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瞎子少爷》食盐大魔王

2、第二章 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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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晔记得最清晰的，就是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的那一刻，就是自己母亲纤细的身体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瞬间，就是枪声响起之后，鲜红色的液体撒了自己一脸，就是母亲没有任何哀嚎的倒下。
　　小何晔茫然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他看着自己嫩白的手上鲜艳的红。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干涩的发疼，双手颤抖的搭到倒下去的人的身上，费力的推了推。
　　“母……母亲……”
　　“您，您醒醒……”
　　“别……别睡了……”
　　“你们干了什么！”一个暴怒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的男子揪过一边一个男子的领子，一对剑眉死死的搅在一起，“我让你们开枪了吗？！我让你们干这码子事了！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我顾不凡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吗！”
　　也没听男子的回答，顾不凡一手将那男子甩到一边，迈着大步靠近着手足无措的何晔。他蹲下身子来，一双宽厚的大手抓住了何晔的小手。“孩子，对不住，是我对不住你……”
　　“我母亲她……怎么了？”何晔呆愣的看着顾不凡自责的表情，双眼空洞无神，他的嘴毫无意识的一开一合，“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好多血？为什么？”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母子……”顾不凡伸手拦过何晔，将他抱入怀中。何晔的脑子很乱，他没法思考。他忽然想起前几年这个时候开的惹人爱的荷花，又想起那个拉着他的手走过长长的青石板路的女人。何晔感觉自己的鼻子猛地一酸，随之而来的是眼睛酸涩。
　　何晔与陈若水的遗体一道被顾不凡送回了天津的陈家。陈家看见自家女儿已经成为了冷冰冰的尸体，又看见脸上丝毫没有半分表情的何晔，连忙说这孩子晦气，直接让顾不凡带走。何晔永远都忘不了，传说中温和的老人家推搡着自己离开的表情，不像恶鬼，却令人作呕。
　　顾不凡把何晔带回了家，顾不凡家里也有几个孩子，但是都不太愿意亲近何晔。
　　“我父亲呢？”何晔坐在柔软的床铺上，麻木的问着。
　　“在上海。”顾不凡蹲下身子，让自己与何晔的视线持平，“他不会来接你了，我愿意收养你，你跟着我，如何？”
　　何晔原本就黯淡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只是变的更加的幽暗。“父亲他，不会抛弃我的。你骗我。”
　　顾不凡伸出手想要摸摸何晔的头，却被何晔一只手打掉。顾不凡诧异的看着何晔，小小的孩子强忍着眼泪，瞪大着双眼似乎是想要把眼泪从眼眶里逼回去。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确是自己的错，自己没管理好自己的手下，居然酿成了这样的……不过，那个节外生枝的人，为什么自己从未有过印象？
　　就在顾不凡的大脑飞快转动的时候，何晔爬上床，躺了下来，他背过身子，说道：“我想睡觉了。”
　　对方沉默了许久，才响起了脚步的声音，然后是关上门的声音。
　　何晔虽然人小，但他似乎是在一瞬间就长大了一般，他现在也逐渐能够理解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了。被绑架之后，母亲死了，陈家不愿意接纳自己，父亲消息流通却没有来接自己，这个直接导致母亲去世的人却假惺惺的想要收留自己。当自己是没人要的小猫小狗吗？哦，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没错了。
　　小哥哥曾经跟我说，士可杀不可辱。这种被当做垃圾扔掉的，屈辱的味道，何晔特别讨厌。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走近卧室的大阳台。他一手撩开厚重的米色窗帘，看到窗外一派清新的绿色。
　　既然没有人要何晔，那么何晔就与世界说再见，去下面陪母亲好了。他这么想着，推开了沉重的玻璃门。他住在三楼的高度，他不知道从这里跳下去究竟会不会死，但是，何晔总觉得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解放了。
　　他神色决绝，凭借着栏杆爬上了平台。他想象自己是一条鱼，穿梭在满是荷花的池塘，然后，纵身一跃……

