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贪官的贤内助》弑忧

42、死了？

　　柒锦然随着众人一同上前，却见燕王并未在马车中，而是御马在前，那一身端肃的王袍穿在身上，更加显得贵气逼人。
　　连身份尊贵的王爷没坐在马车里，那后面马车上坐的是谁？人们好奇地望向马车。
　　燕王却并不理会众人，而是垂眸望向人群中，清冷淡漠的眼中隐约透出一丝微愠。滕封身材高大挺拔，鹤立鸡群一般站在人群最前方，燕王一眼就看到了他，紧接着就看到了那小小的身影。
　　闹得满京城风雨大作，也不知连累了多少大臣，这人却是一副没心没肺、悠游自在的模样！
　　燕王眉心微蹙，淡漠如霜的脸上透出一丝愠怒，朝着柒锦然寒声道：“过来。”
　　柒锦然掉头就跑。
　　此情此景，众人哗然，柒锦然进城时是老翁模样，后来为了进出军营方便，也都是少年打扮，除了一起来的吕景，遂州城几乎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大家见燕王忽然喊住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不由猜测这少年究竟是何人？见过柒锦然的人便道，这少年跟在滕封身边好几天了，还以为是小侯爷的长随，怎么又惹上燕王了？
　　因为柒锦然的推搡，人群被迫分开，然而见燕王皱眉，大家连忙上前堵住了柒锦然——无论何时，讨好燕王都是稳赚不赔的。
　　人群一阵混乱，柒锦然受了一阵拳打脚踢后，被几个武将押了回来，披头散发，嘴角乌青。
　　“小贼！看你往哪里跑？”有个武将用力推了柒锦然一把，后者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放开我！”柒锦然怒不可遏。
　　“你这小贼别不识好歹！赶紧跪下认错，殿下宽厚，兴许会饶你一命！”有个文官瞪了他一眼，显然将柒锦然当作了冒犯燕王的小贼。
　　柒锦然被推搡到燕王面前，见实在避无可避了，懊恼的扭过头，含糊地唤了一声父王。
　　“谁是你父王？”燕王冷声反问。
　　柒锦然一愣：“你不要我了？”这是要断绝父子关系？
　　燕王面色宛若冰霜：“是你不要本王。”他说完，似乎觉得这句话意境不对，于是哼了一声，神色更冷了。
　　柒锦然辩解道：“我被抓走的……”
　　燕王不想听他狡辩，李遥川能打探到的消息，他也能打探到，自然能推测出柒锦然和滕封是怎么离开京城的。
　　一想到柒锦然伙同外人眼了这样一出戏，他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而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周围的官员却都傻了，尤其是把柒锦然抓回来的那几个武将，神色已是惊恐万分。
　　他们以为柒锦然是什么毛头小贼，下手时也没个轻重，甚至他们认为，将柒锦然伤得越重，越能显出他们嫉恶如仇。
　　而今，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们却都傻眼了……
　　不是贼！这人不是贼！是王府的公子！！！
　　死一般的寂静。
　　人们惶恐、惊惧、不安，唯恐柒锦然记仇，已经在考虑如何谢罪了。
　　滕封心疼柒锦然的伤，狠狠瞪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人们，对燕王道：“殿下舟车劳顿，不如现在驿站休息一下，末将已在朝明酒楼定下席面，特为殿下和转运使大人接风洗尘，恳请殿下晚间务必光临。”
　　燕王这才将目光移到滕封身上，眼前的青年个子很高，五官分明、眉眼深邃，宽肩窄腰极为挺拔，柒锦然站在他边上，像只刚出笼的小鸡。
　　面对燕王审度的目光，滕封笑容自若：“对了王爷，怎么没见转运使大人呢？莫非出什么意外死掉了？”他翘首朝车队中瞧去，笑容十分愉悦。
　　滕封是太子一党的人，本就与李遥川不合，再加上柒锦然的原因，就越发不对盘了。
　　燕王收回视线，朝身后马车示意了一下：“李遥川快死了。”
　　“啊？”这一声惊呼是柒锦然发出的，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死了？”
