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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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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整个江都城都陷入沉静,就连打更人都已经回去休息,只不过总有那么些人是不眠的,夜空中划过的几道黑影注定今晚不可能平凡。
哐的一声纸窗破碎,一个只着了白色亵衣的青年从窗户摔出来,狼狈的在地上连续打了几个滚,躲过几人的长刀短匕,却惊觉外面还有更多人候着,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师兄!”从另一个房中一袭黑衣的少年跑出来,手中长剑直往一人身上招呼过去。
“这些人是冲我来的,可究竟为何?!”暂时解围的青年喘了两口气,疑惑。
“师兄可有得罪过谁?”黑衣少年也是一头雾水,虽然桑落说过不要得罪江湖人,但是如果对方来惹麻烦却也不必手下留情,可问题是,现在他们的状况,似乎不是对方来惹麻烦的问题,这根本就是仇杀了!
“应该……没有……”
突然两人脑后划过一声破空声,一柄墨刃擦过两人的鬓发落在人群中间。
“何人阻我!”对方领头的人怒极。
“哼!”屋檐一角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一身夜行衣的女子,肩上乌黑的鸦羽肩饰随风飘扬,那柄墨刃便是她扔的,听见对方如此问,不削的冷哼一声,杀意暴涨,惊起不知何时停满一屋檐的乌鸦,如漆鸦羽飘落,而对方领头之人额上多了一根漆黑的羽毛,正中眉心。
“寒鸦?!”看着自己的首领死不瞑目的倒地,又见那一根黑羽,以及那一柄墨刃,终有人认出了女子的身份。
“寒鸦,我等也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其中有人站出喊道,可惜还未说完,又是一根黑羽,同样正中眉心,未说完的话蓦然卡住,那人的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
“……”这一回谁也不敢出声了,寒鸦的手段他们听说过,却未曾见过,如今一见,虽不能说有多狠辣,但是这实力却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出数倍,总算明白那句“寒鸦至,阎王现”是何意了。
“不是很会说吗?怎的不说了?”女子缓缓从屋檐一角飘落,伸手一招,扎在地上的墨刃鸦羽便飞回她手中。
“……”对方一片沉默,还说?说什么,说一句便是死一个人,若说群攻而起,他们这几个人恐怕还不够你寒鸦塞牙缝的。
“不说了?”女子美眸一转,手中鸦羽带起一道寒光,离得最近的一人脖颈上多处一道血痕,鲜血如注。
“你!”说也死,不说也死,这也太……
又是一道寒光,那只说了一个字的人已经断气倒地。
“不得不说,你们的实力……比我想的要烂多了。”女子甩甩手腕不削的道。
“是吗!”又有一人说话,说话的同时手中的短匕已经挥向那黑衣少年。
“太慢了。”女子几乎是瞬移到对方身边的,手中鸦羽落下,带出一道血光。
“你……究竟要如何?!”剩下的五人中,有一人声音都在打颤,却还是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究竟要如何?哈,这个问题问得好,正如你们所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也不过……受人之托。”女子冷冷一笑。
“真是遗憾!”既然立场不同,那也就无奈了,五人终于群攻而起,就算死,也不能傻愣愣的站着被人杀。
女子几乎在瞬间冲进包围圈,手起刀落便是一人性命,不过短短十息,五人便已经全部断气倒在地上。
“真是……麻烦。”女子解决掉五人,甩甩手里的鸦羽,将其归还到腰后的鞘中,然后直截了当的一把火快速把所有尸体全部烧了个干净。
“那个火……”青年看着那一把火……默默无语了一下,天底下大概没有人比他们二人更熟悉这火了,这不是焚寂邪火吗?自屠苏移魂后,焚寂便一直由桑落保管,如今能放出这火的也只有靠焚寂入魔的桑落了。
“是落儿……”相对青年的踯躅,少年更加肯定。
烧完了尸体,女子快步走向青年,唯独露出的一双乌眸中怒火冲天,然后毫不留情的一拳直往青年腹部招呼过去。
“师妹……”青年瞪大了眼睛,这一拳可真是……
“不自量力,不知轻重,胡闹至极!”女子一把扯下蒙面黑布,正是桑落,一连十二字丢给陵越,言行中大有紫胤训人的架势。
“落儿……这究竟怎么回事?”黑衣少年,也就是屠苏听得一头雾水。
“哼!究竟怎么回事?还得问我们的好师兄!问问他这究竟如何一回事吧!”桑落瞪着痛的弯下腰的陵越道。
“我……我做错什么了?”陵越也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被揍了。
“哼!还不自知!确实,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没做错什么,反而还很在理,可是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在江湖中的分量再做啊!你这杀个人手里的剑抖三抖的架势,你给谁看?”
