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二十一章 海穴女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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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水滴的声音像古老的心跳，不紧不慢地敲击在石面上。
空气中弥漫着潮水咸涩的腥气，一道道雪白或灰色的钟乳岩柱汇合成了雪玉的瀑布，从微光泄露的洞顶往黑暗中铺陈，一直深入到无光的水面，而水流从林立如石笋的石灰岩石柱间无声地流过，汇作一条条潮溪。
在一片片倒挂的鹅管之下，水滴悄然滑落，这次它的落地却没有发出声音。
它落在了柔软的皮衣上面。
别西卜就是在这一片湿凉之中醒来的。
睁开眼的时候，记忆尚且没有回到他的脑海里，他的视线从朦胧到清醒，花了整整十秒。
然后他猛地撑起身体。记忆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的手立刻握在身后的爱枪之上，应对可能存在的敌人。
但周围只有一片漆黑。
寂静悠远的黑暗里，水珠滴落到石上的声音不住回响。
别西卜坐在石面上，只觉得破裂的灵核一阵剧痛。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此前他们遭遇了聚雷之地，震方曜灵的袭击，在那个过程中，他们的力量与震方的力量汇合在一起，发生了爆炸，也导致了他现在的伤势。
而现在他醒了过来。
目前的好消息是，敌人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身边，坏消息是，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水滴和水流的声音在黑暗之中不断汇集，石壁上传来细微的嗡鸣声，别西卜闭目倾听了片刻，判断出了这是潮水的声音。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海穴。
判断出了自己在哪里，别西卜立刻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掉进海里，被潮水所冲，来到了这座海穴之中。
这并没有让他感到安心，反而多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勉强撑着浑身都在发疼的身体，放声喊道：“芳！”
四周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因干渴而变得嘶哑的声音在这奇崛回转的洞窟中不住回响，一阵又一阵，时隐时现。
别西卜犹豫了几秒，终于不情不愿地又开口喊了红莲的名字，只是声音小了许多。
但结果似乎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分别。
这一下，别西卜终于意识到了，他和他的同伴失散了。
灵核中的疼痛愈发明显了起来，别西卜勉强伸手按住了胸口，深深喘息了几下。水滴再次落在他的身上，暴食魔王犹豫了几秒，仰起头张口接住了水滴，等了一会儿，才将这一口水咽下去，干到疼痛的喉咙终于有了少许缓解。
这不是沮丧的时候。别西卜暗想。
虽然战败和与同伴失散都是超乎寻常的打击，但是他还活着，就有找到红莲和绫正芳的希望。
好在他们都不是寻常人，既然他都没事，他们想必也应该在哪个地方，等着与他会合吧——虽然这只是别西卜苦中作乐的想法，但却是当前他唯一能期望的事了。
他勉强活动了一下身体，开始左右打量。
现在他必须想办法从海穴之中离开。根据吹过来的风的方向，它在陆地上应该有出口，别西卜便强撑着站了起来，准备往上攀爬。事实上，现在他如果为了保护灵核，理该转化为人类形态，但是眼下所处的地方是未知之地，还是精灵形态更能应对危机。
有沙沙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就像是湿柴火未能燃烧的音色，又或是黑暗之间什么东西沙哑的叹息，它们并不集中，却或远或近，并没有确定的距离感。
别西卜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了。
他的眼睛虽然能在黑夜里看清东西，但这个洞窟中连一丝光亮都没有，他根本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但是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这似乎是什么不妙的动静。
别西卜悄然将利爪伸了出来。
不是他不想用枪，他的身体因为灵核的破碎，已经不足以支撑子弹构筑了，但好在利爪也可以护身，他干脆将仅有的一点曜力凝聚在了爪尖。
沙沙声逐渐地靠近了。
那仿佛是什么东西的注视。一种诡异的粘腻感让他浑身毛骨悚然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别西卜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压下去，冷静地迈出了一步。
