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S轻羽

3、第二章·埃尔

　　奇迹之都——耀。
　　作为黑暗百年之后兴起的第一座城市，也是全大陆最强帝国的王都，它被人们赋予了这个荣耀的名字。它的盛名远播在外，人们之中甚至流传有这样的传说：只要到达奇迹之都，就能够实现所有愿望。虽然耀城本身并没有这样的能力，但它的确担得起这个名字。
　　东区的东方遗民们一早就起床开始了工作，整个东区笼罩在奇特的东方早点的香气里。李家的大儿子甚至在晨钟之前很早就完成了今天早点的订单，现在他已经准备出门，给分布在全城的顾客们送货。
　　西区的大门如时打开，进出来往的客商川流不息，驿站的卡尔正急急忙忙地吩咐着：“哎哎那匹疾风马牵到三号栏，小艾你快去招呼客人……”他边说边用手上的毛巾擦了擦汗，驿站传到他手上已经三年了，尽管双亲去世的时候十分无助，但因为有政策的抚恤，父母的遗产和良好的教导，驿站的伙计们大多也还忠心，他总算是挺了过来。“生活在这里真是幸运，”伙计和客人牵着坐骑在他眼前来往，每个人都忙碌而愉悦，“每个人都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不幸，但是每个人都不会被击垮，永远能走出来，能微笑着生活……”他一时出了神，直到一个青年的声音喊了他，他才回过神来：“卡尔大哥，今天的早点！”他和往常一样付了钱，和小李寒暄了几句，再道了别，目送他离去。“是啊，每个人都……神的光明佑护天地。”卡尔想着，回过头来继续他的工作。
　　小李名叫李锋，早年间曾经参加过冒险团，后来家里决定搬到耀城，他这才安定下来，做些平常的饮食工作。但他毕竟是个战士，身体相当强劲，魔力附于手脚上，奔跑起来比许多坐骑还快些，手上能提数倍于常人的货，还十分稳定，他似乎把每天送货当成了一种锻炼，乐在其中。李老爷子原想用坐骑送货，最终还是由得儿子去了。李锋跑起来足下生风，不一会儿就到了北区的商业中心，在月桂花草店交付了早点。店铺今天换了新的装饰法阵，如梦似幻，店主今天似乎也特别高兴，给的小费额外多。商业中心是整个北区的核心，这里永远人声鼎沸，林立的店铺无所不有，店铺的装饰法阵更是五光十色。李锋灵巧地在人群中穿行，从巷道中离开了繁闹的中心，他再次加快脚步，想着回去时也许该买些花，送给隔壁的女孩。
　　…………
　　南区，耀城的行政中心，帝国的皇宫就坐落于此，各大协会，商会的中心，教会的公务处，都设在此处。近日来由于东方陷落之地的异动，南区处于特别的紧张状态，各大协会仍然十分热闹，但是街道上却多了许多士兵，即使协会内部的战士、法师等等，也都能感受到笼罩在南区的压力。进入南区的李锋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所幸订单只剩最后一个，顾客没有留姓名，只是留了一个地址。“南区的人也开始吃东方式早点了啊，以前他们都不习惯吃的……”李锋尽量快地走着，路过了数十名士兵，这才到了地址所在。
　　“将……将军府？”李锋显然吃了一惊，“该不会是……”
　　“李大哥！”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锋回头一看，正是自己回忆中的少年，当初自己在冒险团中遇险，这名魔法师少年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对自己的小队伸出了援手。“埃尔，真的是你！”
　　“嗯，李大哥辛苦了，都是我嘴馋想吃李大哥做的包子，害得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少年上前一手接过早点，另一手付了钱，就站在原地和李锋说起话来。“埃尔，你这么早就出门，有很重要的事吗？”“嗯，去魔法协会有些事情要办。”少年点了点头，“对了，李大哥你最近要小心些，在耀城外围，发现了……魔物的残迹。”“是吗？挺强大的魔物吧，怪不得南区一副戒严的样子。”李锋却并不是太在意，反倒是哈哈笑着拍了拍埃尔的肩膀，“那我就走了，该回去帮忙了。”
　　“再见，神的光明佑护天地。”两人互相道别。
　　李锋的背影在阳光的包裹下显得朝气而自信，埃尔却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原本今天的交谈是机密，但是他仍然忍不住向李峰透露了些许信息。
　　“现在已经是初级紧急事态。【混沌】又一次开始出现了。”教会的圣骑士长站在圆桌前，金色的头发在他的眼上落下阴影，他严肃而有力地指向面前的地图：“从东部的陷落之地开始，【混沌】正逐步向大陆全境蔓延。西方的大地之国格兰，今日向教会报告了三起疑似【混沌】感染的事件。疑似患者均陷入了癫狂，时而极度自我，时而又呆若木石，而且他们身上和周边的法则陷入了混乱，魔力也完全暴走……相似的，北国塞里斯的首都也发现了一起，还有丛林之国韦利……”等他说完，参加会议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死寂，【混沌】这个词语仿佛一双冰冷可怕的手一样攫住了他们。“各位请平静下来。”圣骑士长身边神父装扮的人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如同来自阳光普照的天际云端，一瞬间惊醒了众人。待众人回神，他才面带笑容地继续说道：“教会已经开始对各国各地提交的案例进行调查，并开始查阅教会所藏上千万册著作，同时联系全大陆各地的强者，学者，权力者——比如今天到场的各位。我们将竭尽全力，我们将万人一心。我们将走向神明，我们将走向胜利。我——莱特·希佩里尔，在此以教皇之名起誓胜利。为此，我将需要在场所有人的协助，请各位各抒己见，不要吝啬。”