“……”瞬间陵越噤声了,他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招来仇人了。
“现在知道做错什么了?”看着陵越刷的白了脸,桑落就知道陵越已经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了。
“……”点头如捣蒜,“那个……师妹,还有多少人啊?”他大概真的闯大祸了。
“应该……没有了。”还有?来找死吗?这两个晚上五拨人就有不下百人之数,死了那么多,打算再找些来送死?
“落儿,既然他们已经派出两拨人,应该还会派出更多,你确定,后面没有了?”感觉好像不太可能。
“两拨?那只是你们看到的而已,我看到的是,他们已经派了五拨人,现在全军覆没了,那得多傻,才会再派人来送死啊?何况我就不信,师兄的一颗头还能值黄金百两了。”桑落挑眉。
“五拨?!”两人都傻眼了。
“哼!现在知道江湖势力的恐怖了?”桑落冷笑。
“那也就直说后面还有三拨?!”x2
“……”这两人的脑回路还正常吗?怎生的抓不到重点呢?
“落儿?”屠苏一下子没理解桑落为何脸色发青。
“屠苏,师兄,你们两个想气死我是吧?”桑落抚额。
“师妹?”
“我既然知道还有三拨人,我还会让他们活着来找你们吗?那些人都见阎王去了!还等你们来处理……我嫌我自己活太长了吗?而且我都说了,全军覆没了!”
“……”他们光听了五拨人,后面压根没听。
“行了,以后少惹麻烦,听见没?再胡来一次我就把你扔回天墉,让师尊处理你!”桑落瞥了陵越一眼,屠苏还好,她能时刻盯着,可她不可能时刻盯着陵越。
“知道了。”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桑落似乎不像他们的师妹,更像师尊的感觉。
“回去休息吧,我也要撤结界了。”
“嗯。”这回两人都没惊讶,这动静那么大结果一个人都没有醒过来,说没有结界鬼都不信。
三个人各自回房,结界也自然消失,陵越无奈的看着窗户,捏了个诀,碎掉的窗子哗啦啦的修好了,想想这一晚上的遭遇真是……如果没有桑落这样的身份撑着,他们大概……不,应该是绝对被杀了,不过自己要达到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步……应该不太可能了,很快想通了的陵越倒在床上又睡着了。
相对陵越这边的平静,屠苏和桑落的屋子就有点凉飕飕的了,两人丝毫没有小别胜新婚的气氛,好吧,或许有的,但是在屠苏看见桑落身上缠满隐约透着鲜红的绷带后,这气氛就消失殆尽了。
“屠苏,别绷着脸嘛,这些伤只是蹭破点皮,明天就好了!”桑落看着这回轮到屠苏铁青的脸,轻轻扯了扯屠苏衣袖。
“蹭破点皮需要裹成这样?”屠苏看着桑落脖子以下没有几寸皮肤没有裹到绷带后直接黑了脸。
“屠苏~!”桑落微微嘟着嘴抱着屠苏的胳膊使劲摇,语气中无不是满满的撒娇。
“唉!落儿……”屠苏有些无奈的把人揽进怀里抱着道:“别老是让自己满身是伤……我……会心疼……”屠苏的最后三个字说得比蚊子叫还轻,接着下巴搁在屠苏肩上的桑落就看见自家夫君的耳根红了。
“嗯,我知道了。”或许对于常人而言的一句会心疼再正常不过,但桑落知道要不善言语又极易害羞的屠苏说出那么一句话有多不容易,所以桑落现在心里绝对比喝了蜜还甜。
第二日,由于桑落的晚归,屠苏怎么都不让桑落早起练剑,甚至牺牲掉自己修行的时间,也要压着桑落多睡一会儿。
然而一起床洗漱过后就听着欧阳少恭说要去花满楼,瞬间,桑落的脸阴了下来,于是方小少爷跳脚了,桑落阴郁的一眼横过去顺利让某个聒噪的小少爷闭嘴,冷冷的道:“欧阳先生,我们都敬重你,可是……我想没有哪个妻子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丈夫送到那种地方去的。”
“呃……这……确实是在下考虑不周。”欧阳少恭哽住了。
“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姑娘家。”虽说桑落本人是去过的,但还是不会希望屠苏去,至于原因,自是因为某个风流倜傥的四海龙王楚随风惹得那些事,结果他自己忙不过来就拜托他们这群人帮他摆平,当然报酬还是不错的。
“不如这样,少恭去将那位奇人请出来不就行了?”红玉出了个点子。
“这……江都城白天热闹,占卜且需一个安静的环境,花满楼虽然……但白天确实极为清静的,要不如此,无需参与占卜的全都在外等候,想要占卜得知事物的与在下同去,如何?”欧阳少恭也有他的“顾虑”。
“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红玉点了点头。
“嗯,襄铃想问,占卜……能不能帮襄铃找到娘亲呢?”襄铃从头到尾都沉默着玩发辫,原来是在想这个。
“襄铃想要找娘亲我们也都知道,不过……去之前襄铃还是先把你娘亲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写下来比较好,我虽不通占卜,但也知道占卜绝非凭空捏造,姓名和生辰八字是基本。”或许因为是同类,桑落对襄铃并无厌恶之意。
“啊?嗯……可是,襄铃不知道娘亲叫什么,也不知道娘亲的生辰八字。”襄铃小姑娘把头垂得更低了。
“啊?”桑落一愣,这要怎么找?不过,因她本人不通占卜,更不知道欧阳少恭说的那朋友究竟是不是已经到了不需要这些也能占卜的地步,反正现在没撕破脸皮,也不妨陪他演下去,于是桑落扭头问:“欧阳先生,不知……那位奇人是否能做到没有这些也能卜到襄铃娘亲的下落?”
