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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除夕之宴 ...

  •   玉雪箫对她的神情变化全然无视,优雅飘然,完美得无懈可击。
      “因此,晚辈希望您能够给予晚辈应有的尊重。”
      她搬出身份却只轻轻落于微末一点,显得极是谦和柔顺。
      居然让她占全了理!
      雪流琴眼风一扫,冷光闪烁,怒意勃发。
      “晚辈告辞。”玉雪箫悠然敛袖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雪流琴眼光冰凉,看着她走出院子,立刻挥手下了结界,调转眼光看向白昼。
      “神皇玉家嫡女,她便是你一心想要的那个人?”她神情讥诮,声音越来越冷,“白昼你喜欢她我不反对,你要光明正大迎娶她,我虽然不赞同,但我没有阻止你。”
      “我不阻止你,因为我希望你能够开心。”雪流琴顿了顿,继续道,“你对她百般纵容,可是她做了什么?我虽然不管不问,但你也别当我什么都看不到。”
      “她并没有做什么。”白昼平静如初,不急不怒,“娘,您今天火气动大了。”
      “没做什么?”雪流琴冷笑一声,“白昼你当着我的面都要颠倒黑白了?她玉雪箫今日目无尊长,你还要维护她?”
      “她只是没有如一般人族女子那般柔和躬谦罢了。”白昼浅笑摇头,“娘,您希望我的妻子温柔怯弱,柔顺服帖,只知道对我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吗?”
      雪流琴怔了怔,抿着唇角没有立时开口。
      魔族民风彪悍,魔族女子向来大胆开放,敢于追求。她自己本身亦是如此,那时的人魔族大战之后,她顺从心意留在白易漠的身边,最终离开时亦是毫不挂念。她向来不认同女子不如男子的说法,轻视那些只懂得相夫教子的人族女子,只愿自己能够活得自在潇洒。
      可今日,她却分外地看不过意。玉雪箫素来平静淡漠,这段日子以来确实没有惹出什么事端,亦不曾发现她心怀不轨,而方才她高傲冷然的态度,却让她无法接受。她不服管教,当堂顶撞,更是让人怒气上行,直欲爆发而出。
      她沉默了一会儿,尽力地平息怒气,缓缓开口道,“那样的女子,我——”
      “娘,甘心臣服于我的女人,在魔族甚至东夜,都数不胜数。可那些人,我并不想要。”白昼对她的话早有预料,此时语声平平地截断了她的话,“况且我并没有征服她的必要。”
      雪流琴皱眉,正打算开口反驳。
      “娘,您可知雪流薇如今人在何处?”白昼眉梢一挑,开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她?”雪流琴愣住,“她先前请命去解决黑暗精灵族之事,前往南魂大陆,如今该是回来了。”
      “嗯。”白昼点了点头,唇角带笑,不置可否。
      “你想说什么?”雪流琴按着扶手,却琢磨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她似乎有意中人了。”白昼淡笑如故。
      “因此?”雪流琴皱起眉头,此事她是有耳闻,不过从来没放在心上。
      “人族。”白昼笑得有几分讽刺,“东夜白家,庶子白夜。”
      “那个人。”雪流琴有几分惊讶,眼光隐约闪过黯然之色,一时沉默下来,倒没再开口。
      “您可想过管管她?”白昼向后一仰,闲适地靠在椅中,“据我所知,她在人族五个大陆也招惹了不少事情。单说先前我还在东夜时,她就假扮了学院队员,也杀了不少人。这些事,您知道多少?”
      “大体都知道。”雪流琴不以为然,“你究竟想说什么?”
