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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麻见时常在想,如果没有七年前的那趟香港之行,一切是否会不一样。
      纵然时间已经走过了七个年头,麻见却还是记得第一次看见飞龙时的情景——他和邓的合作显然损害了白蛇的即得利益,所以白蛇才会找上门来。对于这种粗暴的欢迎,麻见颇为不爽,更令他不爽的是,白蛇干部、他此行的目标刘飞龙居然对他避而不见。本着山不就我我就山的原则,麻见在解决完那些白蛇部下后,直接敲响了飞龙的车窗。
      不是没有听说过道上那些关于刘飞龙的传闻,麻见却依然在见到那张冷艳雍容的脸时,不由地为之心悸。不可否认,就算是在最挑剔的评判家眼里,飞龙也是个漂亮到完美的人,柔亮的长发散在他削瘦单薄的肩头,更让那张俊秀的脸为人惊艳,眉纤细却飞扬,底下那一翦秋水凤眸沉寂而明亮,秀挺的鼻梁下,浅色的菱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倔强地扬起尖尖的下巴,昭示着他的不满……
      高楼之华——那一刻,麻见的心里瞬间闪过这四个字,诠释着那个高贵而华美,如同飘扬在高楼上的血色樱花般的男子……从此麻见那个始终只有黑与白的天地里,多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麻见敏锐地利用了飞龙和焰燕之间的矛盾,教唆鼓动飞龙与邓接触。而焰燕则为了逼迫飞龙回到白蛇,用刘大人设下陷阱引诱飞龙。
      麻见永远记得飞龙泪眼婆娑仰望自己的样子,那一句“还是说,麻见,你会代替父亲来爱我?”久久回荡在麻见的耳边,让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心疼。不忍再看那个骄傲的人卑微地放下自尊,不忍再看那沉寂明亮得恍如冬夜寒星的双眸盈满水光,麻见拥住了这个坚强而脆弱的人,虔诚地吻上了那因为情绪激动而苍白的菱唇……
      留下他!心里有个执念在不停叫嚣,仿佛此刻不留下怀中这个倔强的人便会永远失去他一般,麻见承认自己有点不择手段,但如果时光能倒回,他相信自己仍然会做这种选择。
      刘大人的死横兀在了麻见与飞龙之间,就算在那个雨夜麻见寻回了飞龙,他却知道自己注定终将失去飞龙……邓一枪击中飞龙时,麻见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世界倾轧的声音,他毫不犹豫地击杀了邓,却也明白,自己和飞龙,却注定回不去了。
      麻见几乎是逃也似的把重伤的飞龙扔在医院后悄然回到了日本,那种无以复加的心痛,以及那种不受控制的冲动注定只是青春的悸动,能主宰他麻见隆一的只能是他自己……
      话说得如此完满,麻见也一再勒令自己不去想那飞扬在风中的长发,不去见那双沉寂闪亮的眼眸,却偏偏在知道飞龙拒绝保释锒铛入狱之后,把叶派到了飞龙身边……
      再次的见面是如此的突如其来,那飞扬的长发还是一如当初的飘逸,那张精致到完美的脸也如当初般令人惊艳,甚至,在开枪之时,那如蝶羽般的长睫也还是低垂成当初的弧度,只是那惯来百发百中的枪法,却落了空……
      麻见知道,自己欠飞龙一个解释,无论是关于刘大人的死,还是关于那个莫名其妙的吻,抑或是关于自己的落荒而逃,他都欠飞龙一个合理的解释。但那个倔强的人却只是淡漠地看着自己,抿紧的唇线彰显着一如当初的骄傲与孤独,然后一言不发地选择了离开。
      或者……问也好,不问也好,解释也好,不解释也罢,他们都注定回不去了。那莫名的悸动真的随着青春的流逝消失无踪,如今的他们所剩的唯有一次次的拔枪相向,一遍遍的互相折磨。
      飞龙喜欢自己吗?麻见不止一次地这么想,飞龙会像自己这样患得患失,还是仅剩对自己的恨?在飞龙放下自尊吻上他的薄唇时,麻见用尽了自制力才勉强让自己不为所动,说什么七年前没做现在也不会做,还说什么这样是让飞龙听话的方法,根本是鬼话连篇……被推开的飞龙那双时而沉寂时而灵动的眼眸里闪过绝望与屈辱,令麻见甚至觉得飞龙根本是在等着自己这一枪……秋仁适时出面化解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麻见清清楚楚地看见飞龙那倔强的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一刻,麻见知道飞龙在赌,绝决地押上性命来赌自己究竟能狠心到什么程度!