“恐怕……不行,正如百里夫人所言,占卜绝非凭空捏造,若是毫无依凭,又如何能够卜到指定之人?”欧阳少恭也摇了摇头。
“这样啊……”小姑娘焉了。
“好了好了,襄铃莫难过,总能找到的。”桑落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顶,然后就见手底下的脑袋微微点了点。
“不过,在下希望百里少侠和百里夫人以及陵越少侠能与在下同去,此行在下受几位照顾良多,实在过意不去,便想借花献佛,还望三位莫要推脱。”
“这……”被点名的三人都愣了。
“百里少侠一人前去,百里夫人自然是不愿的,在下也能理解,如果两人同去,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何况还有陵越少侠同行?”欧阳少恭笑着解释。
“这……成何体统!欧阳先生好意,陵越心领,可这花满楼……还是不去了。”他去了那种地方后怎么跟师尊交代?!
“话说,你们说了那么久,我还是没明白那花满楼是个什么地方,不就去占卜吗?那是什么龙潭虎穴的,干嘛一个个都不敢去?”方小公子憋了半天,总算忍不住了。
“那……方公子言下之意是想要去见见,那也好,欧阳先生诚意邀请,我与屠苏继续推辞反倒显得矫情,也正如方公子所说,不过去占个卜,不是什么大事,不如这样,方公子一起去,毕竟师兄是乃天墉首席大弟子,出入那般地方……终有不妥,不妨就由我和屠苏,还有方公子一起陪欧阳先生去,如何?”桑落挑了挑眉,美眸一转道:“何况,刚好我也想起一位故友与她的女儿失散多年,一直未能寻到,今日不妨借此机会一试,欧阳先生……不会介意吧?”
“自然没有问题,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欧阳少恭一锤定音后,带着三个人去了花满楼,剩下的人也各干各事去了,只有陵越一身冷汗,心里想着惹到江湖中人也比惹到自家师妹好,可怜的方小公子就这般被桑落设计了。
“……少、少、少、少恭,这、这、这……”站在花满楼外的方小公子指着花满楼中一个个走来走去的姑娘,口吃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过了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桑落设计了。
“方公子不是说‘不过只是去占卜’吗?怎么?现在不敢进去了?”桑落抢在方兰生开口前道。
“……你……木头脸,你也不管管她?!”方兰生知道自己已经理亏,于是把矛头转向不善言辞的屠苏。
“……落儿高兴就好。”屠苏很给力的说了六个字,虽然简短,但绝对是最合适的。
“…………”方兰生彻底哽住。
“那么,欧阳先生,请带路。”紧接着,桑落扭头便向在旁边看了场好戏的欧阳少恭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
欧阳少恭带头走进去,而屠苏和桑落则跟在后面,方兰生一人纠结了一会儿后,也跟了进来,一番周折后总算还算顺利的走进了会客大厅,没等一会儿欧阳少恭所说的奇人,瑾娘便从内室走了出来,可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瑾娘只道了声:“还请几位稍候。”瞬间便又回了内室。
“欧阳先生……这是……”屠苏无语。
“这……在下也不知道。”欧阳少恭自然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
“这瑾娘若是不欢迎我们,就直说呗,何必这样?!”方兰生心直口快。
“小兰莫要胡说,瑾娘并非这样的人,今日……也是第一次这般慌张来去。”欧阳少恭想了想也没弄明白。
“……”桑落沉默不言,一个晚上她身上那些皮肉伤基本已经痊愈,早上起床后又让望舒顺手扔了两个水系治疗法术,现在连半分伤痕都未剩,也就一改平日一身裹到脖子的白衣装束,换上了让卓云飞定制的新衣,为了掩盖白衣绝梦的身份,这次的衣服换用了蓝白相间的颜色,款式样子上与之前桑落穿过的琼华装倒有八分相像,如瀑的乌发被桑落扎成马尾,缀上些许白羽做装饰,虽不能说有多华丽,却也多了几分出尘之姿,整体一看也算的上冰清玉洁,加之手上的佩剑也暂且收起,又不声不响依偎在屠苏身边,也就自然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温顺柔和,按瑾娘回内室前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这一点,桑落基本能够想到瑾娘的举动是为何。
想想也不是多大的事,桑落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拖着屠苏在旁边坐下,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