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差一点点 ...
-
绮窗微启，竹帘半卷，一丝丝冷香从香炉里飘出来，被从窗缝里溜进来的夜风吹散，若有若无的，不经意的时候才能闻着一点。窗台下的小方桌上，一对儿青瓷云纹八方烛台里燃着绿蜡，烛光下棋枰上的十九道纵横被照得隐隐有些反光。我拈着一粒冻石棋子已有好半天了，迟迟放不下去，那粒棋子被我手里唇边捂得，几乎要暖和了起来。抬眼瞄过对坐儿，胤祥正看向窗外，一手扶着茶碗，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茶碗边缘，清脆的响声一点儿不掩饰他的无聊。我暗地里白了他一眼，这才犹犹豫豫的落了子。
棋子落在棋枰上的声音让胤祥回过头来，他扫了一眼棋局，随意放了一子，却让我又陷入冥思苦想。 “你那些姐姐们都跟着皇阿玛回宫了，只留你跟芳鸾两人收拾余下的东西。你夜里不害怕？”胤祥问。
“不怕，芳鸾胆子大着呢，除了万岁爷，没有她害怕的。”我低着头，随口答。
“回宫之后，又要南巡，你跟着去么？”他又问。
“去的啊去的啊，”我兴奋的抬头，“回家呢，我盼好久了！”胤祥笑笑，没有作声，待我低下头好一会儿，才又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去不去？”我笑：“还用问？万岁爷出巡，哪回没把你带在身边儿！…… 哎呀，明知道我下的不好还总打岔！我又不记得我想到哪儿了！”
胤祥从我的棋盒里抓出一子，落在我看好的位置上：“你都盯着瞧了半天了，还想什么！再说了，让你想一晚上，你有回天之力么？”未等我说话，便接二连三的落子，连我的份儿一并下了，嘴里还嚷嚷着让我好生学着。他下的那样快，让我怎么学！平日里他极耐心的，一味的做我这个臭棋篓子的陪练，今天怎么这样？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已被他提了两子。我急了：“不行不行，不是我下的，不算数。你搁回去！”“要是你下，提的更多！”“那也不行，你倒回去，我自己重下！…… 你还我！”
他握着棋子只是不给，我伸手去掰，却使不上力。我索性起身转到他那边，他站起来，手背在后头就是不给我。我越发急了，绕到他身后扯住不放。就在这样嘻哈拉扯之间，我忽然察觉到微微的淅沥声。我放了胤祥，转身将窗推开，这才发现，“咦，下雨了呢！”
开了窗，幽幽的烛光泄了一地，昏黄温暖。因被雨帘挡了，照的并不远，烛光里看见的雨丝细如银毫，落在地上连水珠儿都不曾溅起太多，极温柔的。被风一带便斜斜的飘远了，撩到我脸上一些，也只是潮潮的一层。我喜欢这凉沁沁的雨气，往外更探出了些，发现那墙下植的一排美人蕉，原本橙红色的花朵被昏暗的烛光一染，竟是媚惑的红。
“下雨了呢。”胤祥贴了上来，从后面裹住我。我往后倚了，他抬手关窗，又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下雨天留客，姐姐，今儿我就不走了吧。”
我一个激灵，直起身子，正正的看了他。胤祥眼里一片坚定，并非与我玩笑。姑娘家家拒绝求欢，原是理所当然，可在这样温柔暧昧的雨夜里，我却有些气短起来：“这个，好像，不太好吧？”
“不好？哪里不好？”细致的吻密密的印上额头，鬓角，眼上，腮上，“天气不好？时候不好？还是，人不好？嗯？”上扬的语音像松鼠尾巴，在我心头扫了一下。他的唇游移在我的唇旁，并不印下，只是轻浅的蹭来蹭去，蹭的我心慌意乱：“不是，是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准备？”他看了我两眼，转头往炕上瞅去。一台小炕，不算窄可一定算不上宽，一卷青丝薄被瑟瑟的蜷在炕角，上面搁了一条短短的方枕。“你看吧，”我赶紧说，“没有芙蓉帐，也开不了八步床，一点儿不衬心情不是？”他转过头笑笑：“我是不在乎的，若是你觉得委屈，不如去我那儿？倒是什么都有，极衬心情。”