      “雪流风日日痴迷于练武,对于旁事一律不放心上。此事,魔族皆知。”
      “白昼!”雪流琴冷声打断他,“你不必再和我绕弯子,有话直说。”
      “娘,有句话,您应当记得的。”白昼悠然浅笑道,“关心则乱。”
      雪流琴再度拧眉,立时想要反驳。
      “今日她若冒犯了您,我代她向您道歉。”白昼站起身来,神情平静。
      “不必。”雪流琴冷声,手中茶盏重重磕在桌上,“白昼,我希望你分得清轻重。”
      “我知道。”白昼垂落目光,“我不会让您,亦不会令我自己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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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之中已然满座,因主上未至,满堂低语窃窃之声不绝。
      有轻捷脚步声自殿后传来,那人步伐缓慢而沉稳,悠然踏上殿中那一处高起的座位。殿中其余人一时都静了下来,忙碌的仆婢亦是停下手中动作,向着上位行下大礼。
      “除夕夜宴,不必过于拘束。”白昼淡然微笑,温雅从容。他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他立于高台之上,此时却并未坐下,而是向着阶梯处探出手去。原本跟在他身后的玉雪箫立于阶梯末处,此时见他这个动作不由地愣了愣,向他望去。他淡笑依旧,神情里却透出了坚决。
      这,算是在帮她吗?玉雪箫微抿唇角,慢慢抬手放入他的掌心。
      他收手握住,微微用力,同时指尖一划,轻轻点在她手腕处,见她目光不解,向她微微点头。
      他拉过她,悠然落坐,同时松开她的手,手指划过她掌心之时,却飞快地划了一个字。
      掌心触感有些许的痒,她手指微颤,一时倒走了神,没认出他写了什么。
      白昼并未发觉她目光迷惑,已然转开头面对魔族众臣。玉雪箫收回目光,眉目沉静,端然安坐,却觉得似乎有种不安的情绪在莫名地扩大,似乎有事要发生。
      她并未多言,所做之事尽是依从礼节。只是心怀不安,食之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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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过三巡,宴席过半,杯盘半倾,佳肴半冷只余下残羹,众人饮多了酒,不少人开始东倒西歪,倒伏在桌上,另有低低语声传来,含糊不清,如同说话之人朦胧醉眼。
      无论身在何处,宴会皆是如此,无趣,却不得离席。
      玉雪箫握着小巧白瓷酒杯,目光冷然而飘渺,虽是正对着下方众人,却不曾有过分毫停驻。
      记忆中玉家年夜的场景与此刻渐渐重合于一处。热闹的推杯换盏,年幼弟妹口中的吉祥话语,长辈与平辈兄姐之间的暗流汹涌,虽说不至势同水火,却明里暗里夹枪带棒,偏偏还保持着表面上的一派谦和宁静。
      有时候她不无恶意地想,这帮人撕破脸皮该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玉雪箫单手支颌,隐隐有了些倦意。她向来是厌烦这些的,这宴会从黄昏日落时分进行到如今的月上柳梢头,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白昼看了她一眼,正是打算宣布结束时,下首一人忽然举杯站起。
      “传言皆称,王后是人族一大美人,今天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那人笑得豪爽,却刻意将“人族”二字咬得清晰,同时向着玉雪箫遥遥举杯,“在下不才,敬王后一杯。”
      玉雪箫目光一冷,人魔族之间宿怨纠缠不清,此人借由宴会提及她的出身究竟何意?
      “王后。”那人向她望来,依旧含笑,眼光却是冷利,低低笑道,“王后不敢饮尽此杯吗?”
      白昼皱眉,他完全不曾预料到此事,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阁下何出此言?”玉雪箫握着酒杯,目光寒凉如水。
      “哦?王后有所不知。”另一人端杯立起,神色轻蔑而讽刺,“当年我魔族圣女当宴豪饮千杯,毫无醉意,依旧与我等谈笑风生。”
      那人转着酒杯,笑意薄凉,“人族女子弱质纤纤,不过空有其表罢了。”
      “绣花枕头而已。”又有人接话。
      玉雪箫目光越发寒凉,这几人当堂发难,今日看来是不得善了。
      白昼眉头皱得更紧,单手按在桌案,似要站起。
      玉雪箫抢先一步,端杯而起,冷笑一声。
      座下诸人见此倒是一怔。
      原先她高踞座上,端庄高贵,而此刻站起时目光寒凉却似利剑似冰椎,一眼望来倒像是能刺穿人的心底,令人突然便觉得心口一凉,如冰雪当头罩下,神智猛然一清。
      “诸位莫不是豪饮贪杯,连说话做事都颠倒身份尊卑。”
      她的声音清冷如玉,沉冷如铁,字字如冰珠坠地。而后她缓缓抬手,杯中酒液清冽荡漾,倒映她眉目如霜。
      “诸位对人族鄙夷至此,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她端杯手势优雅,目光落下亦不如何凌厉,然而接触到她目光之人,却不由得心头一凉。她语声轻缓随意,一字一字却如淬寒冰,“倒不知是将王上置于何处?”