沙沙声忽然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但这一刻，别西卜感知中的危险预兆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无限制地放大了。
他迅疾地回身，利爪自上而下一划，血肉破开的声音之中，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然后之前的沙沙声近在咫尺地响起了。
别西卜立刻辨识出了那是什么声音——那是蛇在地面上爬行的粘腻水声。
暴食魔王立刻抬起了脚，就着声音响起的地方一脚狠狠踩了下去，随着血肉迸碎的声音响起，沙沙声小了一点。
还有别的蛇，至少有三条。别西卜冷静地判断了出来。
他并没有来得及一一将那些蛇踩死，因为伴随着脚下这条蛇的死亡，他听见了一阵喘息声。
那就像是怪物的呼吸，像是流动的岩浆在翻滚，别西卜惊觉它已经来到了距离他不过两米的位置。
这已经是对他来说极为危险的距离。
别西卜瞳孔一缩，毫不拖泥带水地朝着喘息处挥出了利爪。
爪尖触及到了血肉，很快又是一片肉块落地的声音，沙沙声很快弥漫了整个洞穴。
这下，别西卜意识到了眼前的东西被砍掉的血肉，落在地上会变成蛇。
灵核之中，疼痛再次加剧了，他大幅度活动的结果是其上的裂纹更加明显。别西卜暗叫不好，他意识到了面前的“东西”似乎并不是利爪就能轻易解决的。
一条蛇缠上了他的鞋子，别西卜往后用力地一跺脚，将它震了下去，但更多的蛇围了过来。别西卜没有多想，本能地用利爪在周围划了一圈，然后再次倒退了一步。
喘息声没有挪移位置。
别西卜再无犹豫，踩着破碎的塔珊瑚向上方急速倒退——如果他没有感知错的话，出口应当在斜坡上方。
但随着他的前进，喘息声也跟着移动了，它瞬间闪现到他的面前，几乎要贴上他的脸，别西卜甚至能感到它冰冷黏腻的呼吸，让他的身上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他忍住了这种极端危险的，让他几乎就要掉头而走的战栗感，冷静地抬起双爪，瞬间将那些缠过来的粘腻蛇头一一斩落。
这次没有多余的沙沙声响起了，伴随而来的，是一声仿佛鸟首兽身类的动物发出的尖利哀嚎，经久不歇，就像是呼啸的阴风，时强时弱，将这幽长漆黑的洞穴洞穿。
别西卜再次掉头就走。他的步伐极快，每一步都要踩碎许多脆弱的石笋，但是身后的妖怪再次追了上来，它的穿梭声就贴着别西卜的耳边响起，仿佛有什么绳鞭一类的东西在风中狂舞，如同一个挥鞭的人在背后驱赶着他。
但别西卜已经无心理会这些，他专心压制着灵核破裂带来的疼痛，几乎是用撞的方式拼命往前闯去。
很快，眼前曲折的洞穴映出了一点点的微光，那是墙上的荧光苔藓，它只在陆地上才会出现，对于海水长期浸泡的海穴来说，出现它意味着已经靠近了陆地。
别西卜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的东西还在追他，但他根本没有时间回头看，而是又转过了一个弯，豁然之间，眼前出现了洞口——它位于顶上，微光无声地倾洒了下来，别西卜闯到它的下方抬头望去，却只见漫天星斗如同长河，倾落进他的眼中。
但是他没有来得及设法爬上洞窟，因为身后的东西追了过来。别西卜只觉得手上微微一痛，低头看去，却见一条星光之下泛着亮光的黑色蛇头咬住了他的手臂。
伴随着微微的麻痒，扩散开的竟不是痛感，而是灰色的石化。
别西卜一愣。
就是这一瞬间，他的小臂有一小半遭到了石化。
别西卜当机立断，挥出右手，斩去了蛇头，它落在地上，很快变成了一条真正的蛇，石化停止了，但别西卜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回头看去，然后看到了他倍感不妙的一幕。
星光之下，一个长着狂舞蛇发的女妖蹲在地上，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中。这并不是让别西卜心中震惊的事，他震惊的是，随着她半只眼睛望过来，他竟觉得血管里的血液有凝固的感觉。
因战斗而兴奋活跃的意识让他立刻联想到了刚才的石化，他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将目光移开。
此时此刻，他想要逃出此地，就必须限制住女妖，但他的灵核只能支持他再释放一次曜力。
但别西卜心里不仅没有惊惶，反而随着受伤和运动而有了一种诡异的兴奋。
这兴奋并没有让他热血上头，只是变得更加冷静——他立刻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
他伸手拔出了双枪，闭上眼睛，向着地面上射出两发子弹，他随着子弹的后坐力飞上了天空，子弹在地上弹成一地的铁弹片，让满地狂舞的蛇头被一片片削得血肉横飞——他射出的是霰弹。
别西卜没有停留，在空中再次平射出了两枚普通子弹——这四枚子弹榨干了他所有的曜力。
后坐力将他带入了星光下的丛林中，他稳稳地落了地。
