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谁的妾》清娃呱呱

4、没有旧好叙

　　午饭过后，孟聿榕、高月左右虚扶着高老太太回后院，宝颐随后慢悠悠跟着，再后边则是一众婆子。等孟聿榕在老太太的梨花橱歇下后，高月拜别过老太太回自己屋歇息，剩下宝颐一个。高老太太脸上笑意全无，直接吩咐宝颐净手誊抄佛经。宝颐愣一下，余光扫眼梨花橱，乖顺应下。

　　高老太太坐在炕床上一脸阴沉、呼吸粗重。待宝颐抄完一页，她说：“颐姐儿，去外头院里给我寻些鲜艳的花儿来，在这屋里插插去去沉闷之气。”

　　宝颐乖巧应下。出了门刚走到院里一棵花树下，在院里等候已久的高旭走近来，温和着对她说：“我自懂事就知道我长大了得娶个叫宝颐的姑娘。十多年闻名不见面，到今天我才知道我要娶的姑娘如此美貌。”

　　宝颐收回折花枝的手臂，冷淡着脸说：“我记得姑奶奶有写信说断了亲事，你不知道？”
　　“那不是因为有人乱传你得了痨病，奶奶关心则乱写了那么一句，你怎么能当真？”高旭笑着解释。

　　宝颐半回转身看高旭，白净面孔眉目清朗嘴角含笑，看着像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高旭再好相处，高旭的娘不好相处。回转身，宝颐迈步走向下一棵花树。听到身后跟进的脚步声，她半扭脸低斥一句：“别跟着我，我没兴趣自挂东南枝。”

　　“宝颐，你说什么啊？我等你等十多年，现在你因为奶奶一句气话就不理我要断亲事，你怎么这么任性？”高旭话里带了些愤怒。

　　宝颐回话依旧冷淡：“你等我十多年，换个角度想我不也被你拖了十多年？还有这是你我头一天见面，没有旧好叙，又哪里谈得上理不理的。”

　　高旭眼里都是冰碴，冷冷看林宝颐，话从牙缝里挤出来：“我高家重诺，十多年了从没因你林家家贫说毁婚。你倒好，只因一句气话戏言就悔婚。你厉害，你厉害！”说完，高旭转身走了。

　　宝颐嘴角讥嘲翘起。高旭眼里的高家十多年没悔婚，就真的是高家不想悔婚吗？依着俗礼，定了亲事的准女婿逢年过节是要提着礼物登老丈人家门的，可高旭去过一次吗？还重诺，真重诺的话，他高家就不会轻信流言不加查证就写信说断亲事！已经这样了，她林家就不能看情势不对主动断了亲事及时止损？！

　　恰此时，高老大家里吵得正凶。以前孟家都是信来了，还让他们伸着脖子盼七八天人才到，谁也没想到这次信过两日，人就到！梅林小筑，还没收拾呢！兄弟三人为哪家去收拾梅林小筑吵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让谁。

　　到得申时，这争吵还没停歇下来的意思，高老大长子高雷在自己院里坐不住了，冲出来冲着那三兄弟说：“不就收拾几间房，值当你们这么吵闹。这事我来干，只求你们别吵了。”说完对着高老二、高老三说：“二叔、三叔，大桂儿后天要出嫁，家里事多，就不留你们了。”

　　侄子说出这话，高老二、高老三觉得面子上挂不出，红着脸走了。

　　高老大看着他们走远，冲着儿子吼一句：“收拾房间可以，但你要敢出银子，就别叫我爹！”

　　高雷没理他，转身回自己院对媳妇儿说：“赶紧带了人去梅林小筑收拾。”说完郁闷的一甩头，呢喃句：“都什么破事!”

　　高老二回家后对着媳妇就是一顿咆哮，说大哥怎么欺负人，大侄子高雷又怎么不给当叔叔的面子。

　　高老二媳妇没吭声。这一通吵自家又没吃亏，孟氏兄妹的住宿问题解决了，梅林小筑又不用自家掏钱，多划算！刚刚高阳回来还说高月扯着她叫嚷说一起去梅林小筑住，给那村姑林氏腾地儿。高阳要真去那儿住了，想来也不用亲口对着个小辈提‘求’这字了，真是瞌睡遇枕头，巧了。至于老头子那点面子，有没有也就那样。倒是该找高阳教她两句，早点把与方家结亲这事办下来才好。

　　高老三回家后同样面色不豫，不过他不敢对着媳妇喊，儿子早伴着孟聿衡出去了，他教训不着，只能提溜小女儿高月来教训。可叫半天没人应，只能走媳妇身边问高月哪去了。高老三媳妇白他一眼，半阴不阳的吐出句话：“你老娘非要给你表侄女儿要地儿住，高月能怎么办？不赶紧腾地儿还要人来赶啊！”

　　高老三蔫了，心里腹诽句:“后院那么多屋子怎么就没表侄女儿住的地儿，你自己拖着不安排，这会行那苦肉计折腾自个儿丫头，谁有办法？面子情做得比谁都溜，转身就朝我撒火，不可理喻！”

