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Chapter 4 ...
-
温谚知道她第一天搬家,家中定然有些东西要添置,随意扫了她手里的东西一眼,他道:“嗯,你也来买东西,还有什么缺的?”
吴恙摇头说:“没了,有的话以后再慢慢添置。”
他点点头。此时店员已去而复返,拆了鞋盒,说:“先生,您看一下鞋子的码数!如果没问题,就能去前台结账了。”
温谚接过来,当着吴恙的面把鞋子拿过来,上下看了一眼,说:“没问题,我过去结账。”
吴恙也看了一眼那双鞋子,抿着唇,没说什么。
她看着温谚去结账,等他回来,她才问:“这个……是要送给苏律师的吗?”
温谚扬眉。吴恙忙说:“我听我哥说的,苏律师这两天过生日……”
温谚并无什么可隐瞒,直言说:“嗯,正好她最近说想跑步。”
吴恙心如薄鼓,洒下一片水,稍一用力,就激起一团水花。
她并不是善妒的人,自小家庭并不富裕,却也无人给她压力,她上面有哥哥顶着,下面有父母呵护。大一些,也曾经经历过得与失,尝过困境。她性格如此,遇事不慌不忙,也不曾很爱过一个人和深恨过一个人……
遇见温谚的那一刻,吴恙便觉得,这个人,与她是一样的,惺惺相惜。想过拥有,很想。她不知道错失了这个男人,还会不会有更喜欢的人……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有如今的失落吧。
她走在温谚身旁,和他一同走向大门,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彼此相视一笑,温谚道:“早些回去休息吧,晚安。”
吴恙咬着唇点了点头。
温谚先转身,朝前走,吴恙却突然叫了他一声:“温医生!”
温谚回头看向她,吴恙走过去。气息有些急,她仰起头,素白的脸旁迎着昏黄的光。
“温医生……我有几句话想问你!”不甘,终究是不甘。
温谚正了正色,道:“你讲。”
吴恙喘了口气,说:“我想问你,为什么你现在……为什么你愿意接受苏律师了?”
温谚一怔,似乎没有想过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又或者,他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吴恙在他身前,低头,说道:“我晓得你和苏律师的故事……尽管,不是非常了解……可我非常能理解你曾经拒绝苏律师的理由,也明白温医生你的心情……这个选择会是对的吗?温医生……”
温谚站立不动,低声说:“谢谢你,吴恙,对不对,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再不去试试,以后恐怕要后悔。”
吴恙目光垂得更低,她终于吐出一口气,道:“其实……也挺好的。温医生,我很敬佩你。以前就很敬佩……很敬佩你在学术上的认真。现在,很敬佩你能做这样的选择,而我……还不能。”
温谚顿了顿:“谢谢,我也没有你认为的这么好。”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同别人比起来有任何特殊之处。他始终认为自己是最平凡的人。一幅血肉之躯,一颗能感知苦痛,也有恻隐的心,不曾认为自己高尚,亦不曾期望自己变得高尚。而此时,只是遇见困惑了。
人到那时,总要有一个突破口使自己不被困在圈中,哪怕……头破血流。
苏曾生日这天,海城发布了高温预警。火热的太阳之下,人与烤肉之间,只差了一捽孜然。苏曾却是在这两日中最是忙碌,每日早出晚归,看守所,律所,还有证人家中来回奔波。
她终究没免掉和孟婧见面——
就在那一日她刚见过证人,趁天色将晚回到律所,在楼下,遇见了手里拿着冰咖啡的孟婧。
这人……苏曾腹诽,简直阴魂不散!
她与孟婧是大学同学,曾住一间宿舍。苏曾性情爽直,开学没多久,就因一位在校期间怀孕的女生该不该被开除的问题与孟婧产生相悖意见,两人甚至公开在校园展开一场辩论会。
最终胜负未分,却都被学校处分了!
苏曾打心底不将孟婧放在眼里,辩论时,她只陈述观点,阐述异见,从不干涉别人个人意志,是非也交给别人评判,孟婧却不然——她喜欢操控舆论,喜欢追根究底。是以苏曾从不愿与她为伍。
如今两人将在法庭相见,苏曾只觉得麻烦。
她见到孟婧,就觉头皮发麻,根本不想拿正眼瞧她。
孟婧走来,笑说:“喔唷苏曾呀!我刚刚就在想,会不会偶遇到你呢,没想到就见到了,你说巧不巧哦?”
苏曾抽了抽嘴角,不想理她。
孟婧堵上她,说:“干嘛呀,老朋友见面你就这副模样,难怪每次同学聚会,人家说要叫你去,同学们都说你贵人事忙,今天老同学都站在你面前咯,你还不搭理人!”