      “老板,”素来沉稳的叶在接了个电话后方寸大乱,急急跪在麻见面前,“白蛇变天了。”
      麻见一怔,随后一派闲适地眯起细长的双眸欣赏这碧海银沙,唯有轻微颤动的指尖才稍稍泄漏了他的局促失态。
      “叶要去救堂主,”叶抿紧的唇线显示了他的决心,“请老板成全。”
      麻见讥诮地笑了,飞龙真是好手段,七年的相处就让叶彻底臣服,臣服到叶几乎忘了自己的救命之恩,臣服到叶已不记得他的初衷。
      “麻见,”秋仁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飞龙虽然曾经掳劫过他,却也一直颇为照顾自己,“救救飞龙吧。”
      呵……麻见冷笑,居然连秋仁也这么说?!好,好,好,他就走上一趟又何妨?!刘飞龙啊刘飞龙,麻见倒要看看,他失势时的模样,是不是还能那么蛊惑人心……

      麻见???
      不止飞龙有这样的疑惑,就连目睹麻见从天而降,用一把军用匕首刺穿尤里拿枪的右手救了飞龙一命的焰燕、米海尔、陶,都因为太过惊讶而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麻见和尤里一阵拳来脚往,互有损伤。
      把尤里揍得半残之后,麻见终于住了手,却止不住愤怒与后怕,如果他慢了一步的话……他连想都不敢想。带着叶潜入了白蛇的地盘,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关系打探之下,终有了飞龙的消息,却在赶到时看到他身受重伤遭尤里挟持。看见尤里扣动板机的那一刻,他这个纵横□□的王者居然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心痛,才真正知道方寸大乱的根本不止叶一个。七年了,刻意地忽略,刻意地不想不见,甚至全心全意地对待秋仁,以期把那个顽固占据心头的人赶走,却原来只是剜肉补疮、饮鸠止渴……
      痛!裂骨挫筋般的疼痛证实了自己还活在这世上,飞龙睁开眼看见的是满目的血红,以及麻见那张一成不变的扑克脸,苦笑了一下,飞龙固执地闭上眼,该死的幻觉,那个人明明和秋仁去了东南亚渡假,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就算他出现了,以他们之间这不死不休的恩怨,麻见又怎么可能救他?!
      “你这是在做什么,飞龙?龙游浅滩的戏码演上瘾了吗?”毫无温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飞龙不由睁开瞪着麻见,他……居然真的出现了。
      “哈……”飞龙推开麻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轻轻一笑,“米海尔,要我帮你翻译一下吗?麻见的意思是,”他用左手指了指自己,“龙游浅滩……”再指了指米海尔,“遭虾戏。”
      左肩胛骨刚刚被焰燕射穿,飞龙却自虐般地故意大肆活动自己的左手,使得血水汩汩地往外冒,身体也不受控制,摇摇晃晃地再次摔倒,米海尔眼疾手快,先麻见一步接住了飞龙,把他因失血过多而冰冷的身体紧紧拥在怀中。
      “别碰我……”飞龙挣脱米海尔的手,冷笑着说:“我刘飞龙何德何能,要让你们这样轮着番来算计?!”环视焰燕、米海尔和麻见,”哥哥,你要我跟你回去,米海尔你就要我跟你走,那么你呢,麻见,你要我什么?你要的恐怕是我这条命吧?”
      麻见不悦地盯着飞龙,讥诮一笑,“飞龙,你太高估自己了,一个落迫的堂主,我麻见还不放在眼里。”
      “咳咳……”不受控制地吐了一口血,飞龙深吸一口气,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接着说:“这样吧,你们谁帮我照顾陶,我就跟谁走,怎么样?我这提议可公平得很啊……”
      “飞龙,”麻见的声音依然不悲不喜,“你还没那么大影响力,以其浪费精力挑拨离间,倒不如想想怎么保命的好。”
      “咳咳……”飞龙颓然坐在地上,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其他几人也沉默了下来,纷纷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老板,藤紫到了。”叶看了看倒地的飞龙,不忍他再被这三个独霸一方的男人逼迫,适时打破了沉默。
      麻见直接伸手把飞龙抱起,警告般地说:“我要带他回京都,你们够胆的话就来京都抢人吧。。”说着看了昏迷在一旁的尤里一眼,“米海尔,尤里伤得不轻,不想他送命的话就快带他去医院吧。”
      “真是完美解决啊麻见,”原本虚弱得话都说不出来的飞龙忽然摸出藏在腿间的匕首,架上了麻见的脖子,“那就麻烦你送我出港了。”
      麻见瞥了飞龙一眼,自顾自的抱着他走向已准备就绪的医生。被忽视的感觉令飞龙很不爽,他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血晕红了麻见的正装,顺着匕首滑落在飞龙手上,刺目惊心地红。
      “麻见,再不停下我就一刀宰了你。”
      麻见叹了一口气,彷佛拿准了飞龙不会下手“请便……”
      还真是有恃无恐啊……飞龙握着匕首的手攥得骨节发白,疼痛折磨得他浑身发抖,连匕首都握不住,“噹”地一声掉落在地。媚药发作的效应使得他全身火热,惟有与麻见相触的部分才能感觉一丝冰凉,令人发疯的空虚感迫使他不断缩进麻见的怀抱寻求安慰。
      偷眼看了看抱着陶的叶,飞龙欣慰地闭上了眼,放任自己沉沦在麻见臂弯。他的本意就是把陶送到叶的身边,纵使叶背叛了他,却依然是值得信任的人,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大圈之后,结果仍是一样,也不知道是在讽刺为此不择手段的他还是在同情他……
