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机关里的小女生》烟鴻

11、项目评审

　　十一、项目评审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非常繁忙的阶段——项目评审阶段。
　　这是项目管理处最重要也是最具权威的一项工作。也就是项目主管人把所有上报的项目按政策要求的范围、投向等要求做出表格，根据有关政策初审后，处里开会研究，定出初选名单，再上项目评审会最后确定。
　　所谓项目评审也就是项目主管人把初审通过的项目拿到处务会上向处长汇报，说明立项初审通过的原因，处长同意后，才能上报财政立项给钱。说白了，处长的意见举足轻重。
　　为了争取项目，各市县来上报项目的人很多，有时办公室里来了一拨又一拨，就像赶庙会一样。
　　地县来人一般一拨就是三到四人，处里空间本来就不大，来两拨人就挤得满满的，大家寒暄、倒茶，这样一折腾，基本干不成什么活。大家只好等下班以后加一会班把活干出来。
　　因为鲍渺也管的一部分项目，星期一的下午，她想利用下班后的一点时间把当天的活干完。没想到临下班前磐石州的张科长带着山北县的王股长来了。因为上次去山北县开会，地区张科长和王股长对她蛮照顾的，所以她赶忙起身倒茶招呼。
　　张科长和大家彼此寒暄后，趁着处里人各自忙活的时候悄声对她说：“今晚一块吃个饭吧，在桂苑饭店208包间，我已订好，你一定得去，下班后我的车在后院等你。”
　　鲍渺想跟他说今天确实需要加班，没有时间去吃饭，未及她开口，张科长已暗使眼色，不要她张口，无奈鲍渺只好打住。
　　下午下班后，她只好取消加班的打算，往厅后院走。
　　上车后，鲍渺连忙说：“张科长，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请你吃顿饭了，小鲍，你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吧。”
　　没等她再说什么，张科长就对司机说：“走。”鲍渺只能无可奈何地跟着去了。

　　饭菜自然是精细高档，张科长又非常地热情，不断地高声说笑，围绕着夸鲍渺，什么“大学生水平就是高”、“干工作跟别人不一样等等。”
　　鲍渺只觉得他们快要把自己捧上天，但这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快乐，只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而且，一个女生处在几个男人中间，特别是几个抽烟的男人中间，感到特别的不自在。呼吸着充满烟味、酒味、菜味混为一体的空气，鲍渺几乎没什么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好容易熬到他们酒足饭饱，他们还提出要拉她去活动活动，这次鲍渺坚决地拒绝了。
　　张科长坚持亲自把她送回家，又把几箱子特产搬到了她家。在临别时他又拿出一张购物卡塞在她的手中，装着顺便的样子说：“我们地区的项目，你多关照，尽量都上。”
　　鲍渺赶紧把卡塞回到张科长手里：“这个我不要，这个我不要。项目的事我说了也不算，还有处长、厅长呢，还有评审会呢？”。
　　“处长那边你别管，你只把我们的项目在初审时都上了就行了。”说罢把卡放在桌子上，很快走出去，顺手关上门。
　　鲍渺站在门里楞了，他说，处长那边我别管，莫非处长也……，登时马明德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一脸严肃的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吓得她不敢往下再想。
　　以前鲍渺发现地区或单位来人总围着小梁转，小梁总是很兴奋，说话声音也大了，非常热情地倒茶倒水，跟见了亲人似的。鲍渺感到小梁的服务态度太好了，自己怎么也不能一下子热情起来。往往是来的人一多，自己就总觉得麻烦，工作干不了，下班后还得加班。当然，有时候她也发现有些人鬼眉鬼眼的叫小梁出去，原来这里面有名堂！怪不得小梁的衣服用品越来越高档，服装和化妆品都讲究大牌子，上档次。尽管，那些名牌服装穿在她身上，背后会出现一道一道的横折，处里的几个男生就大呼可惜，然而，小梁还是美滋滋地换了一件又一件不管别人怎么看。
　　项目评审会上，小梁主管的项目通过的最多，虽然，有些理由鲍渺听了都觉得不怎么站得住脚，但是在处长大人面前，谁能胆敢发表意见，尤其是这种关键问题的意见，除项目主管外，别人根本不敢妄言的。轮到鲍渺陈述时，她只是简单地摆明各个项目的实际情况，并没有像小梁那样重点强调这个重要那个重要，但张科长提交的项目出乎预料的顺利通过，真让她感到吃惊！她不知道自己在其中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但可以肯定自己绝不是关键作用。
　　按说，这对张科长是有交代了，但不知怎么鲍渺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虽然，张科长的项目都符合政策扶持的范围和方向，但她心里总是有一丝隐约的不安，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那张卡还是什么别的？她也说不清。同时，她对小梁拼命地替项目单位说话充满了种种猜测。
　　晚上回到屋里，陈丝意外地进来和鲍渺聊天。
　　“今天你分管的项目通过几个？”
　　“一个吧。”
　　“知道小梁分管的项目通过几个吗？”
　　“不清楚。”
　　“全部，是全部。”
　　“那会怎样？”
　　“怎样你不清楚吗？好处大了去了。哪个项目上了不会给她点好处。反正你刚来，不懂，以后你会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鲍渺想到了盘石州的张科长请吃饭的事，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好事，那自己宁可不要。
　　陈丝显然气没消：“哼，她就是巴结着老马，项目处的好事都让她占尽了。”
　　鲍渺不好再沉默，便随口问：“马处长为什么要对她好呢？”
　　“为什么？孝顺呗！成天就会围着老马转。陪老马老婆逛大街，带老马孙子上医院，为老马闺女洗澡搓背，哎，多了去了。对了，还负责经常说些荤笑话逗老马开心，我看就差给老马端屎倒尿了。” 陈丝越说越激动，都有些刻薄了。
　　她这么偏激，鲍渺不由为小梁分辨：“也不能完全否定吧，人家工作干得还是蛮不错的吧！”
　　“你省省吧，就凭她，文章不会写，数字不会算，还谈工作好？要真那样我倒也佩服她了。可惜她真本事一点没有，只会和项目单位的人鬼搁倒。你是没有见，每逢需要写东西的时候，她就开始求人帮忙，我都替她觉得丢脸。”
　　鲍渺无言以对。前两天，处里要每个人写个调查报告，小梁私下求她帮忙，小梁只说自己最近太忙，没工夫写，麻烦她帮帮忙，所以鲍渺没多想就答应了，原来她根本就不会写！另外陈丝说的那两件事鲍渺也有所察觉的。有两次鲍渺出去办事，回来看到马处长在他们大办公室，小梁不知刚讲了个什么，大家都指着她乐得不可开交，特别是马处长乐得眉毛胡子都颤起来了，几个小伙子也都乐弯了腰。但鲍渺一进去，马处长就停下来说：“这些话可不能对着大学生说啊，大学生可受不了这些。”说罢，大家还是没能完全停了下来，又接着笑喘了一会儿。处里的几个人也边往下降温边说：“小梁，可真够劲的啊，这些段子是从哪儿捞出来的？”鲍渺很纳闷，到底是什么样的笑话不能对自己讲，还要避讳？想来可能就是那些所谓的荤笑话吧。另外，厅里每周有一个下午澡堂开放，有时鲍渺叫小梁去洗澡，她总是说，你先去吧，我随后来，但后来鲍渺就发现她是陪一个女孩一块去的，对那个女孩极尽照顾，又是陪笑又是搓背，想来可能那便是老马的千金吧。
　　陈丝说的话跟鲍渺感觉到的都能对上，鲍渺知道她所言非虚，但也不愿意卷入她们俩的是非中去。便好言安慰陈丝道：“靠这些终究不会长久，不用生气。”
　　陈丝一脸的愤懑：“我才不生气呢，只是看你什么都不明白，替你着急而已。”
　　鲍渺知道她其实是对小梁的得意气不过，便说：“谢谢你，我没关系的，你也不用太在意。”