苏曾真想堵住耳朵,她回头道:“我跟你很熟?’老朋友’这个词可千万不要乱用!”
孟婧道:“瞧你没良心的样子!你不想理我,肯定是怕我套你的话吧?你放心啦,我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今日见面,我绝对不说跟案子有关的事,我们就聊家常好不啦?”
苏曾道:“对不起,我和你也没有家常可聊!我很忙,孟律师,就此别过!”
她往里面走,孟婧跟着她:“你这就走了算什么?诶苏曾,我听说温老师回来啦,你上次被人砸了脑袋,还是他给治的呢!我们一帮老同学晓得了,都不知多兴奋呢!你却好,瞒得够紧呀!”
苏曾猛地看向她:“孟律师,请你自觉退后,这里是仁诚律所,你要不怕被人说闲话,尽管跟我进来!”
话音落地,孟婧立刻变了另外一副模样。她抱着手臂,笑说:“苏曾,你可真没意思。”
苏曾冷哼一声:“确实没有孟律师这样堵在别人律所门口有意思。”
孟婧撩了下耳边发,挥手说:“好,我晓得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儿没变,怎么着?还喜欢着温老师呀?”
苏曾冷了脸,孟婧再看她一眼,却再未说什么,笑着转身离开。
苏曾在门外停了片刻,心头烦躁。律所的门也没进,直接走出去,打车回家!
她手机在包里震动,霍存异和郑却先后打电话过来,苏曾只回了霍存异的。
霍存异道:“晚上有场,你过来吧,我和郑却给你安排的。”
“给我?”苏曾问。
霍存异要是在她身边,一定会敲她的脑袋,他提醒苏曾说:“你生日啊!忘了?”
苏曾脑袋里崩得弦猛得一弹——想起来了,真是今天。她说怎么早上起来急急忙忙要出门时,苏妈妈煮了蛋,一定要她在头上滚几下,然后吃掉。她走得太急,苏妈妈的话也没听囫囵。
霍存异说了地点后,挂了电话。
苏曾家回到一半,又折回去,到了霍存异说的那家酒吧。走进包间,刚进门,头顶一个彩花炸开!
“Surprise!”
包间里,放眼一看,律所的人来的都差不多了,放着嗨歌,晃着彩灯,满桌的酒,满桌的零食,还有一只大蛋糕,燃着一排数字。
她,25岁了。
苏曾闻到酒的味道,豁出去了,心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几时!
糟乱的音乐声是掩藏秘密的最好武器,辣喉的烈酒是宣泄不快的最佳方式,这里都是苏曾最亲密的朋友,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喧嚣,歌唱,不在乎形象,不在乎对错。
一场狂欢后,苏曾喝得人鬼不分,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大家都晓得她最近事情多心烦,今日总归是她生日,任她胡闹。
酒喝多了,苏曾抢着麦唱歌,从头唱到最后,力气终于耗尽,趴在沙发上再也动不了。
律所里其他不胜酒力的已经倒下,留下几位好汉,此刻要当护花使者。苏曾自然是要被交给最安全可靠的霍存异。
霍存异将她搬到车上时,苏曾挣扎着,第一次这样酩酊大醉,早就分不清他是谁了,就觉得眼前晃晃悠悠——嗯?怎么有个男人?是谁?
霍存异找了代驾,自己则坐在后座陪苏曾。
苏曾趴在他身上。霍存异掏了一颗薄荷糖塞进她的嘴里,入口清凉,苏曾嘟囔了句:“唔,不好吃!”
“不好吃也要吃!你嘴巴臭死了!”霍存异不给她留任何情面。
苏曾喝多了也知道这是在骂她,气道:“你嘴巴才臭,臭死了!臭到……我都不想亲你!谁要亲你个臭屎蛋!”
霍存异忍俊不禁道:“你就是想亲我,我也不让你亲!还说我臭,先闻闻自己!”
苏曾把糖吐出来,依旧蛮横。
车子开到东西弄,夜里车停满了里弄,只能停在外面。
霍存异又费了好多功夫把苏曾弄出来,怕扰了邻居,想背她,她却死活不同意,一定要自己走!
霍存异后悔至极,早知道也拦住她些,平时微醺时也不见酒品差,怎么偏就今天……他劝了好久,终于能让苏曾给他一只胳膊扶着。摇摇晃晃快走到楼下,苏曾却又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抱住路旁的一棵梧桐树,不肯走了!
“你做什么?快到家了!”霍存异费力把她和树分开。
苏曾像树袋熊一样四肢抱住树,不松手:“我不走啊!你别动我!我就要在这里……你放手,放手!”