　　教皇莱特的声音极其富有感染力，在他念出那段有关胜利的神启时，空气中甚至都泛起了金黄的圣光。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感染，纷纷开始发言，整个会议得以进行下去。
　　“【混沌】……是恶魔之力，是异端，是神无法照耀到的阴影。它犹如世界的背阴面，每一次的出现都带来混乱和不幸。大约四千年前，【混沌】的上一次大规模爆发使得旧世界的中心，极东之地的神迹之国彻底陷落，大地被撕裂，天空被分割。剩余的人类在地狱之中挣扎了数百年，最终才在教会带来的神启的指引下重建了人类文明。只是，那远比今日的耀城还要辉煌的神迹之国已经永远变为了陷落之地，旧日的东方人类只剩部分遗族，分散于大陆各地……”
　　埃尔走入大门，脑中不断地回想着今天的会议。他今年才满16岁，刚刚成年，作为新任的元素使，他虽然有幸参加了会议，但他自知并没有多大的发言权，因此，他听得更加仔细，想得也更多。【混沌】这个词语，他是第一次听说，然而，在听到的一瞬间，他就猛地感到了体内的法则和魔力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回想到这里，埃尔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想也没什么用啊，消息太混乱了，根本没法理出头绪。”
　　“埃尔？”
　　“父亲？！”埃尔回过头去，身后正是自己的养父——克洛诺斯将军。
　　“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这次需要十天……”埃尔赶忙上前帮助父亲脱下最外层的披风，然后是里面的魔法袍——是的，这位将军并不是一位战士，而是有名的大魔法师，主攻空间领域，对于兵法也颇有研究。据说，他的研究已经触及时间领域这个所有魔法师无比神往的地方，只是因为身负要职……
　　“哈，怎么？不欢迎我？看来我的小元素使真的长大了，不要我这个老男人了？”克洛诺斯缓步走向自己的书房，一边松着衣服的系带，早晨的阳光从走廊的侧面照射进来，他的棕发和胡渣微微闪着光。
　　“…………”被调戏的埃尔无法，只好捧着换下的外衣跟在父亲后面。
　　克洛诺斯走进书房，倒在沙发上，右手扯开领口的纽扣，露出浅棕色的胸口，看上去就是个一身臭汗的战士，还是刚练完剑的。他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埃尔，说道：“你今天也去参加了教会主持的会议，也知道了【混沌】的事吧？”
　　“嗯……只是听完了会议。”埃尔点点头，继而双眼微微一睁，说道：“说是今天早上才拿到的报告，莫非是您……”
　　“嗯，有我一份，我这次去的东部关隘，情况最严重，已经有一城之数，必须尽快回报。”克洛诺斯正了身，继续道：“我自前夜便不断使用传送阵，足足耗了一晚才将证人、病例、证物和自己一同传送回来，刚处理了他们就立刻去见了艾薇……”
　　“女王陛下？”
　　“嗯。”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克洛诺斯在思考局势，埃尔则更为无措，想着要为父亲分忧，却不知如何做。
　　“啊！”克洛诺斯突然喊了一声，“我上个月放在魔法协会寄卖的折光法阵！三天前就传信来说是卖出去了，钱还没拿到呢！”
　　“………………”
　　看着眼前脱线的邋遢大叔，埃尔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用担心，我去领过了。”
　　“真的吗！还是儿子好啊，知道那是我这个月的酒……”
　　“陷落之地由于【混沌】影响变得更为不稳定，我就顺便委托协会购置一批魔法物资捐给教会救济队……定金并物款正好十万晶币。”
　　“……钱。”
　　埃尔抬头，以及其正直认真真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养父：“明日是我选择【伙伴】的日子，父亲繁忙，就不劳烦了。我会将对方带回来见您的。我先回房了。”
　　克洛诺斯维持着刚开口的表情，目送自己亲爱的养子转身离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被小奶狗狠狠咬过的矛盾感。
　　“………………”
　　他又想起了一小时前他进皇宫时，艾薇淡金色的长发，和她担忧而惊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