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
-
005
周穆扬的笑容里有着说不清的意味，看着苏里的目光也是带着审视的居高临下，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这种面对着面的场景，她再度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周穆扬时他的笑容。
和现如今的他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叙旧？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并不想见到他，更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因为没什么好说的，于情于理都是她亏欠了他，她便直接回绝了他。
苏里说完走到了周穆扬的身边，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想把他往旁边推一推，把进门的路让出来：“我要去看我的母亲，请你让开，不要挡路。”
可面前的人屹立不动，甚至是有些嫌弃地扯下了她的手。
苏里很是疲惫，并不想再和他纠缠，进不了病房，看不了母亲。只能往后退了一二步，坐在了医院长廊的座椅上。
“你到底想怎样？”她低着头，看着医院的大理石的地面，语气低沉。
“我说了，只是想和你叙叙旧，说说过去的事情。” 周穆扬边说边拿起了手中的手杖，那独家定制的高级手杖上有着精心雕刻的纹路，用手抚摸起来也是极为舒适。
苏里却冷冷地笑了，抬头看向周穆扬，眼神和笑容一样，也是冰冷的，还带了些绝望：“别和我开玩笑了，周穆扬，你现在应该恨不得我去死吧。”
苏里说完，看着周穆扬，面前的男人看不出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以前两个人的心那么近，隔得再远苏里也总是很容易猜到他的心思，可现在即便是站在彼此的面前，仅一步之遥，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得到什么。
“我怎么会想让你死？难道你以为苏连江跳楼死了，我就很开心了？”
他说着话，说话的声音也随着苏里的变得低沉许多。
几日前他在美国听到苏连江跳楼的消息，除了震惊剩下的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的感觉。
这算是哪门子的事情呢？他精心策划了很久的事情，本想着等回到中国把苏连江折磨到生不如死，好好地报复他，可苏连江却用死提前结束了周穆扬设计好的一切。
不战而胜，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顶了，也难怪昨日电话里的人会对他说出“这真的是一点意思也没有”的话。
长廊上的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个是低头不语，另一个是看着她，也不出声。
直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周穆扬的手机响了，才打破了许久的平静。
周穆扬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再看了一眼苏里，没再继续刁难她，转身离开了。
苏里则坐在座椅上，看着周穆扬远去的身影，心里觉得更是疲惫，站起了身，推开了母亲病房的门，却发现母亲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她虽然满肚子都是话，但看到这样的情况，也不想再吵醒了母亲，只得看一眼之后，出了病房。
离开医院，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市中心的街道上，这天恰好是周末，天气不错，又是饭点，出行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满满是人，她一路走走停停，走得很慢。
最后，她来到了一家小酒馆。过去她和苏连江每次来医院看过母亲以后，都会来这里吃上一顿，苏里最喜欢吃这家店里做的糖醋里脊，每每都会点上一份。
今日来店里吃饭的人不多，她找了个角落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只要了份糖醋里脊，点了份酒。
店里的老板过去常见到苏里和苏连江，久而久之和他们就成了旧相识，见苏里一个人来，便特意走过来说好久没看到她了，还问她的父亲怎么没陪她一起来。
“他过世了。”苏里说道，“就在几天前。”
听到苏里的答复，老板有些惊讶，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但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遗憾，只是接了苏里的单以后，去了前台坐下沉默了很久。
菜上得很快，酒也随后就到了，老板出于安慰，还让厨房多给苏里做了一些过去父女俩常吃的菜，苏里接过盘子，摆放好后道了声谢，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喝着酒。
她吃的越多、喝的也越多，她心里就愈发的堵，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只想要好好地发泄发泄，可她又找不到发泄的人，不能随心所欲的大哭大闹。
微微有些醉意的时候，她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周穆扬出车祸的日子。
那时父亲和何奎暗中交好，她一直是知道的。
但她一直以为也就是彼此的小争小斗，不知道他们竟会做到那种地步，闹出了人命。
那天一开始她接到了周穆扬的电话，说晚上周邦成回来，约他们一起去吃饭，周穆扬还说想和父亲讨论一下他们两人以后的事情。
挂了电话苏里就去了苏连江的办公室，想和父亲说晚上一起去吃饭，却在打算推开门的时候在门缝里看见里面站着何奎。
有时苏里还会想，如果当初什么都没听到直接推门而入，做一个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会不会好些。
可那时候她并没有，出于好奇，她没走进去，而是听了听里面对话的内容。
听了那段简短的对话，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对周邦成的车做了手脚。
那时苏里才走了进去，对他们说：“你们这是犯罪！”
可苏连江怎么说？苏连江说没错，他们是在犯罪，但这也是没有办法。
苏连江还说周邦成同他们早已是面和心不合，这段时间已经接连打压了他们好几次，这次周邦成谈了大项目之后，他们的日子更不会好。
他还说周邦成之所以同意了苏里和周穆扬的交往，无非是想要借苏里窥探苏何两家，周邦成绝对不可能真的同意苏里嫁给周穆扬。
“苏里，我们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如果周邦成醒了，今天我们可能还要带走周穆扬。苏里，你必须要明白，无论结果怎么样，你都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苏连江看着女儿，语重心长。
“只要这次的事情结束了，你何伯会成为董事长，那么我就会成为舟禾的第二大股东，到时候像周穆扬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任你挑选。你现在之所以这么喜欢他，是因为你没遇到过其他的，等到了那时候，你可能就会发现他也不过如此。”
苏连江根本就没给她任何选择的时间，包括后来绑架了周穆扬，把他载去了天桥上，他都没在乎苏里怎么想，哪怕苏里是那么的喜欢周穆扬。
可那时，苏里却做出了抉择，她要父亲，不要周穆扬。
所以她尾随着那辆绑架周穆扬的车一直到了天桥，明明可以救出他，她却放弃了。
再到后来，周邦成抢救过来，却因为听到儿子的意外，再加上苏何二人的强逼，最后没挺过来过世了，周穆扬则是意外之后彻彻底底地下落不明，她也以为周穆扬不在了。
她从来都没想过周穆扬会有回来的一天。
她的酒喝得越来越多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整整一壶，一边喝一边流着眼泪，抬起了头，看向了座椅的对面，模模糊糊地像是看到了周穆扬的幻影。
他好像还是过去那个爽朗的男子，那个只会看着她微笑、对她好的那个人。
因为这样，苏里哭的更厉害了。
“周穆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捂住了嘴，想要忍住哭泣，可越是忍，便哭的越厉害。
最后她哭的更加凶猛，可她实在是无法面对对面的那个人，只能选择逃避，对着对面那看不清的模糊的影子她迅速地站起了身，跌跌撞撞地想要跑开。
却在走了没多久之后，撞入了一个熟悉的又久违的怀抱。
就仿佛是做梦似的，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还充满了甜腻爱恋的时候，她被喜欢的人拥入怀中的感觉一样。
那怀抱温暖，又让人想要倚靠。
那瞬间涌上来了无数的情感，好的坏的，欣喜的悲伤的，使得苏里最终是没能忍住，把面前的人抱得很紧很紧，双手攥着那人的衣服不肯松开，头靠在那人的肩膀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哭掉了多少眼泪，等到她哭得再也哭不出声音来的时候，她逐渐睡了过去。
这几天她几乎都没有睡觉，她很累很累，累到只想沉浸在这场梦里好好地睡一场，睡到不要再醒过来去面对这不想面对的人、和让她几近窒息的现实。
但这也还是她这五年来第一次，在这样一个怀抱中，得以安睡。
在这样一个怀抱中，舒适而又温暖地做了一场没有噩梦、却终究要醒的梦。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0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