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不易》晴川

19、18，世事无奈

　　韦帅望到时，桑成在门外转圈呢。
　　老扁说得挺明白，戒了，是得慢慢戒，我这个止痛药呢成瘾性也没你吃的那种那么大，但也不是没有。所以，能忍教主就忍着，不能忍，一天不要超过三次，五天一减，十五天之后停药。
　　小念实在是个好孩子，仗着有功夫底子，身体也好，一直死忍。
　　死忍的结果当然是他又躺床上哆嗦不止了。
　　桑成见了韦帅望，立时就惭愧了：“我没保护好你儿子。”
　　韦帅望道：“老子急着看儿子，没功夫同你抒情，我也没让你看着他。”

　　推开门，看到脸色腊黄，眼圈青黑，正在不住发抖的小念。
　　扑过去一把紧紧抱住：“儿子。”
　　小念孤身一人在黑暗中挣扎，忽然间被紧紧抱住，只觉无限委屈和悲愤，顿时泪下：“爹。”

　　一直抱到小念这阵哆嗦过去。衣服被冷汗湿透，因为毒瘾，汗味里有一股子奇怪的臭味，小念无力地：“你出去吧，不要再看我。”鼻涕眼泪齐流，实在丑陋恶心，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帅望帮他擦拭干净：“快好了。我是你爹，你什么样我都爱你如珠如宝。”
　　小念泪如雨下：“别让我娘来。”
　　帅望点头：“我知道。”
　　小念无力地在帅望怀里昏沉沉地半睡过去，他已经折腾二天二夜，快要支持不住，只想一死了之。被抱住时，好象在无间地狱里被亲人找到，疼痛依旧，恐惧却减弱了。
　　帅望道：“如果实在难过……”
　　小念只是无力地摇摇头，直到半夜嚎叫起来，依旧拒绝服药止痛，硬挺了一天一夜，终于吃了些安神药，迷糊着睡着了。

　　韦帅望此时唯一的感想就是，好想杀人……亏了我老婆果断，再拖下去，这毒瘾就不是靠意志力能戒掉的了。到时不给药吃，直接癫痫发作，或者变成精神病的都有。戒掉一个同你有血海深仇的女人，也是同样道理，越拖越糟。同时也微微恐惧：如果被我看到这种情况，再下决心出手，恐怕就又要出现让我后悔的恐怖后果了……我现在依旧想把那女人……

　　那边桑成回复芙瑶：“帅望来了，他说你不必过去。过去他也不让你进屋。小念昨天夜里好象比较痛苦，白天时已经好些，我见到时，他看起来还好，只是比较憔悴。还有，魔教的刑堂堂主说，小念好象知道是谁下的毒，说不用查。所以，让我问你的意思，查还是不查？”
　　芙瑶道：“查。让她同黑狼一起查。事情原委，让黑狼同她说，把幕后主使揪出来，以谋逆论，主从不问，一个不留。”
　　桑成停顿一会儿：“是。”
　　回去再同韦帅望说一次：“以谋逆论？”谋逆是要灭门的，喂，你说呢？既然这兄妹俩改姓孔了，那孔家一门就是灭门无疑了。
　　韦帅望淡淡地：“皇上即然下了令，又不违法，还说什么。”

　　桑成点点头，自去找人传达。
　　韦帅望从没下过灭门的命令。不过他也理解，别人害小韦时也没问过他儿子无辜不啊。以韦帅望的暴怒状态，能控制着始终没发作已经不容易了，再让他拦阻合法命令，没啥可能性。谋杀皇储，谋逆无疑，灭九族，律法上写明的。
　　谋反经常因为亲族告发而失败的原因，就是这罪灭九族啊。亲族会想，你拿你自己的脑袋冒险可以，不能拿我的脑袋去冒险成就你自己的不管事业还是理想还是贪欲啊。
　　杀一人，可以一人做事一人当，杀一个君王，引发的后果是数万数十万数百万人承当，如何处理？北国这种最初对这种罪行并不诛连，原因当然是谋反的大多是皇室亲族，诛连不起。但是不诛连导致两派三派有继承可能性的团伙间不断发生谋反事件，死了一个皇帝之后，诛九族这事就定了，虽然皇室成员不会往上诛九族，诛到皇帝他爹头上去，却会往下诛九族，杀到孙子辈去。一灭一家，一灭一个团伙。省事了。
　　谋反大规模减少，当然副作用就是皇族也大规模减员了，对团体战斗力最初有凝聚作用，但渐渐，竞争减少，战斗实力也下降了。当然，这是百年以后的事。啥事还没副作用呢，没人在发烧四十度时介意抗生素的毒副作用。所以，国法如是。
　　所以，桑成觉得这狠了点，但是只要小韦不反对，他也认为这是合法的，没啥好继续讨论的了。
　　奇迹创造者不再创造奇迹了，你反对吗？
　　桑成也是第一次觉得，韦帅望开始守法了，让人有点惆怅……