霍存异扶额,得亏现在里弄的人都在家里准备休息了,无人看到,不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霍存异站在旁边,叹了口气说:“你真要在这里?”
苏曾点头:“我就要在这里!”
霍存异吓唬她道:“那我可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苏曾挥手:“你走!你走你走!”小丫头片子这是闹上脾气了!
霍存异甩手道:“好!你就吊死在这棵树上吧!”
苏曾嘟囔:“我就爱吊在这棵树上!”
霍存异实在无奈,他往后退着:“我真走了!”
苏曾挥手打他。
霍存异走到路的另一边,立在苏曾没看到的地方,看那妮子挂在树上,心里好笑。知道她没什么力气,挂一会儿估计就掉下来了,到那时他再过去把她扛走就行了。
他也不担心,抽出一支烟,点起来,慢慢抽了一口。
而这时,由弄堂里走出了一人,朝着苏曾身边走过去。
那人靠近时,霍存异正低头看着烟星,一抬头瞧见灯光下面那人身影,他以为是陌生人,急忙踩灭烟头走出去,却又愣在原地。
他认出了那人,正是那个教苏曾朝思暮想那人……霍存异失笑,瞧这事,多巧。
“你在这里做什么?”温谚走近,闻到苏曾身上的酒气,这才晓得她喝醉了。醉得还不轻,可是她抱着一棵树干什么?
他微微蹙眉,上前拉住苏曾的手臂:“走,跟我回家。”
苏曾抬头,也不知看没看他,只狂摇头:“不回!我不回!”
温谚道:“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苏曾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带着哭腔闹起来:“我就在这里,你管不着!谁也管不着!”
温谚无力地来回走动,他回头,就看到霍存异在那里站着。温谚也不知苏曾醉成这样有没有认出来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他手里还提了个盒子,一双运动鞋。今天跑了几次了,都没见到人。他只是想亲口跟她说一声“生日快乐”,却还要被自尊心吊着,怕被人瞧见,一次一次偷偷摸摸——也终于真切地体会了苏曾这些年的心情。有时喜欢一个人,是喜悦,也是煎熬。
他心一横,对苏曾说:“你不回是吧?”
苏曾还在拼命摇头,下一刻,温谚走到霍存异跟前,把盒子递给他,轻声说:“霍律师,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霍存异正疑惑,就见温谚弯腰将苏曾抱住,两臂用力,把她从树上拔下来!苏曾自然不愿意,泥鳅一样在他怀里乱动!
刚下车那会儿苏曾一直乱动,霍存异怕她闹脾气,让着她才不管她,这会儿温谚却很强硬,怎么说也不让她下去,实在令霍存异意外,他从不曾想过这位温医生也有这样一面……
看温谚扛着苏曾就走,霍存异也连忙跟上——
苏曾闹起来,不停乱动:“你放我下去!”
温谚绷紧了唇,一语不发,神情坚定,不给她一丝商量的余地。霍存异正想着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就见苏曾竟趴在温言肩膀上,一口咬了下去!
“嗯!”温谚眉头一蹙,唇齿间溢出一声闷哼。
霍存异大惊,连忙跟上去,见苏曾牙齿仍在紧咬,正咬住温医生的脖子!
“苏曾!松口!”
苏曾不听,咬住就不松口。霍存异要上去掰开她的牙齿,温谚却隐忍着说:“不要动她!让她咬吧……”
好在温谚动作很快,上了楼,苏曾也松了口。
敲门后,苏家爸妈打从里面开门,看到这一幕都吓到了。
“这是怎么了?死妮子怎么又喝这么多!”苏妈妈叫着,忙让温谚进门,开了苏曾的房间。
霍存异解释:“是我们叫她喝的……抱歉苏妈妈,先让她躺着,正闹酒疯呢!”
做爸爸妈妈的有谁愿意看到自己孩子喝成这副模样回来?上次跟郑却出去喝多了回来,苏妈妈就一肚火,这一次,纵然以前对霍存异有诸多好感,此刻也压不住心火了。
“你们怎么搞的!过生日也不能这么不要命的喝呀!都不知道拦住她!哎呀!”苏妈妈看到温谚脖子上的印记,猛地大叫一声,“温谚,你脖子怎么了?”
温谚摸了摸,也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摇头:“没事……”
苏爸爸也看到了,凑近了些,就知道是他闺女咬的!
“什么没事!秋月,你看着苏曾,温谚,霍律师,你们出来!”
