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红人小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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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刚来的那个新人也太不像话了！”涵清园的二等丫鬟小佳一边绣着荷包，一边小声和一等丫鬟玉玲嘀咕道。
“怎么了这是？”玉玲心知肚明，佯装不知淡淡问。
“哎呀，姐姐你是大人大量，好脾性的菩萨，我们在旁边看着，却是气不平呢？！”小佳把荷包放桌上，咬着唇愤愤道：“你说那块小金子，自打来到咱们这儿，什么粗活也不用做，专做伺候爷的轻巧活，抢了咱们的活儿不说，倒叫我们这些老人儿去擦瓶子喂鸟儿，哪里有这么个道理？！”
玉玲沉住气，垂着眼帘慢悠悠道：“大爷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我不知道大爷有什么道理！”小佳拿起荷包愤愤地绣了几针，“她要是个好的，也不由得我们不服。可我实在看不出她有哪里好！笨手笨脚，连绣花都不会，头一回给爷端茶，连哪套瓷杯都分不清，胡乱拿了盛茶水，大爷竟然也不生气，就那么端着喝了，还不许我们说她！拿错东西也行，忘东忘西也行，大爷却从不怪罪她。我们跟大爷这么些年的，也不敢有她那么随便的，偏生大爷不知怎么就被她迷惑了，这偏心，简直偏到到咯吱窝里去了！”
“你说她也就罢了，怎可绕上大爷？！”玉玲描花样的毛笔搁在一边，沉声道，神情十分严厉。
小佳张张嘴，脸一红，有些后悔一时口快，玉玲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道：“这些话，我便当做没听见。谁让咱们一起长大的情分呢。但以后你嘴上也要有个把门的，否则我并不能次次帮你。好好绣你的花儿吧！大爷要怎样，岂是咱们可以管的？！”
“我只是为姐姐叫屈！”小佳咬着唇，眼瞅左右无人，忽然凑过去小声说：“姐姐不知道，我听说太太有意叫大爷收了姐姐做通房呢，论资格论贤惠论美貌，咱们谁比得上姐姐？没想到这半道上偏又杀出个闫小金！”
玉玲一怔，想起大爷俊秀的身影，顿时心乱如麻，呆坐当场。
闫小金不知道自己背后被人说，也许她知道，但并不在意。她一直把自己定位在大帅的护卫之职上，目前为止，大帅也是如此认为。因此领着一等丫鬟的丰厚待遇——此时女护卫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平素在家做事轻快，等大帅出门交际的时候，她就换上小厮的衣裳，尽量跟在大帅身边增长见识，希望尽快能成为大帅的左膀右臂。
帝都的贵族公子交际圈，与塞外迥然不同。土包子出身的闫小金开始适应地很辛苦，可当她学会“沉默是金”四字真言之后，一切就变得很简单了。
“小金，你还挺有一套的。”有一次江慎行观察她如何面对陌生环境，不禁笑着说：“我发现不管把你放在哪里，你都能很快稳住，很好的生存。咱们认识这么久，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哭。”
小金心想，难受时候当然是偷偷哭了，故意不让你看见。出来混，哪敢暴露自己的软弱呢？
不过比起自己，大帅才是真正的刚强。她从小过苦日子，所以日子苦一点，好一点并不会受到很大影响。见识到侯府里的富贵繁华，她才知道大帅当年遭了什么罪，毫不夸张地说，简直就是从九天之上直接跌落十八层地狱啊，换别人早疯了，他竟还能在绝境中混得风生水起。
就像现在，面对当年的仇人之一，西秦皇室血脉，楚王龙骥的儿子也就是现今的楚王世子龙稹，及其一干亲朋好友，大帅竟能言笑晏晏，春风和煦，一点儿叫人看不出他内心的仇恨来。
“六月贺兰牧场的赛马节，听说阿行你也要去？”一阵推杯换盏，楚王世子龙稹揽着个娇柔美貌女子，笑着问。
几人打小认识，唤小名是习惯了的。
“是啊。十二叔最近有些旧疾复发，不便亲身前往，便硬逼着我去。”江慎行伸手，再次推开欲投怀送抱的美女。奢华的屋内，其余人都是左拥右抱，（春）光无限，唯独他一人独坐，显得突兀，却是神情自若。
“阿行真是乖孩子！坐怀不乱的典范，令尊江侯爷后继有人！”几个年轻人纷纷善意调侃，好几次试图接近却惨遭失败的美貌舞女幽怨地看着他。龙稹指着她摇头笑叹道：“红儿你的道行太低，今日是拿不下江大公子了。还不快快去把你们香玉坊的美貌姑娘全叫过来！到时红粉娇娘一拥而上，摁着他的手，扒了他的衣裳，三丈软红里还怕收服不了他？除非阿行修炼成仙，或者不是个男人～”
江慎行不急不慢喝了一盏清酒，冷笑道：“你是男人，你消受着吧。陪你们几个纨绔子弟出来喝（花）酒已经够朋友了，其余恕不奉陪。”
