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运桃花陀罗尼》三987.

51、神医鬼手.

　　桃花谷.十二月初八.宜求嗣,忌嫁娶.

　　今天我没有进行任何体育锻炼,既不是为了求嗣,与约定的会面也没有什么关联. 但是今天对我而言的确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腊月初八乃是释迦牟尼佛成道纪念日.以往在修竹庵,这一天会举行法会,并且煮有腊八粥供应民众. 今时今日的状况,显然不可能有纪念仪式,幸好煮粥的任务可以交由文景汐负责. 我的重头戏则是诵经.

　　但凡于释迦牟尼出家日,成道日,涅盘日诵经一卷,会比常日做功课多出百千万功德. 就好比逢年过节各大商场“买一送一”, “满100赠200元券”一样,属于刺激人捡便宜的诱饵. 这种好事我自然不能错过. 以前,往后我造的业障还需不少功德化解哇!

　　话说回来,在桃花谷的日子里,我晨昏定省的时候少了许多. 主要是由于又是养伤又是锻炼,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吃完香喷喷的腊八粥,便只身前往一片树林开始背诵经文. 没有蒲团,也没有木鱼,一切从简. 我双手背负身后,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兴致一来,捡根树枝在地上写上几行. 估计是因为练习劈柴的缘故, 连带我的书法也提升了档次. 原先凌乱的字体,添上了几分刚劲潇洒,成了名副其实的龙飞凤舞. 细细查看了一番, 我不免有些得意. 什么宋体姚体楷体,我这个就叫“莲体”! 嗯…主要特点就是字与字都连成一体…

　　背经文背累了,我想到日后自己重出江湖,一个身份是神尼,一个身份是圣姑,有必要练习一下签名,于是又多写了几遍“悟空”“艾风莲”.正练得高兴,天上掉下一颗小冬菇来.

　　“杜姑娘,你练习画波浪线作甚?” 小冬菇打量了几遍地上的一堆乱码.

　　“小冬菇,这种书法风格很玄妙,你若是体会不了也无需强求啊!” 我煞有其事地摆摆手.

　　“嗯!” 小冬菇认真地点点头, “南瓜比我聪明,他一定能体会. 杜姑娘,师父现在要见你,你跟我走吧.”

　　我跟着她出了树林,走着走着发现这条路是文景汐去务农的必经之路.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大片田地跃入视野.

　　绿色的秧苗之中,有一个浅绿色的身影正弯腰检视着什么,背后红色的弧形分外醒目.

　　“呆~~子!” 听见小冬菇嘹亮的叫声,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文景汐直起了身子,转过面来.瞧见我们,嘴角微微一勾,露出轻轻渺渺的浅笑. 他发丝微乱,玉容渗汗,修长的手满是泥土,还握着一把杂草,裤脚随意挽起,赤足着地,完全是农民形象,却偏偏犹如挺秀的翠竹,傲骨风姿难掩,似惊鸿掠影般震人心魄. 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有些丧气地默认了一个道理,金子不论在哪里都能发光,发不了光还容易生锈的只能练“铁尼三项”!

　　文景汐走至田埂边,将杂草放进篓筐里, 问道: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鬼手师父要见我.” 我看见一滴晶莹的汗珠从他瓷白的脸滑落,心跳慢了一拍.难道是因为“劳动者是最美的人”?

　　“杜姑娘,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我要去找南瓜啦!” 小冬菇的小脸蛋有些赧意,蹦蹦跳跳地走了.

　　小冬菇一走,气氛顿时有些微妙.文景汐不吭声,只是静静地望着我.我一阵尴尬,看看天,瞄瞄地,瞅瞅庄稼,数数石头,脑中飞快想着找个什么话题打发过去.

　　“做这些农活还满累的哈!真是辛苦你了.”

　　文景汐平和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愉悦: “其实也还好.自古以来不都是男耕女织吗?”

　　呃…我极力忽视他有些暧昧的口吻, “呵呵,不如由我来讲一个笑话听听,怎么样?”

　　“好.” 文景汐眼中一抹兴味.

　　“当你干完活,又渴又累,一小杯茶水只是杯水车薪,那么,怎样才能喝到一大杯茶水呢?”

　　文景汐笑着摇头.

　　我“嘿嘿”一笑, “念‘大悲(杯)咒’呀!” 还故意斜睨着他,摆出一个“你连这都不知道”的表情.

　　文景汐极为罕见地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其爽朗灿烂的程度让我有种想涂抹上SPF50的防晒霜的错觉.更加要命的是他空谷般幽静的眸子里盛满宠溺,眼看连三峡大坝都快拦不住了!

