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之劫难》抱小孩

44、夜谈（一）

　　“姑父，你是不是伤了神？”余喆这次见到诸葛神龙，明显的感觉到眼前这人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虽然他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好，但是这种感觉很强烈。
　　诸葛神龙揉按着太阳穴，苦笑着说：“看样子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你——”
　　余喆一惊，“很严重？”
　　“你要知道，咱们村子的防护是靠血契和五行八卦阵法来维持的。在最初形成的时候，老一辈们就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后来又有族中的能人对其加工完善，才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在阵法方面不及陈家三兄弟，可能性格也不像一个受人敬仰的族长……我其实也挺理解他们的不满，估计他们看到我比我看到他们更憋屈。”诸葛神龙最后都不忘开玩笑。他看着余喆欲言又止的样子，继续说：“其实在你出现以前，我们意属的下任族长人选是惊蛰……那——其实也是个好孩子，沉着、可靠，总是以大局为重。最重要的是他的左手与女娲之手相连接的时候，不会被排斥。以前的族长基本上能力与性情都算是出众的，如果说意外的话……陈秋水算一个，我应该也算一个，我脑子倒是没毛病，就是离经叛道了点，恩……说不定别人看我也认为我有毛病……”
　　余喆对这位乐天的总爱跑题的姑父颇为无奈，“姑父，陈秋水我不了解，不好谈论，但是就您来说，我并不认为你有失职的地方。一个制度和组织形态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出现反复或者离最初的目标越来越远这本来就是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更何况——如果称得上意外的话，我才是那个不确定性，我有责任。”因此我不会置身事外。
　　诸葛神龙摇头，“你是个好孩子，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不是让你来内疚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不要担心我会承受不住。”
　　余喆看着对方温和而坚定的目光，开口说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位于一个黑漆漆的房子里，他的手和脚都被绑住，有一个人走进了房间，对方在黑暗中似乎依然看得见，他被推搡到一个像竖立起来的木板一样的东西上方……一个连着橡皮管的针头注射进他的静脉，他感受到血液在快速的流出……就在他快要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时候，有人来救他了……晕晕沉沉中，他知道有人在打斗，最后只有一个人留下来，他听到了晏知的声音，摸到了晏知身上的匕首和满身的血……
　　诸葛神龙听余喆说完，问道：“你觉得用匕首杀我和晏知的是同一个人？”
　　余喆点头，“应该是一个人，这两人身上的气味是一样的。”
　　“什么样的气味？”
　　“好像是……艾草？”
　　艾草？这种很普遍的植物并没有让诸葛神龙联想到什么人。但是通过余喆的复述，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头绪，这个人能随意的进出村子，能在地下河偷袭他，能绑架余喆……这一切都说明这个人对村子非常的熟悉，甚至——他本身就是族中的一员！而他这么做的目的……诸葛神龙越想越心惊，那必然就是想彻底毁掉血契，毁掉村子里的一切！

　　诸葛毓流走在前面，陈惊蛰走在后面，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进入地道的时候，诸葛毓流由于性急，被台阶绊了一下，旁边的陈惊蛰趁势扶住他，“小心一点，你还是那么毛躁。”依然是那副宠溺的语气，但是听在诸葛毓流耳中却充满了讽刺。
　　“陈惊蛰，你有劲儿吗？！”
　　“……有！”痛苦而坚定的回答。
　　诸葛毓流嗤笑了一声，转头继续往下走，“我觉得挺没劲儿的。”
　　对方没有回答，诸葛毓流走到河边停下来，他把带下来的玻璃容器盛上水，递给陈惊蛰，“做实验我不在行，辛苦你了！”
　　转身欲走的他被一把拉住，“你现在连跟我心平气和的说说话都不愿意了吗？”
　　诸葛毓流回头，眼中的讽刺几乎要刺伤陈惊蛰的心。
　　“为什么你总是让我产生一种错觉——是我对不起你，而你才是受害者？”
　　“毓流……”
　　“你说的话我听懂了，所以我以后会离你远点，我也不会再蠢到给你写信了——在你爹把信摔到我脸上以后——”
　　“毓流我——”
　　“我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你现在跟我说你后悔了？”
　　“……”
　　“我也许还是那个愿意为了你跟别人拼命的乖弟弟，却已经不愿意永远站在你身后了。”
　　诸葛毓流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听说你快要订婚了……有些事情就不要多想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输不起……还有，扭扭捏捏的样子真的挺难看的。”
　　诸葛毓流抽出手，不再停留。

　　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余喆和晏知打了一个电话，避重就轻的讲了一下今天的事情，他不愿意对晏知撒谎，但是有重点的挑选说话的内容不算是撒谎吧？晏知很配合的没有深入的询问，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观点，就是余喆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他对这些谜团不感兴趣，他只关心余喆的安危。
　　他站在窗边打电话，望向窗外，诸葛毓流正坐在荷花池边发呆。三十多分钟的电话，楼下的人连个姿势都没有变过。