　　“小荷叶，我来看你啦！”
　　何晔反射性的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如果自己有眼神这样东西的话，那么来者肯定会被吓破胆。
　　“夏欢。”何晔压低了些声音，里面有些责怪的意思。
　　“对不起少爷……我我我，我拦不住……”夏欢疙疙瘩瘩的说着，一边偷瞄着手里拎着个大蛋糕的顾不凡。
　　“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小荷叶的生日吧？洋人都喜欢吃蛋糕，我今天也带了个来。”顾不凡自顾自的将蛋糕放在红木桌上，“就是人有点少，不然可以开个party。”
　　“别老拿洋人的玩意儿来忽悠我。”何晔有些生气的站起身，“我生日关你何事！一直纠缠不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当年的事情，真的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顾不凡的声音变得有些自责，“我是真心想把你收作养子，没想到会引起你这么大的反应。”
　　何晔摸着黑走到了罗汉床边，然后姿势端正的坐了下来。他的声音变轻了一些：“倘若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也不会选择那么做的。年幼无知，反而造成了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是被阎王从鬼门关踢回来的人，何晔的心中想，自己的确是有了重来的机会，只不过晚了那么几年，也没法改变当年所发生的事实了。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有重来的机会呢？”顾不凡叹了口气，“小荷叶，你今天说话的味道不对啊？怎么总觉得……老气横秋的？你才不过十四岁啊！”他走上前，拍了拍何晔的脑袋，“小孩就应该要有小孩的样子。”
　　何晔闭上双眼，有些忍无可忍的说道：“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明明罪魁祸首就是你，为什么你还腆着脸来见我？我母亲死去的那天，不正好是我的生日么？你究竟是来给我过生日的，还是来给我母亲过忌日的？”
　　不知道为什么，何晔早已磨平了的棱角，只要一碰到顾不凡就会全部修复，面对顾不凡何晔就会像只刺猬，不把对方刺到鲜血淋漓，他就不会想要放弃。何晔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心理究竟是怎么养成的。或许是因为对方亦善亦恶的形象一直在轮换，让何晔不懂顾不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不凡，是凶手，他毁了自己的一生。但是他又在自己坠楼之后救了自己，甚至还不顾何家与顾家的糟糕关系亲自把自己送回了何家。
　　或许自己是应该选择呆在顾家的。何晔回想起刚刚失明的时候，自己的无措与害怕。但是父亲对于自己，也不过是冷哼了一声把自己打发到了杭州的别院呆着。后来听何一鸣说，父亲对外宣称何家二少爷何晔在天津被绑架之后撕票了，何家再无何晔。
　　“当年的事……”顾不凡纠结着眉头，“小荷叶，你还不打算接受治疗吗？我倒是有个不错的西医。”
　　何晔愣了愣神：“只要恨你的情绪有一天在，我就不会接受治疗。”
　　“哈，好吧。”顾不凡挠了挠头，“那……我就先走了。”
　　“走好不送。”何晔站起身，“夏欢，送客。”
　　何晔冰凉的双手附到眼睛上，不接受治疗，真的是自己心中所想吗……既然重生了一次，自己还是要选择和前世一样的道路吗？还要继续这样，放弃机会吗？难道被遣送到这里，自己心甘情愿吗？可是，自己却是无家可归，唯有这里，能容下自己。
　　“少爷，这蛋糕怎么办？”过了会儿，夏欢回来了。他看着桌上摆的蛋糕，有些嘴馋的看向并看不到他表情的何晔。
　　“扔……”刚一个字出口，何晔便停住了，他温和的朝着夏欢笑了笑，“吃吧。难得有外面来的食物，尝尝也好。”
　　“谢谢少爷！”
　　听着夏欢欣喜的声音，何晔刚才起伏的心也稍稍平静了一些，“叫龚大娘一起来吧，怕是她也没吃过这洋玩意。”
　　“好的！”
　　何晔忽然记起来，自己其实不太知道这日子过的是哪天，除了清明节和自己生日这天，因为这两天顾不凡总是会来骚扰自己的。他有时候会怀疑，那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和自己记忆中所回想到的一样吗？
　　这四年来，自己住在杭州。何应龙对自己不管不顾，反倒是顾不凡，为自己请老师，为自己找医生。反而是顾不凡比起何应龙更像是自己的父亲了。

　　“少爷，雨刚停，在风里站着冷，我们回屋去吧？”夏欢打破何晔的思绪。何晔转过身子，听着夏欢已经略有成熟的声线和沉稳下来的说话语气，他点了点头。夏欢长大了，自己也该长大了。
　　不仅仅是为了那个唱歌的人，也是为了自己。
　　自重生到现在，这两年来过得实际上挺好的，经过那一天与顾不凡的对话，顾不凡似乎更加起劲了。他派来的老师越来越多，自己的日程也排的满满的。每日的课程，让何晔无暇再去思考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和曾经不一样的地方。
　　和过去一样的是，在十六岁的冬天，何一鸣来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