀气收起来。”
骸闻声看向四周，已经有部分的队员下意识地拿出武器，目光危险地看着她。
“队长。”骸相当无辜地喊着，“是你把我骗过来的。”话里话外皆是把自己行为的责任都抛给队长。
队长顿时无语，而后叹了一口气，“一扯到战斗你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啊。”
“杰尔斯，不许耍脾气。”队长的神色冷了下去，“这是命令。你应该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只要成功，我们家族就可以往上爬。”
凝视队长，发现对方隐隐有些的骸眨了眨眼，把武器收起，杀气收拢，瞬间又变成那个憨厚好欺负的模样，“我知道了，队长。”
看着队长返回自己的位置，骸也没有再去思考关于轮回之眼的事，而是转而思索队长的话语。
这副身体她所接受到的记忆都是残缺不全，关于这次任务的记忆几乎全无。不过，只要成功，家族就可以往上爬，果然目标也是黑手党家族吧。
当时较为强大的黑手党家族有：托尔斯季亚、四斯卡拉、鲁斯卡比……
“轰隆——”
隆隆的炮声打断了骸的思绪。
骸凝神倾听，传入耳中的除了枪声和炮声，还有高声的咒骂和笑声。
这时队长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跟在他身后。
队长奔跑的动作没有停顿过，想来是已经踩点了非常多次。
队长先是和另外一个小队汇合，双方打了个手势便继续一同前行。
那个小队的徽章是只白色的、残翼的雄鹰，那是骸再熟悉不过的图案了。
——与彭格列针锋相对的鲁斯卡比家族的标志。
骸莫名开始产生不安。
随着身边的景色不断变换，熟悉感不断加强。
当看到带领着部队、迎击他们的某个红发青年时，骸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所有的线索都串在了一起。
为什么没能立刻想起来。
骸咬紧牙关，拿出武器，刺向的却是意识到不对想要阻拦她的队友。
明明是绝对不可以忘记的事情，明明是绝对无法原谅的事情。
在彭格列一世拒绝走上黑手党之路、削弱自卫团实力之后，诸多黑手党家族联合、以鲁斯卡比家为首进攻彭格列家族。
崩塌的城墙、被践踏的草地、轰天的炮火、不断蔓延的鲜血，以及，死去的、失去生命的公爵之女。
足以被称得上噩梦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闪现，骸痛苦地喘着粗气，瞳孔扩大。
开什么玩笑
骸快速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张开嘴无声的嘶吼着。
开什么玩笑！
我——
我又要——
强烈的情绪让骸的胸腔有些疼痛，骸却是呜咽着笑出来，泪光从眼中闪过。
没有丝毫迟钝地使出这具身体所有的高超体术，迅速找出阻碍她的人的破绽，而后快速刺去。
没有彻底断气的，骸也没有抽空再去补刀，她只是义无反顾的、执着的向着彭格列庄园后方快速地前行着。
彭格列庄园尽在眼前，难闻的火药味，满地的尸体，倒塌的建筑，一切都在述说灾难的发生。
无畏黑暗，不惧死亡的骸此时却是在浑身颤抖。
艾琳娜。
无声的、绝望着祈求。
艾琳娜。
跨过一具又一具尸体，绝望如同奔腾咆哮的海浪一般不断朝她扑来。
无心的恶魔绝望着如此祈求着:
请你不要死。
请你不要死。
梦境与现实在此刻再也分不清，只是无声呐喊着，挣扎着。
——我又要失去你了吗。
当骸看见倒在地上的一抹金色时，终是崩溃着流泪。
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恐惧的，没有什么比这更绝望的境界。
在漂泊百年之后，再一次跌入绝望的、憎恨的深渊。
——噩梦，再次来临了。
而她再也无法从这噩梦中苏醒，一如曾经。
“艾琳娜啊，我又失去你了。”
语气轻柔，唯恐击碎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