　　孟氏兄妹的住宿问题得到解决，高家晚饭大聚餐吃得较午饭要更热闹。起初是一派和谐，喝过两盅后三兄弟眼又红起来。高雷和高老三儿子高旭一对眼，一人拿一大海碗与那三兄弟拼酒，过了约半个时辰三兄弟都被放倒，高雷、高旭喝的兴起，灌倒林宝城后转移目标又和孟聿衡拼酒，桌子上又是一派和谐。

　　闹到亥时，男人席面才撤下去，高家众人开始散了。宝颐扶着高老太太回屋，高老太太边走边说：“好孩子，今晚和姑奶奶一块睡吧。”

　　正指挥婆子收拾席面的高老三媳妇听了眼一闪，看眼女儿高月。高月正回看她，伸手指指宝颐背影，再指指自己房间，摇摇手。高老三媳妇会意，点头。

　　伺候高老太太睡下，宝颐洗漱过正要去梨花橱睡。高桂进来，二话不说塞宝颐手里一本书。

　　宝颐纳闷，这高家桂姐儿无缘无故送她书干嘛。想想午饭时桂姐儿的话，宝颐脑洞大开，想桂姐儿是不是在书里夹着纸条告诉她怎么防范三婶娘。随即想到一人一个主意，又淡下来，问：“书本是贵重物，桂姐姐怎的随手给人？”

　　高桂眉一挑，道：“给你就拿着，问那么多做什么？”说完，转身就要走。
　　宝颐动作更快，拉住高桂将书塞她手里，说我不要。
　　书一入手，高桂的脸瞬时晕红。

　　宝颐想想高桂大后日大婚，大胆猜了猜这书里写的是什么，跟着脸也红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她一没干坏事二没看小黄书，她羞什么啊羞。再说高桂手里要真是那种书，她傻了才会巴巴拿来给自己。

　　只是，呃，穿越人士吗，撇开现代社会的爆炸性资讯不提，乡野淳朴粗野，她幼时出门偶尔能看到青天白日下狗儿自由无忌追逐欢好的。由狗及人，纵是宝颐愚钝如猪，也能明白，男女之间不也就是那回事吗？！

　　高桂手里还真是那种书，怎么来的她不想说，怎么脱手才是关键。而林宝颐这样初来乍到四边不靠的，简直是脱手的上上等人选。回看宝颐一眼，高桂握紧手中书出了梨花橱后招来伺候林宝颐的婆子，坦然说：“林姑娘的书，你去收好了。她随时会看的，别乱丢”。

　　主家小姐吩咐，婆子接书应的痛快。待走出正屋，偷看一眼书，婆子撇嘴。待嫁新娘手里出现这种书册不稀奇，不是亲娘给的，便是未来夫家送的。只是自家小姐干嘛不把它藏在嫁妆箱底，非说是林家姑娘的？

　　高桂当然也无奈。她嫁妆箱里已有一本亲娘备的，再放一本算怎么回事？在三婶娘家收的，她不能拿回家，让亲娘找三婶娘治家不严的茬；又不愿给三婶娘招来男女授受不亲类训话；给丫头婆子去烧，哼，转头不定碎嘴出多少东西来！拿了过两天就走的林宝颐做幌子，哼，可是个正热乎还沒后患的好话头。

　　看丫头婆子把碗盘都收拾好了，高老三媳妇揉着酸痛的后腰正要回屋，女儿高月跑过来，开口就说：“聿衡哥哥让大哥他们灌醉走不了路怎么办，我想去梅林小筑睡！”

　　高老三媳妇揉着腰，很是嫌烦。高月话音一落，她已经接口了：“大晚上的折腾什么，乖乖回你屋睡去！”

　　高月不依，嘟嘴说娘你不应了让那林宝颐睡我屋的。语毕见亲娘瞪眼，她忙说：“娘，要不让衡哥哥先睡我屋吧。你让我哥多带些丫头婆子护送我、高阳和孟聿榕坐轿子去梅林小筑，好吧？”

　　高老三媳妇把高月前一句话听进耳里，后一句不现实自动屏蔽。略一思考，前一句也不现实，孟聿衡如何能睡女儿闺房，若让孟聿榕去睡倒是可以。这样一来直接绝了宝颐占主院正屋的可能，老太太还说不了什么。

　　只是那孟聿衡睡哪呢，那可是孟家嫡长孙，慢待他可不是玩的！唉，都怪那可恶的林宝颐，要没有她霸占着梨花橱，她这个当家夫人哪会头疼孟氏兄妹的住宿问题！哼，老头子的表侄女儿惹出的问题，让老头子想办法去！至于女儿吗，高老三媳妇坚定说：“没人领着，今晚你们谁也别去梅林小筑。让孟聿榕睡你屋，你跟着我们睡前院。”顿一下又改口：“不，让你爹驾马车送孟家兄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