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灵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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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惶恐小心，不累吗？”韩嫣趴在软榻上，看着卫青安安静静的跪在一旁，饶有兴趣的问道。
卫青摇摇头，这他看不懂的一切，偏又无法远离，倒不如保持缄默。
“还是很害怕吗？怕这样的命运会降临在你姐姐身上？”
必须承认，韩嫣识人是卫青见过最好的，凤目一瞟，能洞察人心。“是。”
韩嫣将头埋进绣枕，嗤嗤的笑了。“连你都骗过了，看来真像那么回事。”
血肉模糊的伤口，哀婉痛楚的呻吟，难道有假？“臣不懂。”
“北部边患，现在只有仰仗李广将军。他抑郁多年，饱受风霜，若不下狠药，难保他能入当年一般。”
飞将军李广，威名在外，也得不到陛下信任？“陛下不是很看重李广将军吗？”
“看不看得重，与相不相信，是两回事。卫青，这是帝王霸道之术，不是我们为人臣下应该揣测的。”
“是。可是当日那箭镞射出，一切都是不可预料的，韩大夫就不怕——”
“这就是你学艺不精了，我既然答应陛下设这个局，就有十足的把握不死在李当户手上。”韩嫣蹭着柔软的缎被，眯着眼，得意的吐吐舌头。
“韩大夫技艺胜过羽林健儿，为什么不亲上沙场？未必就输与李当户那些将门子弟呢。”卫青一不小心，就嘀咕了出来。
抵御匈奴？草原之上有我梦境中的快乐与自由，有我至亲至爱之人，有我部族悍勇忠心的骑士。我如何能提兵带甲而至，亲手毁了这一切？
面对韩嫣的沉默，卫青自知失言，只得话锋一转，缓缓说道：“臣还以为韩大夫和陛下多日不见，是生了嫌隙。原来是臣多心了。”
嫌隙？又何尝没有。但为了他，这都不重要。
“卫青啊，等你小子有朝一日遇到心爱之人，就知道什么叫心意相通了。”幸而刘彻只听到了卫青最后一句话，大有受用。
“拜见陛下。”
“下去吧。”刘彻支走卫青，凑道韩嫣耳畔，轻声问道：“连话都不打算与朕说了？既然生气，那日何必答应朕呢？”
“我没答应你！”
“犟嘴。”刘彻宠溺的捏住韩嫣的鼻子，笑骂道，心中却多少有些愧疚。
“你又没告诉我怎么算拒绝。”
“回应朕的吻，就是拒绝了。”
“下作。”韩嫣闭上眼，去不看刘彻调笑的目光。
刘彻沿着床沿坐下，玩弄着韩嫣散乱的青丝，叹息道：“但李当户究竟是太狠毒，成不了大事。”
“我不这么认为。”
“哦？”
“他恨我，所以招招致命，毫不留情。而他同样恨着匈奴人，定然一心杀人求胜。大汉朝缺的，就是悍将。如果陛下能够招徕白起之流，可保万世基业无虞。”
“朕倒是不甚明白，你与他素未结缘，他为何恨上你？”刘彻的嫣儿，明明是世间最诱人的存在。
韩嫣推开刘彻不安分的手，仰面笑道：“陛下是喜欢卫青那样的恭谦柔顺，不要随意将我扯进去。”同为将门之后，我以色事主谋求高位，他兢兢业业生死相搏，到头来却还要看我脸色，如何不恨？
“人是你荐的，主意是你出的，怎么说是朕把你扯进来了？越来越嚣张了，朕还没说，你那一巴掌下去，朕的耳朵可是背了好久。”刘彻扯着韩嫣的耳垂，撒娇似的凑上前去小声道：“要不你给朕吹吹？”
韩嫣没好气的笑了，多大了还不正经，不能永远做个少年天子啊。“我想咬死你！”
“朕是你的夫君——”
“滚！”
“真的。无论是对阿娇还是子夫，朕的心意都不及对你。”
“阿娇？叫得挺亲切嘛。”
“嫣儿——，王孙——”
“金俗那边陛下查清楚了吗？”对待刘彻耍无赖最好的方式就是提及他的心头大患，这一点韩嫣屡试不爽。
果然，刘彻直起身子，正色道：“朕派出的属官问过伍长和周边年老乡邻，可以确定她是朕的皇姐。”说起这个母后在民间生养的姐姐，刘彻多少有些同情。“朕听说她穷困潦倒，至今尚未婚嫁。”
“陛下到底不能这么比较，她不是先皇的女儿，命里注定无缘于翁主的富贵。其父贫苦，她自然是如此。”在韩嫣印象中，金俗是善良的，把这样一位善良的姑娘拖进皇室纷争，多少是犯下了罪孽。但此生，罪孽缠身，不在乎多这一桩了。“只有陛下可以抬举她，赐她富贵。”
“朕会的。只有让母后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过往，她才会有所收敛。朝堂已然是窦家天下，不能再让舅舅他们乱了规矩！”
“太后一旦知道——”
“不就是母子情分吗？她当年连女儿和夫君都可以舍弃，朕又何必在意这点情分。”话虽是这么说，刘彻眼中还是充斥着不忍和担心。自己的母亲，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被万世史家诟病，为人
笑柄。
“此时收手还来得及。”韩嫣伸手触及刘彻的眉，想抚平紧皱的愁绪。
“朕不会。”刘彻将韩嫣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触着他指尖流出的冰凉。“无论何时，朕遵守誓言，以江山社稷为先。”
我知道，你因为我，违背了在先皇面前立下的誓言，放过了伊稚斜。我会尽我所能，回报这份恩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灵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