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图书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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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原把穿了几天都快发臭的睡衣换下来，穿上了昨天新买的衣服。
不要问他哪来的钱，这是“上帝”的恩赐。
他站在镜子前，将御寒的卡其色大衣的领子边顺好，露出里面的浅灰色低领毛衣，白色衬衫挺括的领子似乎嫌紧似的解开了最上面那颗纽扣，一小段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然后又被咖啡色围巾给掩盖住。
戈原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微笑，似乎觉得经过和小贩的一个小时的讨价还价淘来的这些地摊货也不是廉价得那么刺眼。
可以出门了，踏上我人生巅峰的第一步就从这里开始！
“小小滴人儿啊，假不正经啊，天天就爱穷开心啊……”戈原哼着几百年前的口水歌，走出了福利院。
今天依旧艳阳高照。
连着几天不多见的晴天让梵尔兹的人们都开始怀疑今年的冬天是不是特别短，春天就在眼前了。
平时宅在家冬眠的宅男们也被妈妈们赶出来，美其名曰“晒太阳”；孩子们更不用说，叽叽喳喳开心得简直要把牙帮子露出来给人看似的，白花花闪得人眼睛疼；街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宠物”，猫狗啥的不必说了，令戈原惊奇的是竟然还有人遛干脆面君老鹰和豹子，甚至还看见了一只长颈鹿，正摇头晃脑地跟在主人后面……
看来未来的地球人和动物相处得十分愉快啊，而且动物们的食谱中好像也把“生吃人肉”这一项给删除了。
街上一派热闹景象，跟过春节似的。
戈原坐上了“11路公交车”。昨晚根据工作板上提供的地址，他惊喜的发现，图书馆离福利院不远，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为了响应“低碳出行”的号召，戈原当然不打算采用坐车这种不环保的方式（主要是没钱）。
一路上戈原竟然也看到了不少车，未来世界的人类真调皮，天上不想开了就掉回地上接着开。说不定哪天走在街上，发现头上多了片阴影，以为是“折翼的天使”，抬头一望结果是只“变形金刚”。
戈原对未来人承受力的敬佩又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梓西街向内20米，梓西街，梓西街……”戈原来到一个理论上的十字路口，据地图上说，图书馆就在这个路口的梓西街上。
为什么是理、论上的十字路口呢？因为这个地方看着就是一个直通道啊！两边除了店铺啥都没有啊！别说“仔细街”，“粗心街”也是连根毛都看不见啊！
戈原惆怅了。不过他立马意识到，嘴巴长着除了吃饭还可以讲话嘛！于是在问了若干路人后，终于发现，在他的左手边的一排店铺中，夹着一条黑乎乎的小弄堂。
小弄堂的墙上有不知何年何月写上去的“梓西街”的字样，但是现在磨得只剩“辛四街”了。弄堂最多能让两个人并排走，如果其中一个人稍稍有些胖的话，大概就要卡在里面向路人高喊“HELP！”了。
阳光几乎照射不进这里，墙壁上、路上斑斑驳驳地长着青苔，偶尔还能看见形状颜色都十分诡异的蘑菇。走进弄堂的时候，温度似乎骤然下降了，几乎让戈原抖了抖。这种随时可能会蹦跶出“好兄弟”的地方，怪不得刚刚被问路的路人都从本来一副“我是百事通快来问我”的表情，在听到梓西街后立马一脸惊恐的跑开了。
钱，我所欲也；命，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我选——
戈原面无表情的往弄堂深处走去。
——钱也。
不过好在他命没丢，钱估计也快来了。因为此刻“图书馆”三个大字，怕别人看不见似的，用金色的颜料写在这座看起来像民居的建筑上。
尽管它熠熠生辉得不那么明显，但在戈原心里，它自带圣光。
门是木门，门把手是铁环……戈原目光下移，看见了这似乎已经和老宅成为固定搭配的装饰，而几百年后的今天，看见这种装潢，更是令人匪夷所思，他默默给这家图书馆的主人下了个古怪老头的定义。
“叩叩叩。”戈原很上路子的用门环叩响了木门。
但是门很不上路子的没开。
在连敲了几下都没人回应后，戈原忍无可忍地喊了起来：“你好！有人吗！我是来应聘图书管理员的！”
“啊，来了来了，有话好好说别吼啊。”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个顶着鸡窝头看上去才刚成年的男孩从从半开的门后露出半边身子，不满的揉着自己的眼睛。
“呃，你好，我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那个图书管理员嘛。”少年打断戈原的话，自顾自说着，“我很高兴你没被这里的气氛吓得尿裤子，能走到这家图书馆门口。但是，你找工作的时候是和我一样被某个傻蛋吵醒，睡眼模糊，没有看清楚工作时间吗，看你这个点儿到肯定是没看见了。那我给你强调一遍你没看见的那个重要内容，工作，图书管理员，工作时间，下午四点到半夜十二点！！！是下午！不是上午！大清早的你来敲什么门绕我清梦！！！”