在转身离开前的那一刻，他看见了那“东西”跳出了巢穴，半张脸遮在了树荫里，只有露出来的下半张脸。
它没有追赶他，但是却仿佛在注目他的离开——
那半张脸面对着他，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直到走出了重重森林，别西卜才有一种自己终于脱离了险境的实感。
他回头望过去，在成片的木棉和楹树林之中，海穴已经再也看不见了，连海岸线都已消失，只剩下高耸的山峰，证明着别西卜从何处逃出——他翻越了一整座山，走了约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才离开这片丛林。
如果不是灵核破损导致他不能召唤贝希摩斯，甚至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这个速度还可以再更快一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即使现在它还一直保持着石化的状态。
并不是他没有尝试过用现在稀疏的曜力进行处理，而是不知为何，这些处理并没有起作用。
别西卜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一步步向前方走去，他看见变得稀疏的林木之间，隐约透露出了金黄的灌木原。
从昏迷的时间来判断，时间大概过去了一天，眼下已经是清晨，别西卜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腹中恐怖的饥饿，只觉得天边的日光都灰暗了不少。
尽管一路上他有尽可能地找浆果充饥，但那完全不够。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无法快速生火，他又不想委屈自己吃生肉。
只好等到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再说了。
这不是无稽的推测，而是在山上的时候，他就已经确认了前方道路的状况——在山下不远处，就有一个相对而言还称得上规模庞大的城市，不管怎么说，他决定先去那里碰碰运气。
就这样，他勉勉强强地挪到了接近城市的田野边缘，林立的红磨坊和白风车在雨季的层云之下反射着淡淡的冷光，清晨的寒意尚未拂去，鸡犬的声音就已经在乡野间飘荡。
别西卜不知道这里是人类的城镇，还是精灵的城市，但是根据建筑大小来判断，他直觉这里是人类聚落的可能更大一些——也许会有精灵吧，但是数量应该不多。
考虑到这一点，他干脆为了节省能量选择了转变状态，化身成了一名人类青年。
果不其然，走进城镇的时候，他看到的几乎全都是人类。
这个城市虽然比之北大陆的大城市有所不如，却也是一座相当有规模的城市，别西卜跟着人流，很快看到了街边店铺上的招牌。
这里使用的文字不似塔尔塔罗斯群岛，而是用的古代语和通用语的混合——但这恐怕仍旧是四圣兽所传授。尤其镇守这附近的青龙是传说中古老而智慧的存在，这种可能性就更加高了。
这座城市有文明的痕迹，一路看来，它有铁匠工会、治疗者协会、魔法师工会等等组织，也就意味着存在着一定的组织架构，路上的农民为数不少，也有出入收租的士兵，证明了这里很可能也有贵族的存在。
但这里更多的是三教九流的游侠和佣兵。
金发青年思考了片刻，眼见着自己即将进入城市中心，一时间有些犹豫——此时此刻他必须先吃些东西来补充能量，但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钱财用以交换。
但不吃东西，他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街边传来的熟面包和稻米的香气让他整个人都走不动了，他只觉得眼冒金星，只想上去大快朵颐，只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吃了霸王餐，以他现在的状况很可能会因为打不过别人而被揪住狠狠打一顿，于是他不得不拖着脚步，尽可能远离那些食物店。
这让他倍感忧郁。
但就在这时，他看见两个佣兵打扮的人笑语欢畅地走进身旁的佣兵工会，他们的谈话声也飘进了别西卜的耳中。
“……悬赏有八千金拉菲呢。”
“那个……女妖？……”
别西卜一愣，以他的古代语水平，他听懂了悬赏和妖怪，但是前几个词他忽略了过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石化的手臂，想了想，干脆摸进了就在他手边的佣兵工会中。
这座工会规模不小，大堂就占据了约有四个他别墅那么大的空间，正面设置着柜台，而绝大部分区域留做了佣兵们休息落座的地方。
别西卜冷着脸回绝了招待员的招呼，找到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找到之前的那两个人后，坐到他们附近开始听壁角。
果不其然，他们开始了闲聊——
“你还没成为八级佣兵吗？”
“是啊，跑腿的活太多，我都没时间去接升级任务。”
“升级任务一般都比较危险。”
“只要不是去打海穴里那个就可以了……”
