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修】顽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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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岁流逝的速度惊人的快，一转眼就到了二人上学的年纪。
顾连笙一直以为上学是某种父母赐予的礼物，年少时经常厌恶，待稍成熟一些后却又会感激。
但很明显的是，拿破仑似乎一点也不感激这件礼物。
科西嘉的小学（1）林立在一片洁白的建筑中，高大的温带植物有着坚硬蜡面叶子，石桌石凳质朴而干净。
朴素里透出一股狂野而特殊的的风情。
教授课程的老师们大多严格而风格突出，但都对拿破仑极端头疼——
拿破仑正瘫在课桌上无聊地刻字，心中重述着关于亚历山大和以撒的英雄传说。
父亲在家时总会告诉他这些故事。
顾连笙坐在他身旁，望向老师黑如暴雨天的神色，不懂声色地，悄悄地——
将手伸入课桌下，探索着摸过拿破仑的腿，立刻感受到对方有力的腿部肌肉一紧。
顾连笙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摸到了拿破仑的小短手，捏了捏暗示。
拿破仑有些羞恼地从英雄故事里回过神，清澈的眼眸瞅着他。
【认真听课，加西亚老师注意到你了。】
顾连笙在对方手心里，用手指写下这句话。
拿破仑心里一暖，果然哥哥是向着我的。同时不知怎的，觉得那手指的触感痒痒的，却很舒服。
感到对方还在发呆，顾连笙又忍不住捏了捏拿破仑的手。
【别发呆啦。】
他在他手心里写道。
而后感到那只短手回握住他，在他手里写道【加西亚老师的新鞋子可真丑。】
顾连笙的目光成功地被吸引到老师的鞋子上，那双编织鞋上绣了一朵奇丑无比的花，与他颇为考究的衣着极为不符，他不禁笑出声来。
“约瑟夫，无故发笑，罚站。”一道清冷的声线打断了他的愉悦。
顾连笙无辜地看向严格的数学老师，一双水色深瞳里满是天真。
“……嗯，罚站。”老师犹豫了半秒钟，还是让他滚去了走廊。
在通往走廊的路上，顾连笙发现拿破仑正嘿嘿直笑，一张圆圆的小脸盈满笑容。
算你狠。
他心想，却忍不住为这孩子气的天真笑了出来。
然而很快加西亚老师就打破了拿破仑的愉悦。
“拿破仑.波拿巴，数学期中考试唯一不及格，罚站。”加西亚老师的嗓音严厉里带着清冷，不容置喙。
当拿破仑灰溜溜地和他一起站在走廊上时，两人真是难兄难弟了。
“怎么又不及格，我记得你在家看了不少数学书啊。”顾连笙忍不住说。
拿破仑将后背靠在石砖墙上，冰凉的墙面抚慰着夏日的燥热，他无所谓地说：“我不喜欢他布置太多作业，我也不喜欢考试，所以我交了白卷。”
顾连笙忍不住说：“你不能这么任性。”
考试成绩还是很重要的，至少在他之前的人生里是这样，那几乎是他唯一的改变一切的途径。
他是孤儿院出身，有机会读书后考试成绩也几乎是唯一证明他价值的东西。
“我不能吗，哥哥？”拿破仑反问，嘴角挂着一个冷笑，那张圆圆的小脸露出不可违抗，唯我独尊的神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拿破仑的性格变得趋于敏感强势，自尊心极强。
顾连笙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有义务去教育这个任性的弟弟。
“你当然可以，拿破仑，但是你要为自己做的每个决定负全责。你可以选择不听加西亚老师讲课，不做他的作业，不考他发的试卷，但同时你要为自己糟糕的成绩负责。回家后妈妈再打你，我将不会再护着你。”顾连笙说，眼神坚定而明亮。
拿破仑看见窗外的清澈明亮的阳光穿行进来，映照在哥哥白皙俊俏的脸庞上，温带植物墨绿的叶子作为背景，让哥哥的脸颊越加白皙，竟然比邻家的女孩更加好看。
不知怎的心烦意乱。
“你会的，不管怎样你都不会让妈妈打我。”拿破仑说，声音十分笃定。
顾连笙心里微微叹气，他说对了，对方就是吃死自己宠着他。
顾连笙有过一个妹妹，妹妹在世时也是竭尽全力去宠着呵护着对方，到了这个世界，照顾小辈的习惯已经改不掉了。
看到拿破仑的数学卷子，那上面一个明晃晃鲜明的零蛋，莱蒂齐亚果然发了飙，满屋子追着拿破仑打。
