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大修】发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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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都不敢惹他们，路上若是撞见了也是避之不及。偶有一两个人看见他们一同走在学校，也只敢离得远远的小声议论。
顾连笙做事的这股狠气在奥顿是前所未有的，至少还没见过哪个学生敢这么做。看起来是个很乖巧、笑起来也温温柔柔的孩子，一旦发怒却好似冰川崩塌，将一切阻碍都撞个粉碎——
平常却是意外地乖巧，给人一种好欺负的错觉。
上课时，那个之前带头围攻拿破仑的学生频频看向顾连笙，并在心中形成对顾连笙的评价——
眉目是很温雅没错，双眸也总含着一股温润蕴藉的笑意，看向自己的弟弟的时候笑起来更是眉眼动人，只是，他知道那个学生一旦发起狠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科西嘉人好斗，可是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孩子的？
他身上有着一股特殊的气质，吸引着周围的人，与他亲近的人觉得如沐春风，利益相悖则如坐针毡。看似温润，处事方式其实有些极端。
但这恰恰给人一种想要探究他的欲望，靠近他，深入他，撕开他温柔的表皮仔细看看这华美的皮肉里到底包裹着怎样的一颗心灵。
领头的孩子有这种想法，拿破仑同样有这种想法。他觉得他和自己的哥哥之间急需一场谈话，他越来越看不清这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人了，虽然是一如既往地对他好，一如既往地维护着他，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就像几年前顾连笙生日的时候，面对他时的那种茫然。
哥哥是很好，但是，为什么会让人如此疑惑呢？
为什么……有时候他所做的事，和他所处的环境相关性很小？
他对他的疑问，就像他对这个世界的疑问一样多。
是夜，拿破仑在床上看那本抢过来的《法兰西全史》，顾连笙在看荷马史诗的法语版本，《伊利亚特》已经读完，用羽毛笔写好了注释放在一边，手里的这本是《奥德赛》。
他读书时非常安静，温暖的烛光映照着侧颜，透出一股宁静安谧的气质，如同缓缓流动的山泉水，隐约可听见潺潺的水声，眼眸一瞥也许有晶莹的水光，但绝不煊赫张扬。
有些人读书时最爱卖弄，非要将书籍竖起，给图书馆里所有人看看他的书脊所名为何，以此宣扬自己高尚的品味和高不可攀的格调，即使是如此也罢，这类人还惯常性地用轻蔑的眼光造访读着闲书的他人，只需用眼神的一点示意，便可踩他人抬自己，将自己的自尊心堆在高台之上了。
顾连笙读着史诗，书下还压着一封来自夏尔的信，他想等着拿破仑睡了再给夏尔回信，夏尔已经在催了，他真的时间不多了。
拿破仑静悄悄地看着他的侧颜，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将那本厚重的《法兰西全史》放下，开口喊道：“约瑟夫！”
顾连笙放下羽毛笔，微笑着回应：“怎么了？”
拿破仑看着他的笑脸，不知怎的心烦意燥：“不要笑！我不喜欢看你笑！”
顾连笙收敛起了笑容，温润的眉目上笼起淡淡的寒霜，整个人像块南极洲漂流在海岸上的浮冰，又冷得不亲人了。
拿破仑更加不自在了：“你……你还是笑着吧。”
顾连笙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今天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呢？”
拿破仑咬了咬唇说：“你那天为什么那么做，你手臂上的伤痕已经留疤了，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我不想你这样。”
顾连笙听后微微闭了闭眼睛，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这让他在烛光下看起来有点阴森的气质：“我并不想伤害自己，但这是解决问题所付出的最小成本。”
“用吃早餐的刀子砍自己的手臂？约瑟夫，我不能认同你的做法。”拿破仑皱起眉。
“它起效了吗？”顾连笙问，语调平直无波，双眸看向拿破仑，神情甚至有些冷淡。
这态度让拿破仑有些吃不消，拿破仑咬着唇回应他：“虽然起效了，但是你还是不能这么做。”
顾连笙将诗集彻底放下，转过整个身子面对着拿破仑，缓缓地说：“拿破仑，你要明白的是，我的目的是什么。我的目的是让整个学校的学生再也不敢随意招惹你。介于复杂的形式，我们能运用的只有两种手段。一种是和整个学校的人都成为朋友，一种是让整个学校的孩子都惧怕我们，从而远离我们。”
拿破仑的手捏着那本书，他的双眸里呈现出不解：“为什么不选择前者，你说过消灭一个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成为朋友。”
顾连笙轻轻回答：“我们不能，拿破仑。第一，我们只能在这里待上三个月，我们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而且这么做花的成本也太大了。第二，想和每个人都做朋友是不可能的，也许我们可以让一两个人成为我们在这个中学的盟友，但是当他面对整个学校的攻击时，我们能够保证他不会选择放弃我们吗？没有谁是最可靠的，所以这个方法在这里行不通。”
“但我们可以和其他人相安无事。”拿破仑说。
“你尝试过了，但是结果呢？只是去图书室借一本书，他们就有理由殴打你，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顾连笙说，语气平缓，试图用道理说服对方。
“但我觉得我能应对，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伤害自己的身体。暴力是让人畏惧的源头，你可以对其他学生施加暴力，这样他们也会对我们产生恐惧，从而不敢招惹我们。你不应该伤害自己。”拿破仑跟上他的节奏，与他辩论。
顾连笙微微笑了，他罕见的冷漠让这个笑带着一丝寒意，但并不惹人讨厌，反而称得眉目有一股特殊的吸引力。
“拿破仑，即使我有这个能力，但我不想伤害别人。”他的语调很轻，冷漠里透出一股温柔。
“在伤害别人和伤害自己之间，我选择前者，约瑟夫，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心软付出代价的。”拿破仑说。
顾连笙微微闭了闭眼睛，平缓了自己的心跳，慢慢说道：“不止是这个原因，拿破仑，想一想，我们来到这里不仅仅代表着我们自己，还代表着我们的家族，波拿巴这个姓氏。其他的学生也是如此，他们身后都有一个家族，我们的父亲能有什么呢？如果对这些学生施加暴力，挑起争端后危险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父亲在社交场上已经非常辛苦，他不会希望在这里我们出更多的乱子。我伤害自己，是让他们惧怕，不敢再挑衅，但也不会将各自的家族牵扯进来。”
拿破仑微微怔住了：“我没想那么多……”
顾连笙起身，看着烛光下有点发着呆的拿破仑，英气的小脸看起来格外呆萌，他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脸蛋，又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你还小，但这些事你很快就会明白。”
拿破仑皱着眉：“约瑟夫。”他说，是用命令的语气。
“什么？”
“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
顾连笙眉眼一弯：“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大修】发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