　　冷家山上，韩宇正在教育冷如切：“你师父说得没错，虽然是小韦同意的，但是做了什么，别人有什么样反应，你要向韦掌门报告一声。”
　　冷如切微微不安：“这样，那不就是出卖吗？”出卖所有暗中支持我的人？
　　韩宇道：“如果你不需要他指点的话，当然可以不说，你可以同我说，但是，通常我不会隐瞒他的。你同你师父说，他只会揍你。如果你觉得，你自己行，你就不用说。但是，我觉得，这种事，实在不是一个人的智慧或力量能达到的。”
　　冷如切愣了一会儿，这个这个，同他想象的好象有出入，他想的打败韦帅望那一派，不是入伙……
　　不，不，他的意思是，进入一样的管理层，但不是做小弟，对啊，他要做的是掌门人啊！
　　韩宇微笑：“当然，你做了掌门之后，就不用汇报了。”
　　冷如切咧咧嘴，这，这个，好象不太厚道吧，好象是利用完就扔掉的意思啊？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韩宇倒被他给气笑了：“你表情这么丰富，到底是想怎么样啊？”
　　冷如切半晌，喃喃：“这，这是傀儡啊。”
　　韩宇想了想：“你觉得韦掌门是傀儡吗？”
　　冷如切摇摇头，他不大神吗？
　　韩宇道：“你跟着韦掌门学习，不光学怎么处理事务，也学一下如何处理掌门与各派系间的关系。韦掌门不是每件事都会同他师爷说，但是重要的事，一定要通个气，至少取得谅解。就象对于他支持你，至少得让他师爷说不反对。如果他一声不吭，他师爷会认为你接触冷冉是敌对行为，然后，即使韦掌门扶着你，他也会让人给你下个绊子。一旦你摔倒在地，就没人扶得起你了。那么，你以为你做了掌门之后，就可以不商量，直接下命令？即使韩掌门在时，也不行。他要做什么，依旧是一个道理，即使当时的长老不同意，至少不能是坚持反对的。否则就是谋杀与战争，不到迫不得已，不能走到那一步，因为即使走到那一步，你能解决掉对手，新上来的长老或者掌门，依旧需要协商解决，而且只能引至更大的敌意，至少是消极抵抗。冷思安做长老时，长老一族已经势弱，他依旧会有所坚持。互相厮杀的结果，是冷家整个败落，魔教取而代之。所以，如果你不是来毁冷家的，将来你做了掌门，依旧只能协商解决。否则那时小韦回去做魔教教主，你同冷长老不合，他磨刀在门外，那就是死路。”

　　冷如切呆了一会儿，我擦，所以，我还是在入伙啊，而且未来的位置，依旧是小弟啊！只不过，不入伙，连小弟也做不了。
　　做两位大佬的敌人，估计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韩宇微笑：“别一脸沮丧，你觉得韦掌门很窝囊吗？”
　　冷如切想了一会儿：“没有啊。”我觉得他老厉害了，我就是……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韩宇道：“掌门不容易当啊。”
　　冷如切苦笑……那也没人愿意下台啊。
　　韩宇点头：“是，可还是人人都想做啊。因为具体做什么，怎么做，还是掌门决定，只是不能独断专行。”
　　冷如切点头：“师叔的教诲，我记住了。”
　　做隐士倒是容易，只要甩甩袖子就好。可人活在世上，不是为了甩甩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