听到海穴两个字，别西卜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这下他听清了是什么了。他转头看着那两人，另一人还在兴致勃勃地回答：“哈哈哈，那可是特级任务。不过丹尼尔阁下还真厉害，也只有他敢组队去杀死她，还发布八千个金拉菲的悬赏任务悬赏任务。”
“那是因为女妖的悬赏有五万呢。”
别西卜低头沉思了两秒，立刻起身来到两人身边，拗口地用古代语念出几个词：“打扰了，你刚刚说海穴里那个——”
被打断的两人抬起头来看他，待见到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之后，其中一人笑了，“是啊，就是那个美杜莎。先生，你的用语听起来真像贵族。”
别西卜愣了一下，就见他笑着解释道：“只有贵族才会一句俚语都不掺杂的。”
别西卜这才意识到，他指的可能是自己并不使用通用语单词这一点。他不由得抽了抽眼角。
“那海穴女妖……”他再次问道。
另一人摇了摇头，“那可是个硬茬，去找美杜莎的人，没有一个能回得来的，谁也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只知道带回来的没有一具尸体，全部都变成了石雕像，有治疗者试图去解除石化，却失败了。”
别西卜默默无言地想起自己还在石化的左臂，向那两人点了点头，“可是，你刚刚说有人想要除去她，还招募了队友？”
先前说出这条消息的那人呵呵笑了，“是啊，丹尼尔阁下可是我们海牙城有名的勇士，如果他出马的话，肯定能杀死美杜莎。”
别西卜泼了一盆冷水，“可是他既然没见过美杜莎，怎么能做到除去她呢？要知道其他人都被石化了。”
“美杜莎没死只是因为丹尼尔阁下没有去而已，要知道他身怀北辰的圣辉，拥有净化一切的能力，”另一人争着说道，“他还有几位队友，若不是临时缺了一位射击手，他不会发布这样的招募的。”
原来这个城市叫海牙城。别西卜想着，然后他的注意力落在了面前佣兵的最后一句话上——那个丹尼尔的队伍缺了一名射击手。
巧了。他不就是吗？
别西卜咧开嘴笑了出来，不知为何，竟透露着一股血腥，“那我该怎么成为这位丹尼尔先生的同伴呢？”
两位佣兵同时愣住了，他们抬头仔细地端详起了别西卜，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能耐，敢说出这种话。
其中一人喃喃说道：“你去柜台登记成为佣兵，然后接受丹尼尔阁下颁布的考察后就能加入了……但是这可是特级任务，你一个九级佣兵……”
“多谢了。”别西卜却不理会这些事，抛下了两人，转头走到柜台前，对着柜员说道：“我想登记成为佣兵。”
他感觉到那两人惊异的目光，但现在他关心的只有眼前的登记事项。
“好的，您的姓名，武器和职业？”
“别西卜，枪，射击手。”
有点奇怪的名字。柜员心想。
“籍贯和住址呢？”他又问了一句。
别西卜一时无言，他默默地望了柜员一眼，柜员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低头填上了“海牙城”和“无”。恐怕又是一个流亡者——这种人他见多了，他们都是来海牙城碰运气的。
见这一关悄无声息地过了，别西卜心里也有些满意，毕竟若是正经的大城市，这个项目是无法如此平稳地被忽略过去的，但他见到城市路上有这么多游侠，就知道这里恐怕更多的是居无定所的人。
登记很快完成了，别西卜收到了柜员递过来的九级佣兵的徽章。
他顺口平静地问道：“我听说丹尼尔阁下发布了一个特级任务的招募？”
柜员点了点头，“是啊，已经有两个星期了，还是没有人应募。”
别西卜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柜员的眼睛问道：“我可以加入吗？”
柜员愣了愣，然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是……”
“我可以证明自己能通过丹尼尔阁下的审核。”别西卜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您只有九级……我建议您多去做一些任务，不不，即使是六级或五级佣兵，他们根本也不敢……”
然后他看见别西卜举起了他的左臂，平静地说道：“见过美杜莎还能活着回来，算吗？”
柜员一下子傻住了。
他的目光在石化的左臂和别西卜之间来回地游移，以至于很久没有回话，久到别西卜都有些不耐烦，很快出声提醒：“喂！”
“啊！……啊，先生……”柜员立刻反应了过来。
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恶作剧的应征，柜员的眼神立刻表现出了明显的惊异之情。
“这真的是美杜莎的石化……”他喃喃说道。
“所以我可以过关了吗？”
柜员愣了一下，而后他飞快地低下头拿出了一张表格，小心翼翼地填写完交给了别西卜，然后说道：“我会带您去找丹尼尔阁下进行试炼，但我想——”
也许没这个必要了。
他的未尽之意别西卜倒是很好地领会到了，他只是平静地扬了扬头，示意他带路。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二十一章 海穴女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