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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情之所起 ...

  •   蓦地一阵入水声携着流水声传来,虽然还是被水流控制着,夕然还是渐渐冷静下来,停止挣扎等待救援。突然腰间被手猛地一拖,两人便慢慢靠向岸边。
      “晏离,你不要命了啊!”岸边传来一阵叫喊。夕然正喘息着,恍然间一个激灵,晏离?方才在溪里被水流冲得睁不开眼,现在伸手抹净水珠一看,晏离长袍褪至腰间,上半身赤着,浑身透湿的躺在旁边。虽然外表看似狼狈,但脸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
      晏承璞匆忙跑来,扶起晏离,帮他擦尽身上的水。背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过度被撕裂,殷红的血肉仿佛一把利刃刺入夕然的眼。“好不容易上的药,现在倒好,全被冲走了。药里的麝香可是燕荀高原上极难得的黑麝才能产出的。”
      晏离闭着眼,语气悠然地说,“冲洗一下也好,我看你刚才给我上药前都没有清理伤口。”
      “谁说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能用溪水吗,那么脏。”晏承璞一脸娇嗔地拿出一个白瓷细口瓶,“上好的消毒药水,被你用掉小半瓶了!”
      “谁稀罕你那玩意儿。”
      原来平时那么不苟言笑的人也会耍赖似的跟人斗嘴。夕然躬身躺在他们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不知是谁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在呢。
      “孟夕然,你还真不知羞。大哥上衣都没穿呢,怎么还盯着看。”
      “哦。”夕然不以为意,毫不在乎地转过身去。
      “你还好吧?怎么如此不小心。”晏承璞嗔怪道。
      “河畔的秃石上长了青苔,我没有留神便滑倒了。”
      “那就好,你去旁边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别受凉了。”
      “好。哦,对了。”夕然猛然转过头,把身后卿卿我我的好基友好生吓了一跳。“那个,谢谢你救我。”
      晏离看向她,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夕然并不期待那个面瘫会对她的感谢做出回应,便自觉地背过头去。
      “我觉得你还是挺好用的,留着没坏处。”过了很久,才听到晏离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夕然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他的祖宗,拿了衣物便转身向旁边一座小草丛走去,望着悠远的山脉,身后两人的声音似乎飘远了,此时四周仿佛只有她自己;她又想到了王骈,为什么在王府那么轻易就可以得到他的信任;昨日,还有之前,他那些仿佛没头没脑却暗藏玄机的话……难道之前进王府那次就已经是重逢了?那他所说的嫄峯,难道就是这具身体从前的主人!

      短暂的休整之后三人复又驱马行至黄昏,终于在一座驿站歇下脚。晏离负伤在马背上久经折腾,现下面色已很不好,估计也只有他能强撑这么久了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知是否晏承璞也知道自己潜入别人营地不是正经勾当,见了周围的什么都疑神疑鬼。
      “哥,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幸而晏离在他眼里有足够的威慑力,一双冷眼将他瞪了回去,才再多说什么。
      夕然走进房,这里虽不宽敞但条理整洁,虽不华贵却宁静温馨,千万倍优于之前的风餐露宿。她推开窗向外眺望,夕阳的赤红燎起滚滚云涛,悠然地隐向天际。她又何尝不担心忌惮,可是她不能像晏承璞那样可以随意道明心思,满世界宣泄无所顾忌的娇弱,自己终究是一个人,此刻不容退惧之虞。这次的旅行让她成长不少,之后虽听晏承璞说要回天冢,可不难想象即使她去了也进不了王宫之内,这样生生将她带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一整夜夕然睡得深沉,次日清早梳洗毕下楼,却见桌旁只有晏离一人。似乎看懂了她的疑惑,抑或是懒得听她发问,晏离懒洋洋地说道,“我让承璞先回了。”
      “啊?”不得不再次感叹他的行事风格令人难以捉摸,完全脱离常人的节奏。“那我们俩要做什么。”
      晏离撇她一眼,“先吃饭,吃完收拾东西。”说罢便起身回房,抛她一人在那里呆愣着,继续消化晏承璞如此突兀的离开。
      马匹被骑走一只,行李却未有几多减少,剩下两匹马的负担自然是加重了。好在出了天阖,崎岖的山道减少了,渐渐的也开始有些人烟。
      “孟夕然,你想过反抗吗。”晏离看着周围的山水,声音若有若无。“我们逼你背叛自己的家国,你一定非常记恨吧。”
      说实话,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并不记恨,只是晏离却并不期待她的答案。 “我虽不知道你的底细,但是你确实非同一般。我不深究,但并不表示我不在乎。”
      “所以呢?”
      “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非分之想,趁早打消掉。我不认为一个感业寺能把你困在我们手下多久,事成之后自有你抽身之策,但是如果你有其他动作,我不能保证感业寺没有任何闪失。”晏离目光阴鸷地看向她,仿佛要洞穿一切,“还有你的家人。我迟早会查明你的来路。”
      孟夕然手心发凉,不知晏离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终于知道晏离这种人何以对刚才她的身世之说毫不过问,因为无论她怎么说,他始终要自己派人调查。孟夕然自是与岐芷没有任何牵连,可是这具身体呢?谁也说不准。若是寻常百姓还好,但凡她的家族里沾上点皇亲国戚,侯门官爵,便没有多少解释的余地了。
      “这座山叫泛海山,是岐芷最重要的三大山麓之一。天阖你不知道,这座山你总知道吧。”似乎是见刚才的话已达到威胁的效果,晏离的语气也稍微平和下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知……知道。”
      “知道多少,说来听听。”
      晏离已经默认她是岐芷国人,如果不交代点什么,实在难以解释,如果闭口不言逆了他的意,被冠上一个态度不积极,行为不配合的罪名,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夕然打量着周围,真希望能说出什么。晏离能说出之前那番话,首先这座山一定是来时没有走过的,说不定他也是第一次来。“这座山是东北走向。”孟夕然一句一顿,每说一个字都暗自观察他的反应,见没有什么异样才敢往下说,“常年湿润,夏季极为多雨。”高中毕业已经太久,以前的地理知识只能记起一些零碎边角,此时答句匮乏,只能拉来东拼西凑了。“产……产茶。”孟夕然一路走来发现土壤泛红,依稀记得这种酸性土壤是产茶的。
      “嗯。泛海山的银绿,确实是难得的好茶。”
      “哦。那就。。。就这些了。”说得多错得多,一定见好就收。
      “没了?”晏离盯着她,脸上是难以形容的神色。
      “没了。”
      “真没了?”
      孟夕然转开视线,这种被盘问让人感觉着实不妙。不仅是不妙,更觉屈辱。“真没了。”
      “罢了。”语气意味深长,晏离打马前奔,顿时将她甩出好远。究竟何时才能脱离这种成日处于被动状态,被人抓着把柄玩弄于鼓掌的境地?夕然盲目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下一刻会走到哪里。
      “下来,我们走这里。”晏离指向旁边的一片低矮的树林。孟夕然下了马,跟着他在树间的泥泞中穿梭。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树林已尽,眼前是一片坍颓的枯木,被烧成黢黑的木炭,铺满了眼前的一片空地,无人问津。再远一点是一个很大的凹坑,周边围以竹篾,中央模糊的一片黑色,只是少了横亘在脚下的树木的残骸。
      “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晏离问,夕然摇了摇头。“那我带你去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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