苏爸爸把两个男人叫出来,他翻倒出药箱来,手脚不利索,慢吞吞地给温谚消毒,温谚一面照镜子,一面自己擦药。
咬痕就在他脖子上,偏后,伤口不深,有些发紫。
苏爸爸气道:“这丫头真是的,多大人了还咬人!温谚你怎么也在?”
温谚看了眼霍存异,道:“我正巧走在楼下,看到她了。”
苏爸爸又教育了一番霍存异说:“小霍你做得不对!晚上你打电话来时,苏曾妈妈就叮嘱过你们,千万不要多喝酒!”
霍存异认错,在长辈面前,只不住点头:“实在抱歉,苏爸爸,怨我!”
苏爸爸叹口气,不想多说,桌子上还放着给苏曾买的蛋糕,他看了眼,说:“丫头,长一岁了,还这样……”
屋内,苏曾躺在床上后,就消停了下来了。
苏妈妈洗了毛巾给她擦擦脸,知道她听不见,也忍不住说道:“臭德性!等你醒了我再给你算账!”她搁下毛巾后出门去,见到温谚,倒有些歉疚。
前两日她找了温谚过来看看苏曾流鼻血是为什么,今天他来两次了,苏曾不在,不想,到了晚上却是他将烂醉的苏曾给扛回来的。苏曾那丫头,还咬了人。
苏妈妈怕苏爸爸大手大脚不会处理伤口,温谚自己弄又不方便,特地走过去看了眼伤口,叹道:“这印子不深,可要几天下不去……温谚啊,真不好意思呀,苏曾那妮子喝多了,啥也不知道!”
温谚摆手说:“不碍事,她怎么样了?”
苏妈妈道:“不闹了,估计一会儿就睡了。”
温谚点头:“那我也不叨扰了,苏妈妈你们早些休息吧。”
霍存异见此,也急忙说:“那我也走……”
苏妈妈带着歉意,送他们出门:“温谚,那你脖子要好好看一下哦……”
“晓得了苏妈妈。”
两个男人一起走出去,霍存异手里还提着温谚的东西,到楼下,他给温谚:“温医生,你的东西。”
温谚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苏家的窗户,心里叹口气,把东西接过来说:“谢谢。”
霍存异笑说:“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弄回家去。”
温谚摇着头苦笑,最后,两人分别。
霍存异坐在车上,看后车镜里往回走的身影,扶着额,思绪万千。千万思绪中捉到一个头,眼前却是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朝气蓬勃的苏曾。
曾几何时,他也曾在梦里亲吻过这个女孩,也曾在牵起她的手时乱过心……如今,最难张口是旧情,最难维持是初心。
次日清晨,暑气过了,风凉了许多。苏曾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头发乱成鸟窝。睁眼时,苏妈妈正在她房间里拖地。
听到她的动静,苏妈妈走过去在她身上狠狠拍了一下!
“可算醒了!快起床!”
苏曾赖在床上,“哎呀”叫着:“难受……”
苏妈妈道:“你还难受了!活该!昨天咬人时倒是挺爽呀?”
苏曾翻过来身,问:“谁咬人?我?”
苏妈妈把拖把立起来,睨着她道:“不是你,还是谁?”
苏曾愣愣的:“我咬谁了?”
“温谚!喔唷那一大口,恨不能咬出一条项链!青青紫紫不要太好看了!”
苏曾嘴巴张着,她猛地坐起来。
她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过生日去了酒吧,在包间里喝酒唱歌,最后霍存异送她回家,还喂她吃糖,说她嘴巴臭……后面呢?
温谚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咬了他?她为什么咬他?苏曾严重怀疑苏妈妈话中的真实性。
“哎呀!”她突然想起来今天还要带文件去见袁文英,事情有不少……苏曾抱着脑袋,下床去,自己后悔,“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了……”
苏妈妈哼哼两声:“马后炮!喝得时候怎么不想?多大的人了,自己的身体一点不注意,前几日还总流鼻血,接着就喝烂醉!总觉得自己年轻就瞎折腾是吧?再过几年,有你好受的!”
苏妈妈越念,苏曾头越疼,不止疼,还晕……
她扶着去了洗手间,刷牙时觉得舌头发麻,口渴得能喝下一桶水。
心里还在想,到底怎么回事……温谚……她真的咬了温谚?
她洗过脸,拖完地的苏妈妈探头过来,说:“阿曾,你倒是说句话呀,昨天咬了人家温谚,怎么办?”
苏曾拖着脑袋,心说,怎么办?我让他咬回来好不好?