      一时间连丝竹之声,都静了下来,原本盘旋檐角处的夜枭刹那振翅飞出,呼啦啦一声响。
      发难的几人不防她这番话语,一时间脸色涨红,转而想到先前白昼夺位手段,不由得后背发凉,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只是话已然出口,无法收回,此时恨不得立刻逃之夭夭。几人僵立原地,皆是手足发凉,目光乱射,好不尴尬。
      “今日既然诸位前来赴宴,想必皆是魔族重臣。如今酒酣耳热,若说出言无状,倒是暂可原谅,只是不该再犯才是。”她冷然环视众人神色,眼底掠过一抹轻蔑,语声淡漠。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再不敢多说一句。
      “玉雪箫便以此杯,敬诸位。”她抬手,宽袖之下,整杯酒尽数入喉,随即反手扬杯倒置,干干净净无一丝剩余。
      那酒入口,有微微的甘甜,却无火辣之意。这味道有些熟悉,一时却没有想起。
      白昼垂落袖中的手慢慢握紧成拳,心中却知道,她这是打定主意不需要他的帮忙。
      他苦笑一声,他能帮到什么,若是挡下,倒成全了那些人口中的人族势弱之意。
      一杯饮尽,玉雪箫突然手势一沉,当即“咔嚓”一声,酒杯跌落地面,声响清脆。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连白昼握杯的手都微微一紧,却抿唇不语。
      “凡事有初犯,或可不为罪。若是再犯,必当严惩,有如此杯。”
      她语声平平,却凛然高贵,压得满堂沉寂无声。
      殿内烛火飘摇,寂然无声。殿外冷风呼啸而过,枝叶猛烈摩擦,沙沙之声清晰入耳。
      “好!”忽然有人赞了一声,“王后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王后请!”那人一仰头,一杯烈酒滚滚入喉。
      “请。”玉雪箫抿唇,抬手再度饮下。
      接着便有人源源不断上前敬酒,不多,一人一杯,轮番上前。
      玉雪箫沉默不语,酒到杯干。
      她不常饮酒,之前亦没有吃下多少东西,此时便产生了微微的晕眩感,小腹处隐约亦有灼烧痛感。她握紧拳头,暗暗咬牙。
      如今不是倒下的时候,她握拳,微尖的指甲刺着掌心,些微的痛感让她清醒了些。
      下方似乎起了议论,随即是另一个男子扬高的音量,“圣女殿下,该您了。”
      圣女?玉雪箫不由得皱眉,抬眸看去。
      “呃,你说什么?”雪流薇被突然点名,惊得一跳。
      “圣女殿下今日好像魂不守舍的,这是怎么了?”一男子端杯抚着下颌,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那人锦袍玉带,然而态度轻浮,雪流薇目光一冷,语声亦凉,“离逅,你既然知道我是圣女,就该注意你的态度。”
      “哦?态度?”离逅摇摇头,端着杯子走了开去,语声悠然带笑,“圣女殿下还真是开不得玩笑。”
      雪流薇死死抿着唇角,端杯的手指隐约痉挛。
      她起身绕过桌案,极是规矩而恭敬地对着上首行礼,举杯向玉雪箫遥遥一敬,目光里倦意深深,动作僵硬例行公事般道,“玉小姐,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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