“阿行就是固执！”禁卫军北营统领卢信明拿筷子虚点着说：“江侯府家教虽严，十二爷却也是（风）月老手，瞒着你老子便是，偏你这么乖，一点儿也不知变通。你这点可及不上你十二叔。”
“就是！就是！”一群人跟着起哄附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软玉温香在怀还不动心的就是装清高，假道学！”
江慎行摇摇头，无奈笑道：“你们啊，满脑子（龌）蹉，好的不比，就想着这个。”
“呔！这小子好胆，竟瞧不起咱们几个，兄弟们灌他！”酒酣耳热之余，莺声笑语之间，一时好不热闹。
等会儿楚王府来人禀报，龙稹有事儿先走一步。剩下的再玩闹半天，也三三两两散了。
江慎行毫无醉意，带着小厮打扮的闫小金走出香玉坊，正好跟卢信明顺路。
卢信明平时和他交好，三两步赶过来拍拍他的肩。
“阿行，好意给你说一句，这回别去贺兰牧场。”
“去不去又不是我说了算。”江慎行没当回事儿。
卢信明胳膊肘捅捅他，切了一声道：“还瞒我，当我不知道呢！阿行，真是为你好，别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那位楚王世子跟你十二叔记着仇呢，平日虽玩得好，你们家若去贺兰牧场，他那匹墨云快如闪电，必定在赛场上狠削你们家脸面！”
江慎行淡淡一笑：“想削就削，只要他有那个本事。”
“你就别充大头蒜啦！”卢信明有些着急，“你死小子犯犟起来怎么就说不通呢？是！要论念书，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你，可是论骑马，你还是省省吧。别去讨没趣！说真的，论起武功骑术，你们家一堆文弱书生，也就一个十二爷能拿出门。龙稹那小子可是黏马背上长大的，前两届赛马会都拔得头筹。且不说他，到时候十八郡王龙野，贲雷刀万无忌，贺兰牧场主人殷少君，还有至少三四个不输于他们的马术高手一起过来比试高低，哥哥我都不一定能拼进前三名，你就……算了我真不忍心说出来打击你。不过你也想想伯父，他老人家不是一直提倡你不争吗？”
“我倒是想不争呢，十二叔还不得劈了我？”江慎行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脚底涌起，当然为的不是卢信明的话，而是上一世不争的惨烈。他却不动神色强行忍住了。
两人正在扯皮，忽然一个大汉气喘吁吁跑过来，看见两人拍腿叫道：“嘿，怎么就剩你们俩了？世子他们都先走啦？糟了糟了！”
此人两人倒是都认识，孙阁老家的儿子孙图，不学无术就喜欢倒腾骏马，卢信明拉着江慎行叫道：“老图，你找世子干什么？火烧屁股似的，难道是你家的好马被漂亮母马（勾）引走了？”
孙图瞪他一眼，急得嘴唇都发白了，胡乱摇摇手就往回跑，慌慌张张跌跌撞撞。
闫小金忽然说：“我听到了马蹄声！”
“什么样的马？”江慎行立即问。卢信明讶异地看着他们。
闫小金也不顾周围诧异的目光，直接双膝跪倒地上，侧耳贴地面，闭眼倾听一番，“好马！很快！非常快！正朝这边来！”
江慎行眸光一亮，笑道：“我知道孙图着急什么了！小金，拿下这匹马！”
闫小金便跳起来掳袖子绑裤腿。
卢信明喃喃道：“这小子疯了，连孙图的马也敢抢，再快的马难道还能快地过龙稹的墨云，我说你就不要垂死挣扎了，何况连我都听不出这匹马的好坏，你这个小厮才几岁……”
他的话音，忽然湮没在疾驰的马蹄声中！
那是一匹怎样昂扬的骏马！通体雪白，四腿瘦长，速度之快犹如腾云驾雾，昂首嘶叫犹如天马下凡！
“我的乖乖！真是一匹千载难逢的好马！”卢信明失声道。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孙图急着找楚王世子了，要不是能驾驭墨云的龙稹，帝都谁还有本事敢制住这匹烈马？！
奔腾的白色骏马之后，竟然跟着（八）九匹形色各异的好马，俱像臣子一般紧跟在帝王白马的身后。一时街上混乱不堪，老百姓纷纷尖叫着逃离，马蹄声急，大街腾起一片滔天的土雾！
“谁敢伤了我的马，我就宰他全家！！”孙图和他的手下无法擒住奔逃的骏马，气急之下大声嘶喊。
江慎行与卢信明退到香玉坊内，闫小金却逆流而上，出现在大街的正当中！
“快叫他回来！”卢信明急道：“你这小厮不要命了，站那儿等着被马群踏成肉饼啊？！”
江慎行紧紧盯着闫小金，嘴角翘起：“你不用担心。小金骑术之精湛，远超你我，绝不在楚王世子之下。这匹马，我要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红人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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