苏妈妈虽然与温妈妈关系不和,总不是刻薄自私的人。昨晚睡下后,除了心愁女儿,眼前还有温谚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不知王稚乔晓得后,又要说些什么是非。
她早晨做了早餐,自己做了生煎,苏曾还没吃,她就说:“你快点吃饭,吃过了给温谚带一些,要好好同人道个歉,搞不懂你这妮子,不是喜欢人家吗?怎么说咬就咬了,昨天是没认清人吧?要认得了,咋还能舍得下口咬!”
苏妈妈这样说,苏曾终于相信,她是真的咬了温谚……
看着苏妈妈在拿布袋装生煎了,她心里却复杂极了,一面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像苏妈妈说的那样将人咬出了个好歹来,一面又不知如何面对温谚,毕竟在此之前,她是气他的……
如此心情转换着,苏曾觉得自己就像这生煎一样,正面被蒸得鼓起,反面被煎得焦脆,内里又是热烫的。
她吃过早饭,被苏妈妈催促着出门。
也看到霍存异发来的微信,问她近日上班是否有问题,她问他昨晚怎么回事。霍存异只回了四个字——酒后失疯。
苏曾想把他拉黑……她拿着东西,继续走,却刚走到温谚家的楼下就觉得足有千斤重。硬拖着自己,走进去,上了二楼,敲了门,里面有人应:“来了。”
是温谚的声音……苏曾一顿,下一秒几乎要逃走。然而在她逃走前,门被打开——温谚出现在门口,看到她,猛然一愣。
苏曾正了正身子,眼睛下意识往他脖子上看,终于看到了他脖子上贴着的创可贴。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苏曾垂下眼睛,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说:“我妈一早做的生煎……你吃早饭没?”
温谚顿了顿,让她进来:“进来吧,我爸妈一早回祖母家了,我还没吃饭。”
他今天上晚班,早上没去医院。
苏曾却站在外面,抬头又看了眼他的脖子说:“我妈说我把你咬了……我昨天喝多了……忘了都做过什么了……”
温谚轻声一笑:“我晓得你会忘,没事。”
苏曾盯着他:“真没事?”
温谚摸了摸脖子,摇头,虽然,还是有些疼。
他道:“你进来吧,我正好有个东西要给你。”
他说完,转身往屋里走,苏曾在门口顿了两秒钟,紧跟着进去了……
苏曾很紧张,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温家,小时候她常常来,有时为了赖在这里,会让温谚陪她做一天的作业。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再进来,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她凝着温谚的背影,看他去而复返,回来时手里提了一只纸袋。
他交给她:“给你,本来是昨天送你的,可是你一直很晚才回来。”
苏曾接下来,袋子里是一只鞋盒。
她抬头,温谚道:“生日快乐。”
苏曾一愣,她低头看着那双运动鞋,嗫嚅道:“我不需要你送什么礼物……”
头顶无语,她将盒子扔到地上,连日闷在心里的话,这会儿尽数吐露出来,她道:“你明知道我不需要什么生日礼物,温谚,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每次都是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再给我希望!我不需要你再这样做了……我已经明白,你不会喜欢我的……”
曾经年少不经事,遇见他,是一辈子的幸运,也是一辈子的劫数,喜欢到最深的时候,她也想过了,哪怕真是一辈子的劫数也无所谓,她只喜欢他一个人怎么办?可现在,她不希望再这样了……不希望日夜饱受煎熬也看不到结果,不希望纠缠到最后只会令他讨厌……
她咬咬唇,继续道:“你放心吧,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纠缠你了……你也不需要为顾忌以前的情分做这些。”
温谚望着她,她却不敢看他了,怕多看一眼,就会多一点不舍得。
他始终不说话,苏曾失落得像个孩子,她低声说:“真的……就这样吧,我走了……”
她转过身去,要走,腕子上却是一紧。
苏曾回头,见到温谚的脸庞在她面前,很近。
温谚低头,碰了下她的唇。柔软相贴的那一刻,苏曾整个人都懵了,她茫然地瞪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人。
“你在干什么?”她怔怔地问。
温谚微微蹙眉,再贴上她的唇,轻咗一口:“你说我在做什么?”
苏曾更傻了:“你……”
温谚没再说话,一点不含糊地咬住她的唇,湿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他努力做一个主动的男人,却谁都不知,强势下,尽是难言的忐忑。
这个吻象征了什么,他比谁都知道。这是他自己断了自己的退路。
亲吻逐渐加深的那一刻,苏曾推开他,望着他泛红的唇大口大口地喘息。
温谚贴近她,亦是低喘着,轻声问她:“现在知道我在做什么了吗?我没有喝酒,也已经睡醒……你明白吗?”
你明白吗?
我也终于发现自己是一个胆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