少年瞪着戈原，鸡窝头似乎要炸开来变成刺猬头，话里的嘲讽就是连傻子都不难听出来了。
“……抱歉，那你能带我去找你爷爷吗，我的意思是这家图书馆的监管者。”戈原不打算跟小孩子计较他的无礼，这是人家父母干的事儿。
“我爷爷？”少年眉头皱了起来，眼神如临大敌般突然充满了警觉，在戈原身上扫了几个来回，没有发现后者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后，表情才恢复正常，继续说道：“我就是这里的监管者，有什么事找我。”
戈原一脸惊奇地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少年把半开的门整个拉开，丢了一句“把门带上”，便径自往里走去，也不管戈原跟上来了没有，戈原只好识相的闭上嘴，跟在少年身后。
图书馆内的光线很暗，比外面的巷子还要暗些。在戈原第三次撞到不明物体并且差点摔个五体投地后，终于忍不住出声：“劳驾，开个灯行吗，我不是蝙蝠侠。”他感到少年似乎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不知走到哪里，按了个开关，随着清脆的“啪”的一声，上方的灯终于亮了一盏，显现出图书馆的原貌。
戈原愣了一下，眼前的景象让他有点出神。一排排书架如同出征的士兵般矗立着，每个都有几乎两个他那么高，书架每一层都堆满了书，似乎能闻到那些书散发出来的古朴岁月味道，带着一点点霉味儿，却意外的不难闻，反而让人的身心平静下来。而唯一亮着的灯所透出的光线却并不足以让这里的全貌显现，戈原目测了一下，他所能见的范围内，大概有十几排这样的书架，隐逸在黑暗里的那些不知还有多少——可能自己看见的这些才三分之一罢了，因为他刚刚说话的时候能清楚的听到这里的回音。
“你就在这里等一下吧，那边有椅子。”少年指了指戈原身后，那里有几张桌子和椅子，大概能坐下二十个人，其中的几张有些歪歪扭扭，戈原估计自己撞到的不明物体就是它们了。
戈原随便挑了一张坐了下来。
说完，少年就往那片漆黑的不知还有多少书架的方向走了，戈原有种少年可能会陷在里面出不来的错觉，好在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其实图书管理员没什么事情做的，看书或者打扫卫生随便你。只要不玩电子设备。”少年把一杯浆红色的饮品放到戈原面前，然后端起自己的那杯喝了一口，似乎很享受的样子，眼睛都变得弯弯的，好像月牙儿一般。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那这跟玩有什么区别，还发工资？”不知是图书馆的气氛太静谧，还是被少年的话惊到了，总之戈原的声音很轻，他看了一会饮品袅袅冒出的热气，也像少年那样端起喝了一口。恩，很好喝，像果茶。
“就算这样，人们也还是不愿意来这儿，因为信息通讯爆炸的时代，已经没有人愿意来这看书了，所以图书管理员的工作时间大多是以小时为单位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他的鸡窝头已经被撸顺了，此刻正乖乖地伏在他的头上。光线落在他棕褐色的头发上，折射出一种类似金色那般富有光泽，却不那么刺眼的颜色。
真的不是因为你开放的时间太诡异了吗。戈原内心默默吐槽，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看着少年，想到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有种想摸摸少年的头的冲动。
手感不错。
“噢，别这样，我已经过了小孩子被摸头的年纪了。”少年嘟囔着拍掉了戈原的手，他看上去像炸毛的猫一样生气，如果没有脸上那两朵可疑的红云的话就更像了。
“总之，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就是这样的，鉴于你今天来得比较早，工作时间就算从九点到五点好了，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午饭时间。见鬼，这是我几个月以来起得最早的一天。”
“啊，对了，”少年补充道，“茶水间在右边的那条走廊上。尽量不要开灯，因为那样会很费电，如果让我知道你把图书馆所有的灯一次性全打开的话我就揍你。呼叫我的铃在灯开关的边上，没什么事就别找我，有事更别找我。工作时间到了的话我会来叫你。”
语毕，少年就往之前他离开的那个方向走了，大概那里是起居室吧。
戈原随意走到一排书架前，挑了一本《卡兰德与人类》，坐回桌前看了起来，时间就在书页的翻动声中缓缓流逝……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图书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