　　一代权臣贪官，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死了？还没有谋权篡位，还没有生灵涂炭，就死了？
　　燕王似乎啧了一声，看向柒锦然的目光又多了一丝不满：“还没死。”
　　柒锦然赶紧朝马车走去，他觉得有些不真实，李遥川真的快死了？就这么……轻而易举？
　　这一个多月，他几乎忘了李遥川的模样，此时却终于想起来，在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精神都还有些恍惚地时候，那个穿着一身喜袍，在阳光下笑得文雅温润的青年。
　　那个人笑的时候，颊边还有两个酒窝，温文尔雅，一点也不像个贪官。
　　柒锦然神色恍惚地掀开马车的帘子，有些无措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其他人距离太远，看不清车内的情景，只见柒锦然掀开车帘后，默默地站在那边，许久也没有动弹。
　　滕封有些狐疑：“转运使怎么了？”
　　柒锦然慢慢放下帷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已经死了。”
　　这下轮到滕封错愕了：“真死了？”
　　柒锦然神色肃穆地点点头：“嗯。”
　　远处骚动起来，李遥川死了？陛下眼前的大红人、当朝第一的大贪官，就这么死了？
　　他这一死非同小可，太子将会有何行动？程太师会做什么？燕王殿下有何打算？那盘根错节的势力又何去何从？
　　只怕朝堂又要动荡了啊！
　　就连燕王，似乎也有些怔愣，皱眉朝这边看过来，不知在想什么。
　　而就在这一片寂静中，马车的帘子却忽然晃了一下，一只苍白的手从缝隙中探出，一把扣在柒锦然腕上。
　　“天啦！诈尸啦！”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有几个胆小的竟吓得跌坐在地，官道上一片混乱。
　　而在风暴最中心的柒锦然却是神色自若，他一把将那只苍白的手甩脱，只听见砰的一声，那纤细的手撞在马车壁上，发出咚的一声，车内传来一声闷哼。
　　“锦儿……为夫都快死了，你也不怜惜吗？”那声音飘渺虚无，仿佛真的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柒锦然却面无表情地转身，招呼滕封道：“我们快走。”
　　滕封茫然：“怎么了？”
　　柒锦然拉着他就走：“这个人，要死也是因为纵欲过度，我们走远些，别脏了眼。”
　　“纵欲过度？”滕封更加莫名其妙了。
　　柒锦然却不想和他解释，手上更加用力，滕封只能被迫跟上。
　　却在此时，马车的帘子再一次被掀开，一名姿容妍丽的紫裙女子匆匆下车，朝柒锦然追了过来：“夫人！贱妾见过夫人，夫人万安！”
　　柒锦然跑得像阵风一样：“快，快逃！这是李遥川的小妾！”
　　在场的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看到柒锦然跑了，他们心里一慌，不由自主也跟了上去，一群人越跑越害怕，最后都不知道在跑什么，只顾着跟上前面的人，仿佛一旦落后，就要被妖怪吃掉。
　　直到看不见驿站的影子，柒锦然才终于停下脚步，滕封茫然地瞅着他，虽然气定神闲，可眼中全是疑惑：“你跑什么？”
　　柒锦然气喘吁吁地摇了摇头，实在说不上话来。
　　滕封无奈，还真是个小孩啊！这八成是人来疯吧？
　　柒锦然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顺了气，断断续续地道：“那小妾不知耍什么幺蛾子，我既与李府再无干系，便也不想与她多说什么。”他说着，忽然笑了起来，那双眸子微微眯起，似乎十分愉悦，“我见她跑掉了一只鞋，何苦呢？非要追着咱们不放！”
　　滕封一脸哭笑不得，你倒好，说跑就跑，这一巴掌扇在李遥川和那小妾的脸上，真是足够响亮的。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虽说你高兴就好，可……可咱们把王爷丢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