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机关里的小女生》烟鴻

8、参加全国会

　　八、参加全国会

　　就在鲍渺感到人际关系和工作都很紧张，心情倍感郁闷的时候，处里让她参加了一个会，这是全国一年一度的年报布置会。为了做好年报工作，部里每年都会召开年报布置会，来自全国各地的将近一百多位代表参加，每个省派一名处长（或副处长）带一个主管报表的人员参会。鲍渺因为分工管报表，所以处里让章处长带她去参加这次会议。
　　章慎之副处长，从党校回来后就是鲍渺的主管处长，平日里一般不多言，不知是天生木纳还是另有隐情。虽是副处长，但遇事从不做主，一切听从马处长的指示。恰恰如此，马处长十分地信任他，处里重要的事务几乎全部交由他处理，但他仍然做得不显山不露水，一副谦恭的样子。然而，这个平淡无奇的人半年前在处里有三个条件不相上下的人中脱颖而出一举成为项目管理处的副处长而令所有的人吃惊。即便这样，他依然沉默寡言，毫不张扬，让人觉得他天性如此。
　　跟这样的一个人去外省开会，鲍渺心里有些发愁，这样漫长的旅途，默默相对无言的两人，天呐！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怎么办？
　　俞静听了鲍渺的担心，嘿嘿一笑：“你呀，多大点事也愁，快成林妹妹了。来，给你带上几本书，上车就看书呗，既清净又避免尴尬。”
　　接着，她把自己桌边的《读者文摘》、《电影文学》等一股脑的扔给鲍渺。

　　章处长跟鲍渺约好时间在火车站碰面，然后，进站、上车。他帮鲍渺把箱子放在行李架上后，她便拿出一本《读者文摘》准备看书。却见章慎之从手提包里拿出一袋杏脯、一袋橘子和一袋苹果，章慎之拿起一个橘子剥开皮说：“小鲍，吃个橘子吧。”
　　面对递过来的橘子，鲍渺很是不好意思，自己居然什么吃的都没带，只想着如何打发旅途的寂寞就带了两本书。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他经常出差，有经验。想到刚才心里还在埋怨别人，现在就吃人家的东西，太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便赶忙说：“章处长，我不吃。”
　　“小鲍，别客气，我是考虑到你们女孩儿爱吃零食才专门带的，这么长的旅途，不吃水果会上火的。”这个人居然这么心细，看来他的内心不像外表那么木吧。
　　面对这么真诚的关怀，鲍渺不好再推，便接过来吃着。这么吃着便不好再埋下头去看书，于是便没话找话地和他聊。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居然越聊越投机。这时她才感到章慎之其实并不是不爱讲话，只是在单位不多讲而已。于是，聊着聊着，不觉间她就把她的苦恼就讲了出来。
　　章慎之听了淡淡一笑：“小鲍，这不是个大问题，你是刚从学校出来的，乍到这里，不适应机关生活，以后，时间长一些，也就惯了。”千斤重的事情怎么到他这儿就变得那么轻描淡写了。
　　“可我想不通，偌大的一个省级机关，怎么会天天钩心斗角，多累呀！而且，大家好像不是在比工作而是在比一些如何讨巧之类的事情。”鲍渺幽幽地说。
　　“小鲍，社会毕竟不同于学校嘛，要不怎么称学校为象牙塔呢。机关的人来自四面八方，有学校毕业的，也有根本没念过几年书的，参差不齐，远比学校要复杂的多。你不用事事泾渭分明，郑板桥不是说过难得糊涂吗，我想你一定知道的。”
　　“可有些事情很明白的，难道一定要是非不清？”
　　“什么样的做法是好的，什么做法不好，其实每个人心里明镜似的，只不过在机关的人不愿意说透而已。”
　　“那你看着就不心烦？”
　　“惯了就好了。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的优点也有许多的缺点，关键看你注意哪一方面，难道你敢说你就是完美无缺的，也许你的某一特点正好有些人就接受不了，人家也会心烦。如果每个人都盯着自己不顺眼的事心烦，那不就烦透了。”
　　他换了一种口气：“其实，每个人活着都很不容易，都是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你有本事考大学，那上不了大学的人也得活下去，而且也在力争活得更好。按理说，在我们这样的机关，基本素质是能写会算，可有些人就是账算不了文章也写不好，那人家也得活下去呀，他就会动用自己其他方面的本领来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赞成人们不择手段，只是想说要多点理解和宽容，这样对己对人都有好处。”
　　听他这么一讲，鲍渺的心一点一点敞亮起来。感觉他的观点很新颖，也很大气！他说得对，人人都有权活下去，有权为自己争取一切，只不过是手段和方式不同而已。那我为什么就那么难过呢？夹在她们的争斗中，搞得自己很不开心。但是，我这样理解她们，她们就能与我过得去吗？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吗？恐怕也没那么简单吧。
　　但是无论如何她对章慎之是充满了佩服，他平日里不言不语的，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还挺说服人，可见，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章处长，你遇事总是沉着冷静，而我就做不到。这些天，我很苦恼，不瞒你说，我正在琢磨调走的事情。”
　　最近一段时间，妈妈的话常常在鲍渺耳边回放：“但愿你不要后悔，这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情，到时候可别来找妈妈哭鼻子，那可就什么都晚了。”其实鲍渺早就后悔了，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但是，后悔有用吗？
　　“调走，你调往哪里，哪里又是圣洁的殿堂？哪里能一尘不染？说实话，我不敢说哪里都和我们单位一样，但我敢说哪里都是一样的复杂。这与人打交道其实是一门学问，尤其在机关，学会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是工作成功的一半。
　　闻听此言很是耳熟。记得大学毕业前夕，鲍渺实习时，她的一个师兄也讲过类似的话。当时自己还真有些不以为然，因为自己最看不惯社会上所谓的关系学，认为这种所谓关系学既庸俗又低级，可没想到进入单位用到的第一门学问就是关系学，自己深陷在其中，感到既麻烦又复杂，想理理不清，不理又不行，对此自己基本上是一无所知地败了下来只想逃走。现在听章处长这么深入浅出地一说，又重温师兄说过的话，才知道自己是对关系学的理解是多么地狭隘和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