尚且年幼的拿破仑无法反击，只能灵活的犹如一只兔子般躲避追击，满屋子乱跑。
“拿破仑，站住，你要为这个零蛋挨打！”莱蒂齐亚吼着，手中的棍子仍旧高高扬起。
“除非你能抓到我！”拿破仑边跑边回答，丝毫不在意对方喷薄的怒火。
“拿破仑，你太过分了！”莱蒂齐亚喊道。
而拿破仑只是轻哼一声，高傲地闪避了一次袭击。
当顾连笙买了点小甜饼回到家时，看见的就是这番母子追逐的景象。他丢下了小甜饼，连忙跑到妈妈面前，拦在拿破仑身前，却没料到莱蒂齐亚没刹住车，一棍子落在了他身上。
莱蒂齐亚没想过自己能击中儿子，所以这一下下手极重，完全没考虑轻重，棍子在顾连笙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顾连笙疼得嘶了一口气，脸色发白紧要着嘴唇没有叫出声来，但看表情已经疼极了。
这么小的孩子那经得起这样一下打。
“约瑟夫！”
“哥！”
莱蒂齐亚和拿破仑同时喊出口。莱蒂齐亚抱歉的看着大儿子，但同时没忘了继续教训小儿子。
“妈妈，拿破仑并不是不会做那些题，你知道我和他每天都要看屋里那些数学书的。”顾连笙小脸苍白地说。
拿破仑则对莱蒂齐亚怒目而视。
“约瑟夫，我知道你宠着他。但是作为兄长，你更应该教会他什么是责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有能力不代表他可以为所欲为。”莱蒂齐亚冷静地说着。
顾连笙嘶声说：“我明白了，妈妈，我会这样做的。但是这次看在我受伤的份上，能不能原谅拿破仑一次，他还小，他才七岁。”
他父亲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说服一堆孩子成为他的部下了。莱蒂齐亚心想，但是看着一贯早熟的大儿子，心疼的想法还是占了首要位置。
不过大儿子最大的优点是言而有信，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那么莱蒂齐亚就选择相信他。
她放下棍子，扭过头对一脸愤恨的拿破仑说：“这是你哥哥牺牲自己，为你的错误负责，你要好好感谢他。”
“我知道，不用你说！”拿破仑回他。
顾连笙微微笑笑，果然还只是个孩子。无论长大后如何伟岸，仍旧有年少幼稚的一面。
莱蒂齐亚很忙，之后便干农活去了，屋子里就留下兄弟俩。
“哥，你还疼吗？”拿破仑抿着嘴问，努力假装自己并不担忧只是随口问问，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和紧绷的下巴出卖了他。
顾连笙心里轻笑，这个别扭的小孩啊。随即想起自己已经答应过莱蒂齐亚，就必须得教训拿破仑。
“拿破仑，你过来。”他说，声音里是命令的威严。
过于关心自家哥哥的拿破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甚至还伸手想摸摸哥哥疼痛的地方，但都被顾连笙拦下了。
“拿破仑，不管你将来做什么，你都要为你自己的每个决定负责，你明白吗？”顾连笙问，双眼中满是坚定。
拿破仑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要不是看你为了我被妈妈打，我才不会点头呢。
“在你可以做出正确决定的时候，就不要故意犯错。否则最后为此受到惩罚的不是你，就是这世上在乎你，爱着你的人。也许有时候你自己不在乎自己会受伤，但是你让身边爱着你放不下你的人怎么办呢？他们会因你而痛苦，你能明白这点吗，拿破仑？”约瑟夫说，说前面的话时他是严厉的，但讲到拿破仑的名字，声音不由自主就柔和起来。
等了许久，才听到拿破仑很轻地“嗯”了一声，那时拿破仑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很多年后顾连笙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拿破仑注视的是他张张合合的红色嘴唇，和地中海夏季的墨绿色叶子掩映在一起，形成一股独特的风情。
那让他，第一次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大修】顽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