      只是……沉沦,一次就好,无论是讽刺还是同情,只要出自麻见,他刘飞龙一律拒收。

      一觉醒来发现天全变了是什么感觉?从云端重重摔下又是什么感觉?众叛亲离是什么感觉?走投无路又是什么感觉?没有感觉。真的,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两处枪伤虽然不至要命,却让飞龙吃足了苦头,媚药发作时间太长,身体长时间得不到纾解导致四肢百骸疼痛不已,再加上拼命忍着体内非人的折磨而咬破的舌尖下唇……呵,飞龙不由苦笑起来,他现在的样子还真够精彩的。
      半躺在甲板上看着景色瑰丽的碧海蓝天,说实话飞龙对船的印象并不太好,它总让他记起自己曾多么卑微地放下自尊吻着麻见,而麻见又是怎样决绝地拒他于千里之外。麻见说了什么?是“七年前没做,现在也不会做”吧?呵……鬼话连篇,明明都已经有反应了……
      飞龙其实明白自己是自作孽,七年间他和麻见的关系愈演愈僵,直到现在的势同水火,他还期待麻见什么?又还能期待什么……
      他所想不通的是,麻见为什么要救他?从麻见手上滴落的血晕染了他的白色旗装,像极了绽开在苍茫天地间的血色樱花……飞龙叹了口气,麻见还是这么让人琢磨不透啊。
      回过头来想想这几天的事,过程虽然有些差强人意,好在结局与他设想的相去不远。唯一没想到的是,麻见居然会带他回日本,聪明如麻见应该能看出焰燕和米海尔对他的势在必得,那又是出于什么心态把他这麻烦带在身边?总不可能是心疼吧?
      飞龙无奈地瞥了眼手中的通行令,撕碎抛起让它随风散在海里,为了这东西他把自己弄得如此精彩,到头来它却成了废纸一张,有够讽刺的。
      远远看见麻见和秋仁亲亲热热地走过来,飞龙思虑着是不是该给那两个人腾地方,免得相看两厌。才动一动就扯疼了后腰的伤口,不由闷哼一声跌坐在甲板上,这具破身子还真是争气,居然连不想当电灯泡都做不到。
      这个笨蛋是在干什么?!不知道受伤的人是要静养的吗?躺在甲板上吹风也就算了,居然还不知死活地乱动……麻见不自觉地皱起了飞扬的剑眉,搂住秋仁肩头的手也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飞龙疼得眼冒金星,纵使看见麻见脸色不善,他也实在没心思顾全麻见的感受,只是冲扶住他的秋仁感激一笑,示意自己能站稳。
      “飞龙,”麻见冷淡地开了口,“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不错的对手,没想到不过是仰仗白蛇势力才能横行的走狗,一旦失了势连站都站不住了。”
      飞龙故作深情地望向他,末了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那么这次,我还得多谢你让我仰仗了,”顿了顿又接着意有所指道:“当然,我会回报你的。”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一句“跑腿的”就激起怒气的刘飞龙了,麻见却还是一如继往地用激将法对付他,实在太小瞧人。
      “你还真是贱啊!”一巴掌险些将飞龙煽倒在地,麻见怒不可遏地出口伤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到那张通行令的,从七年前到现在,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只知道□□来求男人压。”
      “麻见你干什么?飞龙身上还有伤。”由于飞龙和麻见一直在用中文交谈,不明所以又正义感极强的秋仁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飞龙怒视麻见。
      侧脸吐尽口中的於血,飞龙强笑着用日文对秋仁说了句“我没事”。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谁会相信你是曾经名动一时的白蛇老大?”麻见冷冷地揪住了飞龙的旗装,逼他正视自己,“既然活得这么卑微,你为什么不去死?”
      如果飞龙真的死了,他是不是可以不用这么挣扎这么左右为难——麻见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
      飞龙低头看着麻见被裹着的右手,不无讽刺地反唇相讥,“既然你这么想我死,为什么还要救我?”
      两次为了救他伤了右手,麻见啊,他刘飞龙的确是没什么长进,没想到他也好不了多少。
      麻见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恨恨地松手任飞龙摔在地上,秋仁看不下去了仗义直言,“麻见,你太过分了。”
      “哈……”飞龙狂笑,笑得扯动伤口,一叠声咳嗽起来,肩胛、后腰还没收口的伤复又裂开,鲜血染红了缠绕其上的绷带,飞龙努力平复呼吸,看也不看麻见一眼,低声唤了一句“叶。”
      一直隐于暗处窥视状况的叶急忙闪出,弯腰把飞龙抱起,飞龙示威一般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送我回房。”
      “是。”叶看了一眼麻见,却在飞龙状似不经意地把手按在自己的颈动脉处后,不再询问麻见的意思,直接抱着他走下了甲板。
      麻见抿着唇久久不语,他不是没看见飞龙示威般的眼神,却也同样看见了飞龙那被渗红的旗装,那个人总是这样,用最笨的方法算计报复着,结果总是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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