　　好在陈丝的这口气很快就顺过来了，然而，这次机会来得却也很蹊跷。年底前，一年一度的全国项目管理处长会议在海南举行。这是全国项目管理系统最高级别的盛会，每个省都会有一名副厅长带处长参加。当然，为了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处里会准备一份详细的工作汇报和专题研讨材料。
　　按理说，这样的会历来是由主管我们的副厅长吴亚正带着马处长和章处长参加会议，因为章处长一直是这种大材料的执笔人，所以每年开这样的会，大家也都知道是他们三人参加会议，虽然羡慕但也毫无悬念。
　　然而今年就有了意外，正赶上章处长母亲大病住院，所以，章处长虽然准备好了材料，但不能前去参会。而陪着吴厅长、马处长去开会，需要有一个跑前跑后做服务的人，这样，处里面的几个人都跃跃欲试。
　　全国处长会是他们系统中最高级别的盛会，不仅场面大，出席会议的领导级别高，而且是跟着主管厅长和处长出去，也能有个跟领导接近的好机会，这次开会地点又选在海南，会上的安排肯定都是最好的，总之，这是件人人都想的好事。然而，这种事又不好明着去说，几个人都变着法地跟处长去争取，可毕竟还是小梁面子大，很快就听说定了小梁了，但是，就在一天后突然就变成了陈丝，这让大家倍感蹊跷也琢磨不透，而这件事对小梁的刺激更远远大于其他人。
　　没几天，陈丝从海南回来，愤懑之情一扫而光，代之以洋洋得意的神情，整个人爽的一塌糊涂的。特别是拿着跟吴厅长的合影到处炫耀，让小梁恨得牙根都痒，私下里跟鲍渺发泄了一通。
　　“真是不要脸，都定了我去了，谁知她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让吴厅长点名要她去。”
　　“看她跟吴厅的那些照片吧，沙滩上，露胳膊露腿的，不知道害臊，还拿出来炫耀？
　　事关领导，鲍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以点头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