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惊闻婚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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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晞墨注意到了穆寒，也醒过神来，知道自己是太沉不住气了，虽然此处偏僻，但刚才那声迸发了全部内力的发泄恐怕也让不少人听到了，从路盲的穆寒都能找到这里就能看出来。
看来，得尽快离开，以免引人注目。只是他不明白也不愿明白自己是因为见到了皇帝恨意深深，还是，因为她？
感觉到穆寒的靠近，他慢慢收敛了周身似能将人冰封的寒气，静默半晌，望向穆寒深含担忧的眼神，幸好，他不是一个人啊，原来失了所有亲人的他，还是有人会关心。
昔日血色阴影仿佛在这种关怀中慢慢淡去，白晞墨唇边微含了丝笑意，眸色渐暖，他难得拍了拍穆寒的肩膀，说：“回去吧。”说罢便率先飞身离开，只是这次刻意缓了速度，不知在沉淀心绪，还是在等着穆寒追上来。
穆寒确实呆怔住，一个从不愿让人近身的人竟会主动触碰他。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白晞墨将自己禁锢在孤身一人的世界里不让任何人走近，那么此刻，他觉得，他似乎已经开始真的靠近白晞墨，那永远封闭的心也似对他缓缓打开。
此刻他无疑是欢悦的，以前说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但若真的感觉不到好友的回应，若永远都是如同烈火遇上寒冰，那么他想，他终有一天，也会渐渐淡了这难得的至交之谊吧。幸好，多年的雪山生涯没有完全冰封了这如玉少年的心……
白晞墨见穆寒良久未赶上，回头见到他还是一直没回过神的模样，注意力似还集中在那被自己拍了拍的肩膀。他总说他们遇见是上天注定的一场缘分，是老天让他来帮自己，碰到自己是他的幸运，他这么说，总算他觉得自己还是个有用的人，能够真正帮别人做一些事情。
白晞墨想，其实真正幸运的人是自己吧，本以为此生会是孤独的旅程，却未曾想冰封的心终是射入一抹灿烂阳光，没有目的，不求回报，只为朋友情谊便倾尽所有相助。
他会永远铭记这一份友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只为这一刻的无声安慰。浓眉大眼的少年发起呆来特别可爱，一贯清冷的白晞墨都忍不住笑了笑。
穆寒又见他脸上笑意，嘴巴张得更大，这是这人今晚第二次对他笑了！此刻眼前的白衣少年静静立于雪地，一身素白竟胜过满地莹白，桃花眸中含笑漩涡流转，似盛了满天星光，嘴角一抹浅淡笑意恰到好处的清透，多一分则妖，减一分则伪。
常年不笑的人发自内心的笑容总有别样的震撼力，他若没听错，眼前人喉中还发出了低沉的笑，他被这景象惊住，仍是不知反应，像是书中求爱的少年郎被总是婉拒自己的姑娘突然接纳，惊喜又茫然不知所措。
白晞墨也从未见过素来言行如风似火的穆寒这副模样，自觉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若真有人因刚才响动生疑，怕是与来人撞上会坏事，于是再懒得提醒穆寒，直接拎起他的肩膀便赶往自家小院。
而白晞墨的担忧也没有错，他们离开不久，终有人对这里产生疑心派人查探，只是未有蛛丝马迹，否则若被发现分毫，恐怕日后更是举步维艰。
穆寒今夜的关心和呆愣让他渐渐隐去了因那天凰之女而生的愁绪，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忘记那个女子，就当从未见过，她也会有一段母仪天下的风光，自己并未对不起他，此时，他刻意忽略了今夜早些时候在东宫“听到”的旖旎场面。
这夜穆寒入梦时嘴边还带着憨傻的笑容。
……
这晚清漪在拨弦三两声，发泄了心中因日遇白衣人想起的前世不快之后，也是一夜好眠，第二日行来更迎来了她从前朝想夜盼都盼不来的“客人”——她的父亲，那只会对哥哥时而威严时而慈爱，对她却不屑一顾放任生死的父亲。
只因为她是女儿身吗，那为何当她小时候兴冲冲地跑去告诉父亲，她比她哥哥更能干更快地背熟了史谏的时候，他不但没有夸赞还神色更冷，让福伯送她回来还让她无事不要打扰呢？
在她脑海中，对母亲也没有什么印象，还是哥哥告诉她，母亲一定是爱她的，他似乎模糊记得母亲曾哼过言辞不明的小调，声音温软柔和，这么温柔的人，如何会不爱自己十月怀胎所生的儿女，母亲去得太早，哥哥早已不记得面貌，自己更是连声音都不记得，哥哥说，他小时候似乎还在母亲不在时哭闹着要娘亲抱，但母亲再也没有回来。