　　余喆打完电话下楼朝荷花池走去，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边地灯绵延开去。他坐在旁边的一张石凳上，看着发呆的诸葛毓流，没有说话。
　　诸葛毓流抬眼看了他一眼，下巴抵在膝盖上，含糊的说道：“电话打完了？”
　　余喆有点意外，“你不是在发呆吗？”
　　诸葛毓流白了他一眼，说：“我就不能一边发呆一边听你打电话吗？”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俩也太腻歪了，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余喆侧头看他，“你在哪儿受刺激了？我怎么觉得阴阳怪气的。”
　　诸葛毓流不否认，叹息道：“爱情啊，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余喆乐了，“你犯什么罪恶了？”
　　“怎么老说我？我明明说的是你们俩！”诸葛毓流抗议。
　　“你借题发挥的本事我还是了解的，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呵呵，你不要以为你们跟我有什么两样，咱们这样的人就是天生带着原罪，别人、特别是对方的亲人——就是能理直气壮的扇你巴掌！你就是一毁灭人伦纲常害人名声断子绝孙的男狐狸精！”
　　余喆把今天的事情都理了一遍，想到了一个人，“陈惊蛰？”
　　诸葛毓流不看他，讽刺的笑了一下，“说我是狐狸精？那他儿子那些莫名其妙的好难道就不是引诱了？明明我才是被甩的那个人，怎么最后他还要来演一场逼不得已的戏码？”
　　看样子真的是陈惊蛰，父亲就是陈业吧。
　　余喆已经大概理出头绪了，“所以这是一个男人引诱了你爱上了你让你爱上他然后被他老爸破坏他决意回到正途抛弃了你最后对你依依不舍希望两人藕断丝连的故事？”
　　“……总结得不错……”
　　“那你的意思呢？他怎么做已经不重要了，你打算怎么做？”以余喆对诸葛毓流的了解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是不可能放下自尊去吃回头草的。
　　“我啊——除了让我心情低落一阵，矫情一下——当然是往前走咯！三条腿的男人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我可没他们想的那么贱！”
　　余喆笑了笑，“我都支持你。”
　　诸葛毓流回头看他，认真的问，“如果有天，晏知的爸妈也扇你耳光让你滚，晏知也决定回去娶老婆生孩子，你怎么办？”
　　“晏知他……也是孤儿，他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应该没有这么一对人来扇我耳光。”
　　“哦，他没有，你呢？肖玮上次那种态度你也看到了，那个肖教授不会反对？”
　　余喆想到肖教授，有点动容，“其实，我并不觉得我跟晏知在一起这件事会遭到他的反对……”

　　余喆在福利院跟着陈妈妈生活到了十二岁，小学的时候他跟肖玮同班，这两个本没有太多交集的人因为一次打架成为了好朋友……余喆自小就长的好，身边围绕的女孩子一直都不少，肖玮有点好感的女生正好是余喆的同桌，这个同桌对余喆又很亲近，一来二去的，梁子就在肖玮心中结下了。直到肖玮在放学后拦住余喆，余喆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假想敌很久了。一场男孩间的战役就这样开始了……令肖玮惊讶的是，余喆长着一副乖孩子书呆子的样子，打起架来一点都不含糊。肖玮不知道的是，一个没有父母撑腰的小孩，最容易遭受别人的欺负，而这种孩童间“恶意的残忍”不是每次靠躲就能躲过去的，因此余喆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不惹事，不怕事”的六字箴言。这场战斗以余喆的微弱优势取胜。战败了的肖玮从此就对这个文静、成绩好的男孩上了心。慢慢的，他才知道这个经常被老师表扬，被女同学簇拥的男孩是个孤儿，日子过的很不宽裕，翻来覆去总是那两件洗的干干净净的旧衣服，没有零食，没有花里胡哨的文具……再后来老师要求同学结成“一对一”学习互助小组，恰巧肖玮被分给了余喆，余喆似乎已经忘了两人之前那一架，对于他提出的每一个学习上的问题总是报以最耐心的回答。
　　其实肖教授和许阿姨是不符合收养的条件的，但是架不住一定要把余喆带回家的肖玮和两方的大人交流后都动心了的感情。陈妈妈虽然有千般万般的不舍，但是她个人的精力有限，丈夫的身体也不好，即将步入青年期的余喆也需要大人更多的引道和关注，而眼前这位温柔慈爱的许大姐以及余喆的同班好友肖玮让陈妈妈不得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这是第一次，余喆没有对被收养、离开孤儿院表示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