　　“杜姑娘,请跟我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适时出现.

　　我朝右边看去,李大爷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向我招了一下手,转身向前走去.

　　“我…我走罗!” 我盯着文景汐有些脏污的衣袖,磕磕巴巴地丢下一句话拔脚就走. 没走两步,咬咬牙,又折返他面前.

　　他右边剑眉微挑,面露一丝疑惑: “春朝,怎......” 话却未说全.

　　因为鄙人勇敢地揪着自己干净的袖子抹上了他的脸,擦去了他额上,鼻上和两鬓的汗水.

　　“反正这衣服也是你洗干净的.” 我理直气壮地说, “而且我为人正直坦荡,绝不会像某些人故意看别人变成大花猫还见死不救!”

　　说完不等他回答,我赶紧追着李大爷的身影而去.

　　跟着李大爷兜兜转转了半天,我感觉这桃花谷就像大兴安岭一样到处都是树.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各种各样的鸟鸣声不绝于耳,让我笃定这里缺的不是护林人而是指挥家. 一个交响乐团,若是各种乐器毫无章法地乱奏,能好听到哪里去?!

　　“看来每天的锻炼还是有效果的,你走了这么久也未露疲态.” 李大爷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我而立,手指着一个方向, “不知道琴练习得怎么样了.”

　　一棵繁茂的大树下放着那张蔡琴. 我心下了然,走过去盘腿而坐,随便抚了一首简单的曲子.

　　“意境豁达开阔,已是难得.可惜你并未完全领悟琴境,还差两分火候.”

　　“多谢李大爷赐教.”我放下琴,站了起来, “或许我该称您一声鬼手师父.”

　　“哦?你怎么猜到我就是鬼手?” 李大爷侧身面向我,露出一个敦厚的笑容.

　　“蒙的.” 我捕捉到他眼里一丝愕然和失望, “您若是指望我来个体察入微合情合理的推理,那就只有失望了.我脑袋瓜子没那么灵光. 只不过是那天小冬菇说我形容您‘人见人难爱,花见花不开’很贴切的时候,我大胆地胡乱猜测了您的真实身份而已.毕竟这桃花谷确实是一朵花都没有,而您又对园艺如此在行.再说了,您搞出的那些花样让我更加感觉您和一般的神医应该不太一样.说白了,都是直觉.”

　　“哈哈哈哈!” 李大爷笑得好生豪迈, “甚合我意!甚合我意!” 他顿了一顿, “这把琴既然叫‘蔡琴’,你可否弹唱一曲‘被遗忘的时光’呢?”

　　我立马愣住.现在是演古装版<<无间道>>的时候么!! 且不说鄙人长得不像梁朝伟,您更是差刘德华十万八千里…嗯…我指的是岁数…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您怎么知道蔡琴的这首歌,莫非是您的徒弟宋秋梧唱过?”

　　“杜姑娘在昏迷中絮絮叨叨了很长时间.” 李大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沈碧落,楼心月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宋桐,你何苦要瞒着我对付你爹?!’, 什么‘周晏朗…徐冉,你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了,还有‘霍怀瑾,你为何变成了一个大变态?!’ 真是精彩纷呈啊!”

　　听到最后我已经满脸黑线…李大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兴奋地开口道:

　　“最精彩的应该是那一次你紧紧拽住文景汐的手,声泪俱下,喃喃地说什么‘猫熊,我知道你的名字的那一天就听到了楼心月的名字,可是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解释?! 我们为什么不能坦诚相对?我离开修竹庵是不是做错了?我当初是不是应该和你一道远离是非才是最好的选择?我既胆小又自私,还不懂怎样好好爱一个人,却想好好被人爱,为什么那人却不是你?!’ 唉,我说杜姑娘,你好歹也是一庵之主,怎么六根不净呢?!”

　　由于黑线过多,我的脸已然变成一张黑板…

　　“李大爷,您的记性还真好…” 我发现在这张欺骗大众的老实面孔下,隐藏着一颗顽劣的心灵.

　　李大爷正了正脸色: “看得出文景汐这呆子很喜欢你. 那什么沈某某周某某徐某某霍某某我没空搭理,唯独为这宋桐,我不得不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做宋家的媳妇?”

　　“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宋桐是您徒弟的亲戚,你未免也过于操心了吧?” 我隐隐感觉今天对我而言将具有某种重大意义.

　　“好歹宋桐也是我的亲侄子,我能不操心吗?” 李大爷神秘地笑了笑, “人生何处不相逢,同是天涯穿越人.艾风莲,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