她一直问自己，为何她什么都不记得，有关母亲的一切都是哥哥告诉自己，哥哥不是同自己一般大么？她十岁那年曾气冲冲地问父亲，她是不是非母亲亲生，是不是捡来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同这个国公府格格不入，除了那永远对她关心爱护的哥哥。
但是父亲只是眸色阴沉，气怒地高高扬起了手，最终没有打下来，只是恨恨地说“枉你母亲对你一番疼爱！”说罢他就让福伯将她关在屋里三天不许吃饭，幸而有哥哥偷偷带糕点，用梯子爬到她的阁楼后窗，她才没有饿死。
从此她再不问，只一片沉静淡漠地活在这小小四方天。前世本以为父亲送她入宫是对她好，哪里知道那是让她丧命的火坑。
此刻看到父亲前来，她以为她该是痛恨看到这个人的，但为何她还压抑不住心底的欣喜，其实她宁愿他打她，罚她，也好过无视她。她也以为，此时当朝开国乾元帝还未驾崩，她自然也不会入宫，毕竟前世她是在成元帝登基之后才奉旨入宫的。
于是，她带了一副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问眼前比自己高了许多，威风凛凛神色严肃的父亲：“父亲，不知您来清漪这儿可是有何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她等着威严父亲的厉声喝骂，微垂的眼底有不为人知的孺慕之思。
却没想到父亲径直走到上位坐下，对着她眉目不动地说道：“坐下说。”
这让清漪有些惶恐，在下首坐下，再无平日里娇惯嚣张模样，凝神地准备听父亲即将出口的话，她看到这种态度，隐约有不祥的预感。她对着同样紧张的秋彤出声：“秋彤，快去给父亲沏茶。”
“不必了，秋彤，你也下去，我有话跟小姐私下交代。”“是，奴婢告退。”秋彤福身退下。
清漪更是紧张，不敢再说话。
邵镇奇沉声开口：“清漪，你今年十六了吧？”
“是的，父亲。”难为他还记得自己的年纪，不过怕是沾了同胞哥哥的福，只是心中越发惶惑。
“不知不觉你跟珩儿都长大了，你也该嫁人了。”
“不，清漪要看哥哥先娶了嫂嫂。”清漪觉得手有些微颤。
“女子怎可同男子比较，男儿志在四方，不急着成家，女儿家怎可长留闺阁。”邵镇奇闻言越发严肃。
“父亲！您可是……已经为女儿找好了人家……”清漪努力保持自己声音平稳，迫不及待要将她嫁出去吗，难道是命运终无法改变？不！
邵镇奇闻言眸色微沉地点头，想起早朝后皇帝私下召见同他说的话，只要珩儿能有更好的前程……“我堂堂安国公的女儿自然不会嫁与平凡人，那神医也曾说过你日后必嫁高门。皇上今日朝后召见为父，想让你嫁入皇家，做太子妃，日后母仪天下，我邵氏一族必将风头更盛，日后你若诞下子嗣，那大燕未来的帝王……”
他眼中尽是对权势的渴望，丝毫不在意说出此话对清漪是怎样的伤害。
清漪闻言当场失色，再忍不住地身子微颤，头上的珠钗碰撞泠泠有声，眼底也渐渐涌上不甘的泪水。当真命运如此吗？重来一世这悲惨之日似来得更快更让她措手不及，前世她遵父命进宫，今生又要重蹈覆辙吗？她真是蠢，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原来父亲终究把她当成交易品。
不，她宁死不从，大不了逃离京师，被抓回来也不过一死。死过一次她也不怕了，勉强定了心神，掩去心里不住冒出的难过，眸光坚定看着那沉浸于未来国丈梦的父亲：“我不嫁！那根本是个胡说八道的神棍！”
“你说什么？”邵镇奇一掌拍在案上。
“我不嫁，死也不嫁！”她才不要再过上一遍那悲催的一个月呢。
邵镇奇冷笑，“你以为你想不嫁就不嫁吗？说不定圣旨明天就下来了，你要抗旨不遵？你自己想去死还想拖着邵府满门抄斩？本公这么多年真是养了个不孝女，白眼狼！”
“我会自己承担后果，不会拖累您堂堂安国公府邵家满门！我宁可脱离邵府！”她早就不愿禁锢在这方寸天地，总以为父亲心里其实也关心她，可是结果呢？重来一次竟然还是这样。
“好！好！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摆脱为父了是吗？！为父也恨不得没你这个女儿！你以为圣命可以随意违抗吗？你不顾为父性命便罢，珩儿待你如何？你忍心让珩儿陪你去死吗？！你自己好好思量吧！别想着寻死！”邵镇奇怒极拂袖而去。
寻死？她当然不会，她没有那么脆弱，万事总有解决之法，只是，如何才有不会伤害哥哥的法子呢……
不多时，邵珩听说了父亲从妹妹那满眸喷/火怒意地离开，心忧不已，连忙朝清水阁赶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惊闻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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