什么呀！我待要挣开他，反被他压在墙上，头颈厮磨，口鼻里尽是他的气息，唇齿之间极尽诱惑，直乱了我一颗芳心去。最后一点儿清明未失，我知他正在解我的衣纽。他的指尖上还留有棋子的凉意，在我脖子上拂了两下，纽扣就开了。一颗，两颗，三颗，…… 我在第四粒衣纽上按住他的手，不准动了。
他稍稍放开我，盯着我瞧：“你不愿意？跟我？”重音落在了“跟”字上。否认这个问题并非我愿，我才摇了一下头，第四粒衣纽就开了。罢了，罢了，由他。
纽开了，只往两边儿一分，宁绸的宫装褂子轻云一样就滑溜到了脚下，只剩我穿了一身杏红撒花夹纱中衣站在他面前。没有大衣裳罩着，我觉着好像被人刮去鳞的鱼一般，没着没落的，禁不住自己抱紧自己。他又亲近了些，我心慌的很，使劲儿推开他，直往边上躲。他将我搂了回来，低声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也不动你了。”我才要松口气，又听他说：“你动我吧。帮我把衣裳脱了。”
我大睁着眼睛看他：不会吧，我，我，我还没脱过男人的衣裳呢！我抬了抬手，却怎么都下不去，只好转而咬指甲。“你不动是吧？”胤祥又笑了两声，“那我自己来。”这总比让我来的好，正如此想着，自己腋下一松，中衣的绳扣被他拉开了。我气得不知说他什么好，恶狠狠的扯他的衣纽。可扯来扯去，越扯越是解不开。偷偷瞄了他，见他不取笑，不催促，只是微笑着看我狼狈不堪，脸越发的红热了。暗地想：若这扣长在自己衣裳上，我就用嘴咬死它 …… 忽觉腰上一凉，有什么东西沿了肚兜儿的边缘就要往上攀了去，我惊的使劲儿一挣。结果，纽扣开了。
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胤祥也抵着我的额头笑了。烛光晃了两晃，摇得一室银红。这样近距离的看他，看得这样清楚也是第一次。睫毛这样长，一扇一扇的很是诱人。他眨眨眼，我也眨眨眼，听得他小声说：“姐儿，你快着点，我要等不及了。”继续还是不继续？一朵烛花爆开，噼啪作响，我一下子推开他：“不行不行，还是不行，这样不好的！”
未等我逃远，他反手一捞，便将我压在窗台上：“怎么不行？你这会儿让我停下来么？只怕是由不得你了！”我使劲儿挣扎往后躲着：“你，你总不能强了我吧！胤祥，你可不是这种人 …… ”正说着，往后一靠却靠空了，我扒了窗棱才没折出去。原来窗子没销死，被我撞开，可抬头看胤祥的脸色却是变了变，我回头一瞧，“哈哈！雨停啦！”
窗外雨过月明，一片净白月光，白晃晃，清亮亮。我喜形于色，看着他一脸没好气，才收敛了些，到底憋不住，笑出声来。“雨停了又如何！”胤祥气急败坏，“爷今儿就是不走了！”
我皱着眉，撅了嘴看他一会儿，见他没有松动的意思，赌气说：“好，你留这儿吧，我走！”说罢，便要翻窗出去。势头还未做足，就被他抱住扔进屋里，他自己翻窗出去了。却还不走，忿忿的盯着我说：“都这份儿上了还赶人走，好狠心的姐儿！”
切，我撇撇嘴：“甭以为我不知道！你发现下雨了就搅了棋局，还哄我呢，好坏心的爷！”
被我说穿了，胤祥低头不好意思的笑笑。一会儿，又抬了头，笑的阴险：“好，就留着你。不过你记了，你越不给我，我越着急，别到我娶你那天，你后悔让爷等太久！”
我念叨了两遍才咂摸出味儿来，羞得回身抓了一把棋子朝他扔了出去。他早溜了，扔出去的棋子连他的衣角都没碰着，落在地上脆响脆响的。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差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