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三国之黄三传》婆婆桑

4、学堂

　　阿丑八岁那年秋天，便牵着爹爹的手进了学堂。
　　小小的少年，陷在浅蓝色的学服中，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加上早起时娘亲给梳的双髻，俨然就是那年画上跳下来的吉祥娃娃，只是这娃娃提溜着黑漆漆的大眼珠东瞅瞅、西看看，似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却又将一切记在眼里。
　　阿丑入学前早已学到很多，又兼之喜读书，比同龄的孩子懂得更多。只是这顽劣的性子却不是随着知识的积累而逐渐减少，反而变本加厉。严父慈母的教育模式似乎让他学会了如何在父母面前乖巧可人，转过脸来依旧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然始终计比别人高出几筹，终究没出过什么大乱子，也算是无伤大雅。
　　一间屋子里约有十来个学生，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也在打量着小阿丑。只听闻今日学堂里要来一位“女学生”，却没想到这么好看，个个都像遇着什么稀罕事一样极力想往前凑，老先生黄承彦一个眉头一皱，好嘛，吓退了。
　　阿丑松开爹爹的手，自己爬上了右手起第二个座位。因他年纪小、个子矮，黄老爷事先特地在那个座位上安置了一张较高的座椅。将纸笔拿出来，整齐的放到桌上，再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念几篇文章，倒真像个小学儒的模样。
　　这间学堂开设在村南，学堂里除了黄承彦，另有一名教书先生，这位先生年已过旬，佝偻着身子，一手持卷，一手持戒尺，声音却沉沉，就像年将就木的老树发出沙沙的喘息声。
　　黄承彦几个不放心，来回看了几遍，见阿丑确实以手撑额，看的认真，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瞅着老先生，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终究是个孩子，没过一会儿，阿丑就坐不住了，这书中的知识他早已滚瓜烂熟，不说倒背如流，却是可以做到从头到尾，一字不落。这老先生说得好没意思，这般想着，又瞅着爹爹不在了，便低着头，装出个看书的样子，会周公去了。
　　“哎，哎，你看”右手第三个用手肘杵了杵第四个。
　　第四个捂着嘴笑了，依葫芦画瓢地叫住第五个。
　　不一会儿，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望着小阿丑。
　　为了显示看书看得认真，阿丑临睡前特地在手中拿了一支笔，笔尖蘸着浓浓的墨水，逐渐下低的小脑袋将要蹭到笔尖又抬了上去，如此往复，看者心里悬着一根线，上下来回拉扯，痒痒的别提多难受了！阿丑对这一切毫无所知，睡得香着呢。
　　“公威，公威，你看看”努了努嘴，瞥了瞥阿丑。
　　正巧，这时笔尖不负众望的划上了阿丑的脸，上好的狼毫笔顺着小脸蛋的弧度滑来滑去。
　　被喊的人噗嗤一笑，以书遮脸，微侧着身子朝向旁边
　　“孔明，孔明”
　　坐在里侧的人半边身子显在阳光里，露出的侧脸惊为天人，棱角分明，不过十来岁的年龄，自有一番风华绝代的气韵。
　　孔明以食指敲书，发出笃笃的声响，指尖带着阳光的味道直叫人感到心平气和。
　　“非礼勿视”。
　　孟公威、石广元深觉无话可说。
　　一个装模作样的看书，实则偷偷打量小阿丑，另一个则是明目张胆的看了起来。
　　老先生今岁刚过古稀之年，老人家思维缜密，腰不酸，腿不软，也算是高龄，自然不可避免的有些老眼昏花，这会儿闹得动静稍大了些，便觉察出来，找到引起热闹的源头，原来是刚领进来的“女学生”，又是同僚的独苗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当下也没什么好主意。
　　一个女娃娃，偏偏跑来学堂，这不是耽误事吗。
　　“咳咳，这孔孟之道......”
　　“咳咳，黄月英，你来说说这孔孟之道，黄月英！”
　　这黄月英是谁？阿丑是也。
　　只因这阿丑的贴身小丫鬟，名唤小雀者说了一句，“倒像个男人的名”，将黄老爷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即不顾反对，将名字改成黄月英，为此，阿丑着实生气了好几天，连着不给小雀好脸色，小雀跟在身后叫小姐，却是连应也不应了。可怜的小丫头特地去问元宝，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对这名还不熟悉，当下阿丑醒来还愣了一会儿，这才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孔孟之道，于己，在仁、义、礼、智、信，于国，在仁爱、诚信、革故、厚生。”
　　这回答没错啊，老先生如何一副被憋狠了的模样。
　　百思不得其解，抬手挠挠脑袋，回过头想问问其他学生。
　　“你们看她的脸！”
　　“哈哈哈......”
　　学堂里顿时笑骂声闹成一片。
　　老先生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扶着桌案笑得捧着肚子哎吆吆直叫唤。
　　最后惊动了黄承彦，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的小子，以不再扰乱学堂之名领了回去。
　　黄夫人替阿丑擦脸上的墨迹，黄承彦进了书房。
　　“奇怪，都红了，怎么就是擦不掉呢？”
　　黄老爷出了书房，边走边问“阿丑，看到书房的千年墨了吗？”
　　“......”
　　“大点声！”
　　“爹，在脸上！”喊的那叫一个气壮山河，倒把他娘吓了一跳。
　　“......”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