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冷皓尘

2、第 2 章

　　当第二天一早杨排风拎着食盒进来时，火炉已经熄灭，耶律皓南正闭目静坐于那练功疗伤。杨排风将食盒放在他旁边，将棉被折好和火炉放在一旁角落里。

　　“这雨还是下个不停，原本打算今日回京的日期又延后了。这旁边还有个堆放粮草的，一般没人来这，你自己小心些。”

　　“你就不怕我捣乱。”短短一句，却说得杨排风火冒起来：“你敢！”拂袖而去。

　　耶律皓南手捂住嘴巴，没让自己咳出声。怕刚出去的她听到又返回。放开手，望着手中的血，心内一阵发冷，难道自己当初换心之举真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不！

　　刚从里面出来的杨排风迎面撞上一人，吓了她一跳。正是身着蓑衣的焦定国。

　　焦定国将自己戴着的斗笠取下戴在她头上：“你这疯丫头，下雨天不待在自己帐篷内，到这瞎溜转作甚？”“你呢？”杨排风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他。

　　“哦，我是奉元帅之命检查巡逻各帐篷，尤其是伤病员住的还有放粮草物品的是否有漏水等情况。”嘴里说着，人已要掀门帘进去。

　　就在这时，杨排风却昏了，幸亏焦定国眼快扶住，“疯丫头，你没事吧？”“我头好晕。”焦定国闻言忙扶着她回去了。

　　听到外面脚步声远去，耶律皓南的心这才松下来，他还以为杨排风为了他撒谎支开焦定国。杨排风此举虽是为了他，但也没说谎。昨夜淋了雨，又没好好休息，还得为耶律皓南提心吊胆，怕他被杨家人发现。今早起来时就觉得头晕，无力。本是忍着，但见到焦定国后怕耶律皓南被发现，，一时心慌意乱竟瘫倒了。。。。。。

　　杨家众人闻讯都赶到了杨排风的帐篷内，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她见到余太君进来，欲起来被杨八姐止住只得又乖乖躺了回去。怕太君担心没等她问就先开口了：“我就是淋雨受了凉，休息会就没事了。太君无须担心。”

　　焦定国端了碗姜汤过来：“有点烫口，小心点，郎中说喝了这出出汗，好的快。”一副关怀样把杨家众人都逗笑了。

　　和大伙不同的是杨九妹，她反而噘起了小嘴，冷哼一声：“姓焦的，前两天你九姑奶奶身体不适，你咋没这副孝敬心呀！”

　　一席话把焦定国和杨排风说的都有些尴尬，站在杨九妹身边的杨七娘，也就是杜金娥咯咯笑了：“人家青梅竹马的，你这做姑奶奶的又吃哪门子醋？”“谁吃醋了？哼！”

　　出去的杨九妹和进来的柴郡主刚好碰面，柴郡主拦住了她，微微一笑：“不就是被七嫂说了一句么，发什么火难不成将来到了婆家也是这脾气？”“她杜大嗓门气我不说，六嫂你也欺负我。”杨九妹口气软下来了。

　　这杨家众女眷中，杨九妹仗着年幼又最受太君宠爱，谁都敢得罪，唯独不敢得罪的就是这六嫂柴郡主。原来这杨九妹杨瑛年纪只比侄儿杨宗保大几个月，当年还吃过柴郡主的奶水，孩童时也曾喊她为嫂娘，到长大后才改口为六嫂。

　　穆桂英迎上去问道：“婆婆来这，孩子是否睡着了？”

　　柴郡主见到她后，用手指着她，脸色已变：“你不是回去了么？怎又会比我先到这来。”

　　杨八姐忙否定道：“桂英和我一起来的，从未离开过。”

　　“那，那，那个桂英又是谁？”柴郡主已经愣住了。

　　穆桂英已经奔了出去，众人紧随其后。杨排风想下榻被焦定国止住，“有情况我会通知你的，你先睡一觉。”

　　杨排风还是不放心，在她们走后跟了过去，心里有些慌乱，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

　　人未进去，已听到里面哭声一片。她心一惊，掀开帘子，榻上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先入了她的眼.

　　杨宗保双手颤抖地抱了起来，泪水已经留下。身边的穆桂英已经瘫倒在杨三娘（董月娥）怀中，晕了过去。杨三娘忙掐她的人中，“桂英！”“桂英！”

　　杨五娘哽咽道：“是谁这么残忍，连婴儿也不放过。”

　　杨排风心中格的一下，脑海闪过一张面孔，正是耶律皓南，还有他在天门阵外的小树林里当着自己的面杀那个孩子的情景。她只觉得头一阵晕眩，浑身发冷。不，不！绝对不会是你，不会！不会！

　　焦定国听见身后有响动，回头刚好见到她出去的身影，忙追了出去。

　　耶律皓南咳嗽起来，他用手捂住嘴，又是一口血。望着手掌上的血，和前两次的乌黑色相比，这次的颜色较红,闻闻这腥臭味也淡了。莫非，内伤已有起色？可为何还是不能用内力，只要自己想动用下内力，这心就痛的无法忍受。

　　让耶律皓南心中不安的是自己今日见了这血为何有种想用口舌去舔的感觉，喉咙奇痒，难道是口渴给自己的错觉不成？可为何内心深处有种不想喝水反而想饮血的欲望，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焦虑不安。

　　杨排风进来刚好见到耶律皓南在瞪着自己手上的血发呆，见到他手上的血，她脑海一下子空白。血，血！

　　见到她，耶律皓南把手放下，准备擦掉。谁知却被她紧紧的抓住：“是你，真的是你！你为何连刚出生的婴儿也不放过。”“你在说什么？”耶律皓南挣脱开她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杨排风怒吼道：“耶律皓南，你这个大魔头！你为何敢做不敢当？”

　　耶律皓南身形有些晃动，他面色狰狞的笑了笑：“我耶律皓南本身就是个大魔头，你杨排风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是，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可我总想着你能改。他还刚出生没几天，你怎么忍心….”泪水已经流了满面。

　　见到她流泪，耶律皓南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片愁绪，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可虽知杨排风紧接着吼出了“我好悔”三个字。

　　胸肺一阵疼痛，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是一阵闷咳。干裂的嘴唇微微一颤，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你后悔什么？”声音明显的比刚才还要嘶哑。

　　站在外面的焦定国未料到耶律皓南还活着，他听到杨排风的怒吼声，怕她有意外，正要进去，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有张脸从肩后凑了过来，还对他笑笑。这张脸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二人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这人正是杨宗保。

　　杨排风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三个字，心内已经后悔。可耶律皓南不等她回答却先开口了：“你后悔什么，后悔不该把我从死人堆里背回来，还是后悔喜欢上我这个大魔头！”

　　举起手在她眼前摇晃, “是我干的又如何，你忘了我耶律皓南连师父都杀的，还有何人不敢杀，不就是个婴儿么？”仰头大笑起来。

　　“啪”清脆的一声，他也没闪，杨排风呆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出手。

　　耶律皓南的笑声没停，笑声中还夹杂着哽咽。喉头一甜，一口血忍不住喷了出来。“皓南！”

　　耶律皓南手捂着胸口，尽量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杨排风，无论发生什么，在你心内，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天波府杨家，是也不是？”

　　杨排风闻言心一惊，反问他：“在你心内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你所谓的国仇家恨，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